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裹上黑色的披風,被侍衛夾著朝夜色中奔襲而去,留在大殿的那個侍衛,走到龍床前點了田恬的睡穴,獨自坐在書桌處,背朝門口抱著一本書,仿佛在讀書的樣子,整個大殿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過。
一刻鐘后的‘天上人間’,李智、梓瑤和李弼坐在后院的密室內,堂下站著蜀地來的蘇舉人等七名證人,蘇舉人毫無畏懼的站在那里詳盡的講述了蜀地的情況。
“皇上,草民蘇式銘蜀地南夏縣人士,自從六年前劉刺史貪腐案查處后,柳城景大人便接手了整個蜀地及周邊二十多個郡縣的稅收雜稅,其實南唐國的稅負本不高。
地稅:旱田每畝交稅二升,水田每畝三升,天災時節可以免除稅負。戶稅:是按每戶人家的財產分為九等,按等級不同收稅。下下戶收五百文,下中戶一千文,依次遞增五百文,至上上戶收四千文。
逢水災旱災之年也未曾按照皇上的詔令進行免稅,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全都逃離家園,去他處謀生,有很多人餓死在途中,而且還有大部分,被柳家派的人抓回來打死的。
而自從六年前柳城景升任戶部尚書,接手蜀地及其周邊的稅收后,所有的賦稅全部增加一倍,按照人頭和耕地畝數計算每年的收益不低于八百萬兩紋銀,六年下來就有四千八百萬兩紋銀,如果加上災年的減免,就是高達六千七百萬兩紋銀啊!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屬地啊!放眼全南唐國的地界,柳城景可以插足的地方州、郡、縣極多,所克扣的稅銀和災年減免的稅銀都進了柳城景的腰包。這是我們蜀地流民聯名寫的申訴狀!望皇上能夠為我們蜀地的災民做主啊!”
說著蘇舉人捧出一塊厚厚的灰白色布匹,上面除了剛剛蘇舉人所訴說的內容外,更加詳盡的闡述了,包括此項侵稅案中柳家所得到的銀錢數量,而下面都是一個一個人名,還有紫黑色的血指印,真真是一部幾萬人的血淚史啊!
李弼手指顫抖的接過來仔細的看過,他已經完全相信蘇舉人所說的事實了,人證物證聚在!不過這個柳家牽一發動全身,如果要動就要全動,自己手中的人手不是很多,不知道能不能與之抗衡!
梓瑤看著李弼猶豫的樣子,就明了了他的想法,走過來,一把抓過那篇申訴狀!丟給蘇舉人。
冷冷的說,“蘇舉人明日帶著你的幾個同鄉回去吧!皇上不會替你做主的,畢竟柳城景是皇帝的舅舅,作為一個以孝道奉行于世的帝王,怎么會考慮小小百姓的苦樂!”
犀利冷漠的語言讓李弼有些掛不住,“老師,朕不是不想動,只是現在的時候尚早……”
梓瑤嗤笑道:“等等對吧!等著你羽翼豐滿在行治理!可是這些子民呢!他們現在正在水深火熱之中,你是君王,沒有了擁戴的百姓哪里還有君王?還是你要等著柳家清君側時將你永生幽禁了再想著處置?”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雖然梓瑤的話語讓人極為的不舒服,但是李弼知道這是老師擔心自己,恍然大悟般的驚訝問道:“柳家要反?”
梓瑤看看如此樣子的李弼,“想要做一個明君,就要了解你所有臣子的脾性和野心,信任不是放任,有一個好的監督體系才能夠讓自己高枕無憂,如若你小叔叔也如此樣子,李氏江山不久就要更名了!”
李弼望向李智,李智點點頭肯定了梓瑤說辭,他難以置信的呢喃著“他怎么敢?朕已經如此寬待他了,難道他就不想著朕的恩德嗎?”
梓瑤正色的說道:“今日將皇上換出來您就應該猜到了不是!外戚就是外戚,想要政權穩固自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以給一些有才華的人一定的權利,但是要有度,不是一味盲目的信任!”
梓瑤揮手,讓蘇舉人等下去休息。
他們三人回到梓瑤的書房,梓瑤取出和李智之前商討用的地圖,三人認真的開始商議。
李智指著圖中紅色的位置一一解釋,“皇上,這些紅色標記的地方官員官員或是駐軍都是柳家的嫡系,藍色的標記都是保皇派的人士。
從所處位置和面積上來講我們還是占有優勢的,不過現下擒賊擒王還要有理有據,所以一定要立即扣押柳城景以及柳家的相關人員,同時再讓三司會審以服眾,據我們的調查柳城景身邊的暗衛不少于八百人,所以手段也極為的強大,我們要完事小心,暫時您就不要回宮了,在百里公子這里反倒是最為安全的!”
李弼想想搖搖頭頭,雖然認同了李智的觀點,但是皇宮必須回去,因為他是皇上“朕必須回宮,畢竟瑤貴妃還不知道朕的情形,怕是要擔心了。皇叔,如此我們手上的兵力是否可以與之抗衡?又如何扣押呢?再者皇叔的毒還未解啊!”
李智雖然不滿皇帝對田恬冊封的‘瑤’字,只能裝作不知笑笑回答道:“我已經將所有云南的高級將領全部帶過來了,四品之下的柳家門下的將領,我在兩日內會換了一批,士兵不管將領之間的關系,只是遵循命令,所以只要將所有的將領逐一攻破自然易如反掌。
我和百里先生最為不愿看到的就是生靈涂炭,因為無論是大小戰爭,損失最為巨大的就是百姓!至于如何扣押,后日不就是千秋節了,皇上的壽誕之日想要讓大臣們入宮赴宴還是可以的!”說完抬起腿來走了兩步,李弼恍悟,這幾人皇叔裝病也是為了麻痹柳家人。
不由得一陣感慨,李弼點點頭,“一切有勞皇叔了!宮中如果母后想要支持柳家的話,就直接幽禁了吧!”如今的李弼已經想明白了,相信誰也不可能相信柳家人了,現在想要將自己置于死地的就是母親的兄弟。
看看梓瑤,抱拳深深鞠了一躬,“百里老師,多謝您能夠在此時出手相幫,他日朕定當重謝!”
梓瑤翻了一個白眼,搖著手中的扇子,“好了,皇帝就是皇帝,沒必要如此低三下四的,再說我如此做一是因為你是我的學生,不得不保,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逍遙王求我的,我也不好推辭,行了閑言少敘!我們現下再確認一下程序吧!”
三人湊在一起,將每個細節都反復推敲,漸漸天色放明,梓瑤也聽過了琪寶的匯報,知道了柳家的計劃和時間安排,所以心中還是比較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