“注意俯身,小心撞頭。”
容不得花靈多想,水流已經把橡皮艇沖向了山洞中的獸門,懸在半空的天然石珠位置極低,三人趕緊俯下身,緊緊貼在艇中躲過中間的石珠。
位于后面位置的老爺子他們自然無須多言,他們都身負神識,四周環境一清二楚。
鷓鴣哨他們也終于看到了那些倒掉的痋人俑,他們進過的墓,倒過的斗也不少了,卻極少見到如此詭異的場景,花靈與老洋人都有些頭皮發炸的感覺。
這段河道極窄,卻很深,筆直向前,眾人用竹篙戳打洞壁的石頭,使橡皮艇速度減慢。
鷓鴣哨仔細觀察了一番頭下腳上倒吊在洞中的石人俑,對歐陽飛問道:“歐兄,這些就是所謂的痋人俑了吧?”
歐陽飛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不錯,這就是痋人俑,不僅是這里有,古滇國遺址內四處都有這種痋人俑。”
“這些痋人俑都是用活人制成,獻王的痋術是用死者的亡魂為媒介,而且冤魂的數量越多,這種痋術的威力也就越大。”
“洞中這些被制造成人俑模樣的死者,很有可能都是修造王陵的奴隸和工匠。”
“為了保守獻王墓的秘密,這些人在工程結束,或者是獻王的尸體入斂后,便被獻王忠心的手下,全身捆綁結實,強迫吞服一種‘痋引’,并封死人體七竅,再用大鏈懸吊在洞中,活活憋死。”
“所謂痋引,是施行某種痋術必須的藥丸,被活人吞下后就會寄生于體內產卵,只需要大約三到五天的時間,人體中的血肉內臟全成了幼蟲的養分,并取而代之填充進去。”
“由于是在短時間內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就會迅速干枯,硬如樹皮石殼,蟲卵不見空氣就不會變成幼蟲,始終保持著冬眠狀態,在陰涼的環境中,可以維持千年以上。”
聽了歐陽飛的話,花靈與老洋人身上都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鷓鴣哨也是暗暗心驚,初時還道是兵馬俑一樣的泥陶造像,卻原來是真人做的。
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那些吊死鬼一樣的人俑卻早已消失在身后漆黑的山洞中,再也看不到了。
“不過你們放心,我們上次來的時候,這些痋人俑就吊在這,并未出什么問題,想必只要不去觸動,應該不會對我們造成什么威脅。”
聽了歐陽飛此言,三人這才松了口氣,然而他們一口氣尚未松完,緩緩順流而下的橡皮艇,忽然像是刮到了河中的什么東西,猛烈的顛簸了一下,隨后就恢復正常。
卻聽河中有一陣“嘩啦嘩啦”沉重的厚重金屬攪動聲傳了上來,鷓鴣哨這才注意到,前方歐陽飛的橡皮艇較為靠右,而他們自己的橡皮艇卻是處于河道正中央。
鷓鴣哨臉色微變,沉聲喝道:“不好,歐兄,河道中有機關,被我們的船觸動了。”
“噗通噗通……”
河道下面傳來的聲音尚未止歇,忽聽身后不斷傳來一個接一個的重物落水聲,聲音越來越密集,到最后幾乎聽不到落水聲之間的空隙,好像是先前懸吊在河道上空的人俑全部掉進了水中。
老洋人與花靈臉色大變,驚疑不定的回頭看去,然而橡皮艇早已經駛離了懸掛人俑的那段河道,后面又是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夫人,拿個燈過來。”后船上的陳放對朱曉蕓叫了一聲,朱曉蕓立刻提起一盞船頭的探照燈遞給陳放,陳放往那邊照去,果見懸掛在洞頂上的那些痋人俑正如炮彈落水般砸落下來。
歐陽飛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家不用驚慌,烈焰掌準備,爺爺,后面交給你們了,前面是我們的。”
老爺子洪亮的聲音響起,“放心吧!不管這鬼東西是個什么玩意,想在我老人家面前作妖,還不夠格。”
歐陽飛咧了咧嘴,跟歐靜妍與父母對視一眼,都從他們眼中看到了好笑之意,看來老爺子玩得很嗨皮嘛!
前邊百余米遠的地方,也有一段用鎖鏈懸掛著百余具人俑的地方,探照燈的光線太強太亮,照在那灰褐色的人皮上非常恐怖。
更兼那些人俑像無數吊死鬼一樣,在河道狹窄的半空中晃晃悠悠,愈發使人覺得毛骨聳然,花靈下意識的緊緊抓著老洋人的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次是走在最前面的歐陽飛他們的船觸動了機關,反正機關已經被鷓鴣哨他們觸動,也不差這一點了。
河道中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空曠的山洞中激起一串回聲,只見前邊懸吊人俑的鎖鏈紛紛脫落。
一具具人俑像是從轟炸機上投出的炸彈,接二連三的落進河中,頃刻之間,強光探照燈光柱的前方,就只剩下數百條空蕩蕩的鎖鏈。
眾人都安靜下來,鷓鴣哨屏息凝神,仔細傾聽著四周的動靜,然而前行了十數丈,卻依然一片平靜。
便在此時,河水突然跟開了鍋一樣,冒出一串串氣泡,鷓鴣哨急忙把強光探照燈的角度壓低,往河水中照去,光柱透過水面,剛好照射到一具半沉在水底的人俑。
人俑干枯的表皮被河水一泡,灰褐色的人皮上出現了一條條裂紋,原本模糊的人臉,也清晰了起來。
原來這些人俑的臉上,在生前都被糊滿了泥,吃下痋引之后,用泥來堵住眼耳鼻口肛等七竅活活憋死,所以死者還保持著臨死時痛苦掙扎的慘烈表情。
這時用燈光照到,加上河水的流動和阻隔,使光線產生了變化,好像那無數具人俑在河水中重新復活了過來,當真是可怖至極,花靈抓著老洋人的手不住顫抖,她還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情形。
那些出現在人俑身體上的裂紋正逐漸擴大腫脹,變成了裂縫,從人俑的眼、口、鼻、耳,還有身體開裂的地方,不斷冒出氣泡,很多干枯的蟲卵從中冒了出來。
那些蟲卵見水就活,就像是干海綿吸收了水分一樣,迅速膨脹,最后竟化成了一只只長著翅膀的飛蟲模樣,紛紛竄出水面,鋪天蓋地的向著他們涌來。
“嗡嗡嗡……”
整條河道中都響起了讓人頭皮發麻的昆蟲翅膀扇動聲,密集無比,這下連鷓鴣哨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烈焰掌,給我燒。”歐陽飛的一聲斷喝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