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渾身止不住的一震,如此溫柔與關切的聲音,讓他莫名的有些恍惚,他看向歐靜妍,卻見她臉上因為酒意,帶著醉人的嫣紅。
少年定定的看著歐靜妍,之前他都是匆匆掃過,不敢多看,可此刻,他看得那么專注,那么認真。
原來這張臉,竟是如此美麗,那絕美的臉上,帶著世上最溫柔、最可愛的笑容,溫柔美麗得幾乎就像是……他的母親。
“阿飛乖,你是男子漢,不要哭,要笑,笑起來才好看……”
他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每次摔倒或撞疼了,他的母親也是這樣坐在他身邊,這樣溫柔的看著他,溫柔的跟他說話。
但這已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久遠得連他自己都已幾乎忘記,這個女孩的一句話,卻讓他將這快遺忘的記憶重新喚起……
“你在想什么?”坐在他身邊的歐陽飛如此問道。
少年收回目光,垂首黯然道:“我想起了我娘。”
歐靜妍啞然,自己竟讓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想起了他娘?她該哭還是該笑?
李尋歡看了看歐靜妍,笑道:“你娘一定很溫柔,很美麗,也很疼你。”
少年臉上雖沒有表情,眼睛卻已濕潤,“她在我七歲的時候,已經去世了。”
李尋歡臉上的笑容消失,歉然道:“對不起,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少年沉默了許久,眾人默默的喝著酒,也不去打攪他的思緒,少年忽然抬起頭,對李尋歡問道:“你是不是個很有名的人?”
李尋歡怔了怔,道:“有名并不是件好事。”
“但我卻希望變得很有名,我希望能成為天下最有名的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忽又變得孩子般認真。
李尋歡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道:“每個人都希望成名,你至少比別人都誠實得多。”
少年搖搖頭,道:“我和別人不同,我非成名不可,不成名我只有死。”
李尋歡有些吃驚了,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少年沒有回答他這句話,目中卻流露出一種悲傷憤怒之色,李尋歡這才發覺,他有時雖然天真坦白得像個孩子,卻又似藏著許多秘密,他的身世,如謎卻又顯然充滿了悲痛與不幸。
歐陽飛目光閃爍,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歐陽飛如何不知道?沈飛,取他父親的姓與他母親的名組成的名字,而他的父母,沈浪,白飛飛。
對于他一定要成名的理由,歐陽飛也有所猜測,二十年前,沈浪拋下白飛飛,跟朱七七、熊貓兒、王憐花遠避海外,遁世隱居。
白飛飛獨自遠引大漠,生下阿飛,艱難撫養,卻最終在阿飛七歲那年郁郁而終。
之后阿飛一個孤兒,在大漠掙扎求存,自是艱難無比,受盡苦難,甚至他比楊過還要苦逼,至少楊過生存在繁華富饒的江南。
可大漠之中有什么?野狼與虎豹,他與狼共舞,與虎豹爭食,倔強又頑強的活了下來。
所以阿飛從小就在心里埋下了一顆種子,他要回到中原,他要成名,他要讓自己的成就,超過他的父親。
如此,他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父親面前,質問他當年為何要拋下他們孤兒寡母,這是他活著的意義。
歐陽飛同情的看了少年一眼,無聲的嘆了口氣。
只聽李尋歡柔聲道:“你若想成名,至少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否則,就算你有天大的成就,別人也不知道你是誰。”
少年這次沉默得更久,然后才緩緩道:“認得我的人,都叫我阿飛。”
李尋歡失笑道:“你難道姓‘阿’?世上并沒有這個姓啊!”
阿飛凝聲道:“我沒有姓。”
他目光中竟似忽然有火焰燃燒起來,李尋歡知道這種火焰連眼淚都無法熄滅,他實在不忍再問下去。
誰知那少年又接著道:“等到我成名的時候,也許我會說出姓名,但現在……”
李尋歡接口道:“現在我就叫你阿飛。”
阿飛點點頭,道:“很好,現在你就叫我阿飛,其實你無論叫我什么都無所謂。”
歐陽飛目光閃了閃,道:“阿飛,以你現在的武功,要揚名天下恐怕不容易,你有快如閃電的劍,有如鷹似狼的眼光,我這有一門如同為你量身打造的絕頂劍法,你要不要?”
李尋歡與阿飛臉色同時變了變,李尋歡是沒想到,武功絕學這種東西,向來是江湖中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每個人都敝帚自珍,從不輕易外傳。
然而歐陽飛,卻愿意將絕學就這么傳給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時辰,只是一起喝了幾碗酒的陌生人,如何能不教他動容?
這位歐陽兄弟,果然是個很有趣的妙人呢!
“絕頂劍法?有多絕頂?”阿飛淡淡問道。
歐陽飛咧嘴笑了出來,道:“絕頂到,一旦練成這門劍法,便可破盡天下武學,這門劍法只有八式,你知道是哪八式么?”
“哪八式?”
“破劍式、破刀式、破槍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氣式。”
歐陽飛一口氣說完了獨孤九劍的八式破式,總決式的九式劍法他卻沒提,因為沒必要,若連阿飛本身的快劍都不能逼出對手破綻,那么總決式的九式劍法也沒什么用了。
李尋歡與阿飛無語的看著歐陽飛,還真是破盡天下武學,雖然世間武學兵器千奇百怪,但總的來說,都脫不出這八種武學兵器的范疇。
李尋歡目光微閃,笑問道:“破箭式當是破解弓弩暗器的招式,卻不知,能否破得了小李飛刀。”
歐陽飛翻了個白眼,看著李尋歡道:“小李飛刀是暗器嗎?”
“不是嗎?”
“是嗎?”
李尋歡哈哈一笑,道:“好吧!你贏了。”
歐靜妍不解的問道:“老哥,飛刀不就是擲出去殺人嗎?既如此,為什么不是暗器?”
歐陽飛耐心解釋道:“從字面上來解釋,所謂暗器,應該是出其不意,在對手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突施偷襲,并非光明正大的當著人面出手,那才叫暗器。”
“可小李飛刀出手,向來是當著人的面,因為沒有人能躲過小李飛刀,所以小李飛刀也就失去了暗器的基本意義。”
李尋歡含笑聽著歐陽飛的解釋,阿飛也聽得很認真,歐靜妍與慕曦慕夏卻是露出一個恍然之色,原來暗器是這么個解釋。
“然后我們再來說小李飛刀本身,它究竟應該算在什么分類?在我看來,小李飛刀應該算是一種‘道’。”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避無可避,擋無可擋,可是,無論任何兵器,或者說暗器,離手之后,要命中目標,都會有一個飛行的過程,哪怕快到只有半剎那,至少這半剎那內,這件暗器是在半空飛行的。”
“而只要是需要飛行時間的攻擊,哪怕再快,總是有抵擋的方法的,但是小李飛刀不同……”
歐陽飛看向含笑的李尋歡,微笑道:“因為小李飛刀沒有飛行過程,它是直接出現在目標位置的。”
“直接出現?”慕曦慕夏與歐靜妍齊齊一怔,慕曦問道:“你的意思是,小李飛刀已經突破了時間與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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