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父無奈地笑了下，這小子的酒量也太差了些，他喊來喬宏遠，一起把喬志高送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父子倆特意放慢了速度，手電筒的光照在地上，映出一個圓形的光圈。
“在廠里還順利嗎？”喬父問，他跟二兒子的交流其實并不多，他聰慧懂事，許多都不用他說。
“還好，只是挺無趣的，錄音機做出來后，廠里就沒打算研發其他的產品。”喬宏遠有些意興闌珊的，他想要研究點別的。
國營工廠確實沒有危機意識，會想著去發明創新的少得可憐。
喬父沉默了下，“那你怎么打算？”
“我先待著吧，利用便利研究點東西。阿爸，去年的消息您也聽著了，覺得怎樣？”
“副總理明顯想要進行改革，然而情況那么復雜，如今總理不在了，只怕他又要被換下。”
大隊里需要操心的事不如以往的多，喬父研究廣播的時間多了不少，心想，如果讓這位副主席繼續干下去，他們的國家一定會迎來新局面的。
喬宏遠點頭，“先看看情況吧，說不定沒那么糟糕。”
總理一過世，整個局面都變了，領導層會發生什么變動，真的很難說，但愿一切越來越好吧。
“月兒怎么樣？有交到新朋友嗎？”喬父知道女兒的性子，能被她當成朋友的人不多，顧文穎一走，她在單位還順心嗎？
女兒年紀大了，也不會什么都跟他們說了，一些事不好直接問，只能迂回一點。
“聽她說，并不喜歡新來的同事，不過她與那邊的炮制師傅很熟，受對方照顧著，應該沒什么大矛盾。”
“如果她工作不順心了就回來，家里并不需要她那份工資補貼。”
喬宏遠不由笑了，“月兒心里有數呢，阿爸，您就放心吧。”
今年過年比較早，就在一月底，天氣又冷，喬佳月除了出門拜年，動都不想動。
過年放假的時間并不長，她要抓緊時間和父母相處，等下一次回來，不是清明就是端午了，時間間隔太長了。
喬秋月倒是來找過自己兩次，除了說說話，就是要借書。
喬佳月不是那小氣的人，挑了幾本合適的給她，叮囑她要保管好，畢竟書壞了，想要再買一本一樣的可沒那么容易。
臨走前，喬秋月瞄了一眼喬佳月的桌子，看到那攤開的習題冊，她不由到多看了一眼，看到了上面的高考兩字。
“佳月，你在做高考題嗎？”喬秋月很是驚訝，現在上大學不都是靠推薦嗎？
喬佳月沒想到喬秋月的眼睛那么尖，“對，最近的時間比較多，我多看看。”
“可高考不是停了？”喬秋月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生怕自己的話會讓她傷心。
“可國家要發展，肯定需要人才，高考一定會恢復的，我現在不提前準備，等到可以考試了，那會復習哪里來得及？”
喬秋月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駁，她又看了桌上的書一眼，腳下怎么都邁不動路了。
她跟知青們也玩得好，后者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高考，因為工農兵大學他們沒有名額，心里梗著一塊石頭，平時提起高考、大學的次數反而多了起來。
喬秋月一直聽著，心里也記了下來，跟周文慧在一起時，難免會說幾句。
而周文慧他們中有人的身份就是大學老師、教授，落難至此，他們依然堅持認為上大學是很有必要的，也盼著再回去教書育人。
她想著，索性厚著臉皮不走了，留下來和喬佳月說話。
她特地看了眼那些習題，小心地問，“佳月，我能抄一些題目回去做嗎？”
喬秋月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她是離婚了又咋樣，她想證明給她家里人看，她也能夠過得好。
城里沒有招工的機會，如果真的能恢復高考，她為什么不提前準備？
喬佳月兄妹幾人那么聰明，沒理由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她要跟他們學習。
喬佳月有些意外地看了喬秋月一眼，“難道你不覺得我在異想天開？”
“不會，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喬秋月搖頭，“那些知青里，也有人把書都帶來，每天都讀，在地上寫寫畫畫的。”
對高考依然抱有想法的知青很多，但能堅持的人很少。
“行，你抄吧。”喬佳月沒有阻止，她不會主動勸人去奮進，如果別人想要努力，她也不會吝嗇幫忙。
等喬秋月走了，喬宏遠敲門進來，看到桌上攤開的，“你讓秋月抄題了？”
“她想抄，我也不攔著。”喬佳月抬頭看了喬宏遠一眼，縮在床上繼續看書，這是一本煉藥心得手札，挺有意思的。
喬宏遠也不介意，翻了翻桌上的書，許多題目都沒做，一旁的草稿紙上，寫滿了各種藥草的名字，備注了不少他看不懂的符號。
他拉過椅子坐下，“月兒，過年后你怎么打算？如果在醫藥局做得不開心，二哥想辦法給你換個地方。”
喬佳月放下手里的書，歪著頭看向喬宏遠，“暫時不用了，換來換去的也麻煩，現在這個地方終歸是我待習慣了的。”
“那行，有事你就跟二哥說，別憋在心里，咱們沒必要去受那個委屈。”
喬佳月笑了下，她都二十一了，怎么二哥還當自己是個小女孩似的。
無論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肯定有不順心的地方，只要還能忍受，就沒必要折騰。
“二哥，你來找我，只是想跟我說說這些嗎？”
喬宏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輕咳一聲，“是找你有點事。”
喬佳月挑眉看向喬宏遠，大約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二哥需要什么了？”
“我回來后又翻了翻以前的書，想要做個試驗。”
“行，你說下名字。”喬佳月知道喬宏遠肯定是在現實中找不到看替代的才會來找自己的。
喬宏遠迅速說了幾個零件的名字，喬佳月想了想，都很陌生，也沒多想，迅速買好給了一旁等著的喬宏遠。
喬宏遠拿了零件就去地下室研究了，如果可以，他是不希望過于依賴喬佳月的商城的。
可是現實中，許多東西完全找不到，沒地方買，完全被限制著。
有了這幾個零件，他就能讓人給復制出來，這種行為并不好，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