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高山大隊了,他工作上碰上了一些麻煩,最近查得比較嚴,說是出現了奸細,火車上的工作繁瑣了許多。
他本來還想著天氣暖和了,帶喬佳月去海市買布拉吉和小皮鞋,好好給她打扮一下。
結果呢,現在列車員的家屬福利都暫時取消了,查得特別嚴,一不小心工作可能就沒了。
蔡名最近也不敢幫人帶東西,就把被當成倒買倒賣的,自己沒了工作沒事,就怕連累到父母。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就覺得家里的氛圍有些不對。
蔡母竟然沒去上班,反而坐在沙發上發呆。
“阿娘,你怎么了?”
“我沒事。”蔡母搖搖頭,一些事沒必要跟他說,“你回來了正好,你大嫂進醫院了,你去換身衣服,也跟我去看看。”
這個大兒媳自從懷孕后,在婆家待的時間都沒超過一個月,住進醫院后,蔡母還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這心里那叫一個不得勁。
“行。”蔡名一瞧蔡母的臉色,就知道大嫂又作幺蛾子了。
他就不懂了,他好好的大哥,怎么就瞧上那么個女人了,難道他們兄弟倆注定更要栽在白家女身上?
喬母看了疲憊的兒子一眼,到底沒多說什么,最近他們兩個人的工作都碰上了一些問題,上面的政策不明,說是黨內的一些干部有思想問題。
這不清不楚的話,讓大家心里不安,一些人開始作妖,開展工作也不是那么順利了。
蔡名只以為蔡母是為大嫂的的事情而煩惱,并沒有多想,他自己的事都要忙不過來了。
許陽光最近也忙,供銷社突然查起他們這些收購員,這在外頭,總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一時之間,他也是焦頭爛額的。
因此,接連幾個月,他們也都沒空去高山大隊,自然也不清楚鄉下發生了什么事。
喬父知道了這個消息,除了跟喬母聊幾句,在外頭絕對不透露一絲一毫的。
他當第四生產隊隊長以后,這賬冊就一直清清楚楚,從來不怕的。
但是在他接手以前的賬冊卻是混亂的,喬興國本身中飽私囊,而小隊會計也不是喬向陽,雖然之前有整理了下,但這部分的賬冊還是要重新再做一遍,確定再也查不出問題。
四隊整理賬冊、清理倉庫的事并沒瞞著其他三個生產隊。
三個生產隊長來問過,喬父也就打哈哈過了,并不細說。
除了喬正火,大家都是老狐貍了,喬父非要費力來干這事,肯定有什么目的,于是他們也有模有樣地學起來。
忙忙碌碌的,稻田里的魚苗損失了一些,但好歹安穩地長大,但是這養魚的稻田就不能隨便施肥,得算著來。
首先肥料就得漚熟了,暴曬過的才行,就怕一不小心把魚苗給毒死了。
到了水稻揚花那會,大家最喜歡做的就是去稻田里,看魚吃稻花,怎么都看不厭。
這時候,魚已經長得有巴掌大小,在水田里活動非常靈活,一甩尾巴就溜出好遠,想要捉到它們還真不容易。
六月底、七月初的時候,臺風接連來了兩趟,可把大家給嚇得夠嗆,好在損失不大。
就是稻田里的水暴漲,稻花魚竟然跳出田埂,落到了下方的梯田里。
一發現這個情況,大家都急了,稻花魚竟然會逃跑?不行,得趕緊抓回來。
但是這會兒稻子長得茂盛,即使撥開水稻也難以查看清楚,因此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逍遙法外。
而這時候,公社突然要開會,陳東方和喬宜兵只以為是要開夏收前的動員大會,并沒有多想。
結果去了公社之后,他們一聽公社領導說的內容,頓時都有些傻眼?
什么自我批評?吸取大躍、進時的經驗和教訓?大隊干部要反思是否有不符合規定的事?
越聽,喬宜兵心里就越惴惴不安,怎么聽著那么像是說他們高山大隊?
因為他們麥收的收成低,該不是在暗指他們隱瞞了真實產量,把麥子給私分了吧?
想到這里,喬宜兵的臉色就白了白,兩年前的事還歷歷在目,再來個搜糧隊,那家里分的糧食還能保得住?
而陳東方卻有些奇怪,這都要夏收了才通知這些事,不怕會耽誤了雙搶嗎?
一從公社出來,喬宜兵就連忙去找長山大隊的陸橋,他們的麥子收成與高山大隊差不多,可是難兄難弟了。
“應該不是針對麥收的事。”陸橋見喬宜兵緊張不安的樣子,就提了幾句,“可能是要查賬冊這些,你們注意點。”
他們陸家也是不久前才得到這個消息的。
喬宜兵聞言不由愣了下,喬父是早就知道了,要不他做什么重新整理賬冊?
他心里埋怨喬父,這種事怎么也瞞著?
陳東方和喬宜兵一回大隊就召集干部們開會,一說完內容,大家看喬父的眼神就怪怪的了。
喬父垂下眼瞼,“我承認我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公社沒通知,我能亂說?”
喬宜兵這個人啊,本事一般,心里琢磨的多,膽子其實也就那樣,否則當初何至于被喬高粱給壓著,連陳東方也壓不住?
陳東方率先開口,“我不覺得正瑜做的有錯,公社沒通知,他提前說了,你們有人會信?”
他見有人搖頭,就接著說道:“現在我們的問題是,那個自我批評是批評什么?我們大隊上是否有不符合社會主義的事?”
“不明白,怎么批評?批評我愛吃肉?”喬正火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喬宜兵瞪了喬正火一眼,說:“我們種草菇、養兔子有符合規定嗎?”
喬高鐵皺著眉頭,“菇棚、兔子都是屬于生產隊的財產,可沒有資本主義的影子。我覺得要查的是社員,誰家養雞超出數量了?”
喬高鐵在村里巡邏,哪家是個什么情況一清二楚,有人不信邪偷偷多養了幾只雞,而且這樣的人家還不少。
喬宜兵一聽,臉色不由變了下,他家養的雞數量確實超出指標了。
但是喬高鐵這么直白地說出來,他覺得對方是在針對自己。
喬高鐵把玩著手上的鉛筆,對喬宜兵的瞪視視而不見,既然公社都發話了,那他們肯定要重視起來,提前把尾巴給掃干凈,若是被公社抓個正著,那可沒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