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幾個機靈點的孩子帶著就是了。”喬正火有些煩躁，又來了幾個吃閑飯的。
喬宜兵補充道，“知青的口糧分別由生產隊提前支出，再從他們的工分里扣。”
“鑒于四隊之前接受了五個勞改分子，這次只分一個知青，其余三個生產隊各三個。”
幾個隊長往窗外看去，見到那幾個知青的模樣，不由搖頭，都不是干活的料。
“如果沒有意見，就按支書說的辦。”
喬高鐵敲了下桌子，對呂月華說，“婦女主任晚些時候找那幾個女知青談下話，警告她們安分點。”
“還有，知青來的前三個月都不能去公社，想要買東西或是寄信啥的，全部托給喬志高去做。”
這些知青既然來了他們高山大隊，就要接受他們高山大隊的監管。
大家商量了好一會，喬父都沒開口，他覺得自己想說的大家都說了。
而此時，知青們站在天井里，界限也很明顯，誰和誰關系好一目了然。
不過此時他們的視線都落到了那蓋著油布的拖拉機上。
“什么竟然有拖拉機？為什么要讓我們走路！”
“這個高山大隊的干部思想不正，故意針對我們知青，對我們知青有看法，我們一起去公社舉報他們。”
“昨天是給我們下馬威吧，絕對是的，竟然讓我們走了那爛泥巴路，惡心死了！”
知青們越說越義憤填膺，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去質問這些干部。
喬父掃了一眼外頭的知青，沒錯過他們的表情以及大幅度的肢體動作。
他轉頭對其他人說，“知青不是有一筆安置費嗎？”
喬高鐵點頭，“我剛才就把安置費給了正行，他那邊登記一下，今天就能發下去。”
喬正行忙坐直身體，點頭如搗蒜，“沒錯，我這邊很快就能好。”
喬父搖頭，指著窗外說：“我看那些知青意見很大呢，這筆安置費晚點再發放。”
喬宜兵順著喬父的視線看過去，就發現那些知青聚在一起，情緒有些激動，還揮著雙手似乎在喊著什么。
他見狀，蠕動了下嘴唇，露出個冷笑：“昨天走了半天的路，今天還那么有精神，都拉去田里滾兩圈再說。”
其他人心神領會，沒有開口阻止。
小年輕總是自以為是，到別人的地盤上指手畫腳，瞎想什么呢？
“那走吧！”喬高鐵率先站起來，走出辦公室，朝那些知青走去。
那些知青見到大隊部的人走來，也不怵，抬著下巴子看著他們，一副你們能把我們做怎樣的模樣。
喬父掃了一眼這些個知青，指著一個短發圓臉的姑娘說，“你分到第四生產隊，現在跟我走。”
其他人見喬父先挑的竟然是個姑娘，不由挑眉，這能是個干活的？
不過男生只有五個，沒法每個生產隊都均分到。
最后一隊分到了一男二女三個知青，另外兩隊分到的都是二男一女。
喬父帶著這個女知青走了一段路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我叫黃春云，來自橫市。”黃秋云低著頭，小聲地說道，只有她一個知青，她心里害怕。
橫市？喬父想了想，這個地方有點耳熟，好像是個工業大城市來著。
他把人領給李紅歌，“這是我們四隊分來的知情，叫黃春云，你先帶著她熟悉下雞棚的事。”
就城里人的這個腳程，肯定是比不上鄉下人的，這時候叫去地里，壓根就幫不上忙，反而拖后腿。
黃春云看了眼李紅歌，又看了一眼喬父，空氣中的那種臭味讓人惡心想吐，她有點忍不住了。
為什么把她分來這里？難道生產隊長對她有意見嗎？雞棚這種地方一看就又臟又臭，是她一個女孩子適合呆的地方嗎？
“黃春云是吧，你來得正好，今早的雞還沒喂呢，來幫忙一下。”
李紅歌上下打量著黃春云，這城里來的姑娘，模樣身段都很不錯，看著也乖巧，心情瞬間就好了不少。
“好的，嬸子。”黃春云乖巧地回道，連忙去幫忙。
她肚子很餓，但是雞棚這種地方，她覺得她就是要到吃的也吃不下去。
黃春云跟著李紅歌拌雞食，喂雞，看護小雞，檢查孵蛋的母雞，還有清理雞棚。
清理出來的雞糞要挑去沼氣池，從一個開口倒進去。
黃春云屏住呼吸，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渾身上下都是臭味，腳上的鞋子沾滿了雞屎泥土混合物。
她感覺渾身都在發癢，非常不自在。
然而等黃春云跑了幾趟把雞糞倒完，剛回來，就看到李紅歌邊上又出現了一大坨的雞屎，那臭味是剛才的好幾倍，簡直能把人熏暈過去。
一只母雞正在吃地上的東西，一旁的竹籃里鋪著稻草，里頭有好些個雞蛋，這是只正在孵小雞的母雞。
黃春云屏住呼吸后退了好幾步，面帶驚恐。
李紅歌看到黃春云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很臭對吧，母雞很能忍，一天就出來一趟，這憋久了就特別臭！“
黃秋云木著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般粗俗的話。
她想，一定沒有比打理雞棚更難受的工作了。
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了，鄉下的活計，只會一件比一件難以接受。
她稍微走了下神，一抬頭就看到李紅歌拎著一只母雞的翅膀，手指頭伸進雞屁股里，她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李紅歌嘴里卻念叨著，“真是沒用，都好吃好喝的給你們了，今天竟然不下蛋。”
她說完把母雞往一邊一扔，母雞撲楞著翅膀咯咯叫著呈拋物線落地，然后繼續跑到一旁去吃東西了。
黃春云看得風中凌亂，難道這些事自己都要經歷嗎？
不，她拒絕！
“紅歌嬸，民兵隊長讓我來叫黃春云去大隊部一趟，有事要說。”陳柏找到四隊的雞棚，沖李紅歌說道。
“哎，大隊部有事啊，那你快去吧。”李紅歌揮揮手，“事情辦完了趕緊過來啊！”
黃春云巴不得趕緊離開雞棚，此時看到陳柏來叫自己，不由朝他露出個感激的笑。
要不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脫離雞棚這個苦海呢？
陳柏看到黃春云對自己笑，他垂下眼，心里不由腹誹，還笑，等會有得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