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臺詞本到手了？”某直播平臺某房間加密，里頭只有十來個人，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還真把有人嚇了一跳。
“小點聲，臺里正在追查呢。”被嚇壞的人呵斥，“不知道保密啊？”
問的人訕訕道：“這不是著急嗎，真到手沒？”
這才有回復：“放心，臺詞本拿到了。”
第三個聲音加入：“還是小心一些，臺詞本不止那一本。”
回復的聲音笑稱：“放心，臺詞本丟失，那小子一怒之下跑回家去了，估計在自己寫臺詞本，劉臺辦公室傳出來消息，兩邊正在溝通。”
這么說，還有新的收獲？
“不管怎么說，姓關的肯定很惱火，這小子走哪都以為誰都得讓著他，看著吧，今晚肯定有樂子看。”回復的人問，“你們那邊怎么樣？”
第三個笑哈哈道：“沒什么問題，宋城那幫當官的我們太了解了，這么多人施壓，他們為了成績也不敢跟我們作對。放心，這次肯定。”
這話一出來，回復的人不淡定了。
“每次信誓旦旦能把那小子收拾掉的，都被他收拾了。”那人提醒，“告訴那些背后出手不敢露面的，大意是失敗的親娘。”
直播間里沒有聲音了。
宋城那邊的聲音大了起來。
媒體前自說自話的人多，辦大事兒的人也多。
“太霸道了，這太霸道了，好好一個宋城，完全給一個劇組讓路，老百姓都沒法進去參觀。”鏡頭前，有人很激動。
也有人很淡定：“國內出現這種情況多正常，走吧走吧，回頭等人家走了再來。”
鏡頭就是不敢往旁邊偏轉。
原因很簡單，旁邊就是通道，老百姓正常進出，有拖家帶口來玩的，還有形單影只來參觀的，多的還是三五成群組隊來看明星的，這要上了鏡頭，那不是明擺著告訴觀眾，這鏡頭前的王八蛋在撒謊么。
但是吧，有個問題很有趣。
“都什么時代了，怎么還有人以為憑一兩句謊話就能讓老百姓信了他們的邪呢？”市局的周隊長帶著一個便衣隊就蹲門口看熱鬧呢。
手下啃著玉米，回答：“輿論掌握在人家手里唄。”
周隊長恥笑：“一百家媒體撒謊，也沒央視放一段片花有說服力。那幾個，看到沒，那不就是咱們宋城衛視的攝制組么，這幫人膽大啊，敢錄制真相？”
手下滿不在乎：“那有啥不敢的？事實就是事實，重復一萬遍的謊言也不可能成為事實。”
這是不了解局勢的。
周隊長擔憂的是上頭那幫人頂不住壓力。
“幾十個有錢人啊，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了，你看那個誰，那不是第四部門的人嘛。”周隊長憂心忡忡，“這幫人，都能成為宋城的經濟界的代表了。”
手下翻白眼：“老大要搞引資，那幫人能鬧出啥矛盾？要我說，那幫王八蛋就是欠揍，整天上電視，號稱是宋城優秀的企業家代表，回頭一看，天知道這幫人做啥企業，就會糊弄人。”
周隊長于是感慨：“老百姓一眼能看出的問題，有些人就是看不到，你有啥辦法？”
看看抱著手機的手下，周隊長問：“劇組有啥反應？”
啥反應沒有。
“該吃吃，該喝喝，這不，幾家媒體還拍攝到向美媛在臨時馬場訓練呢。”一手下遞過來手機，“就是沒看出來，這大明星素顏，還真未必比得上路人啊。”
照片里，向美媛摔了幾次好像，很狼狽。
頭發上有草，臉上有泥，化的妝全沒了，有些松弛的皮膚，不那么白，至少不反光，也就是底子好，要不然，還真比不上很多路人。
周隊長搖頭不已，手下愛追星這毛病得治啊。
“人家辛辛苦苦拍一部戲，不容易啊，有些人為啥就喜歡給人家抹黑呢。”周隊長十分不明白。
他們是奉命來這蹲守的，上次見了一幫老頭兒，三頭領回去就讓宋城加強安保方面的力量，宋城又不傻，人家也是會宣傳宋城的，就臨時增加個派出所，那完全沒問題，周隊長堂堂隊長就這么被發配到這來了。
這幫人原本還挺不樂意，結果來了就不想走。
熱鬧啊，主要熱鬧。
還有一點很重要，他們大隊平時啥時候會被那么多領導關注，這幾天可好，知府一天三個電話，同知一天八個電話，居然連周隊長的名字都記住了，多好的事兒。
“按說，這待遇咱們實在應該給多出點力氣。”周隊長回頭還跟手下說呢，“但是人家不需要啊。”這是最郁悶的，“人家的保安力量，估計打我們市局都沒問題，那咋辦？”
周隊長沒意識到最強大的安保力量來自人民群眾。
這不，外頭正吵吵鬧鬧，宋城沖出一群人，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足足有數百人，一出來，壓根沒理會別的，人家直奔那幫有錢人而去。
“哎喲，這膽大的，你咋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呢？”幾個小伙兒過去把正義憤填膺吵吵“老百姓進不去宋城文化城”的幾個老板給堵住，也不打，也不罵，就嘲諷，“你鏡頭但凡偏轉一下，你還能有臉說這話？”
老板一怒，威脅馬上到來：“你們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們，你們還年輕，不要誤入歧途啊。”
那幫人嘻嘻哈哈指指點點：“多少時間，只有咱們威脅別人，這咋還被威脅了呢，真當觀音廟里的人是嚇大的？”
那幫土匪？
老板有些不安。
“年輕人，不要給自己惹麻煩。”攝像師從后頭繞出來，關上攝像機開始談判。
就是吧，你露出花膀子就覺著自個兒有威懾力，是不是太單純了？那幫人能追著社會人打三座城，你壓根不知道啊？真以為花膀子就沒人敢惹？那可太頭鐵了。
“來來來，看這，給你個特寫。”又一幫人圍了上來，還有幾個拿著手機正在拍攝。
“弄啥嘞？你們想弄啥嘞？”老板是帶著司機的，司機是忠心的，一股腦沖上來七八個看著很壯的，里里外外把拿著手機的給堵住，有人甚至開始劈手奪手機，“這里可是宋城，信不信讓你進得來出不去？”
真有人不信。
周隊長。
“動手，先以危害公共治安的理由，把那幫人帶回去。”知府下了令。
為啥這么急呢？
“鐵頭娃又發微博了，又寫詩了，他又寫詩了。”知府的秘書今天啥沒管，就盯著微博了。
不敢不盯著啊，知府大人啥都不怕就怕鐵頭娃寫詩。
這要把宋城寫進詩里去，誰還敢到宋城來投資旅游？
所以，知府給秘書下了死命令：“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鐵頭娃微博寫詩，這是一次新的針對鐵頭娃的圍攻，我估計反擊肯定是大場面，你給我盯著，只要那小子發微博，你馬上報告。”
所以，鐵頭娃一發微博，還是寫詩，秘書連認真看都沒敢看，立馬向知府大人匯報。
知府大人于是下令行動，我不放長線釣大魚了還不行嗎？我就把那幫王八蛋抓起來，先問問為啥要混淆是非，然后，咱們算算這兩年你們仗著“對宋城經濟增長起了不可替代作用”而伸手要錢，要權，要特權的總賬。
回過頭，知府問同知：“招商引資的報告做好沒？立馬通過，馬上公布，召開新聞發布會——記著把惹事精出的關于加強宋城文化事業建設的事兒捎帶進去，這是流量，我們不占，省里肯定會占，現在先把眼球吸引過來再說。”
同知心領神會：“重點是招商引資，但是重點需要發揮輿論的力量，那就把能直截了當明白清楚說的事兒拿出來先宣布，《楊家將》系列劇的制作，這就是可以馬上下決心的事情嘛。”
在混流量這事兒上，這幫人沒一個眼皮子淺的。
兩邊商議妥當，同知才提醒：“惹事精那微博，有點玩味啊，雖然沒提到咱們宋城，但咱們的態度，我看還是早一點亮明比較好，人家不但能帶動文化界的流量，經濟方面也有一批人跟著人家走，公平公正公開處理這次宋城某些資本企圖抹黑惹事精的事情，最起碼能爭取一個好印象，也是宋城領導團隊以新的面貌面向全國的一次好機會。”
知府先沒答應。
你容我看看鐵頭娃發了啥微博。
鐵頭娃這次沒罵誰。
微博上，鐵頭娃寫了一首詩，詩云：
無中生有鐵樹花，孟德草書不足夸；你用你的張良計，老子抽梯摔死丫。
哦，打油詩啊？
好玩的不是這破詩，而是網友評論。
花骨朵搶到了沙發，評論：“這能算詩？這也能叫詩？”
手快的白豆腐點評：“你努力努力，爭取早點‘一日萬詩，力壓整個盛唐’。”
那完了，這時空沒十全，但出了一個打油詩破萬卷的大宗師，也不知道弘歷會不會稍稍感到不那么寂寞，估計私心會想，如果再提倡一下油墨重彩大瓶子那就更好了。
板凳是愛皇上、愛蘿莉，他是這么問的：“萬詩是誰？”
小微：“……”
說到底，還是有干正事兒的。
大下午沒事兒，孔賀西在未名湖畔找秋后的蚊子呢，發現惹事精寫打油詩，琢磨片刻，跑上來問：“又是無中生有，又是鐵樹開花，這是玩‘三十六計’啊？孟德草書間韓遂啊，誰又試圖把這鐵頭娃跟誰給離間一下？又是誰在企圖玩‘上屋抽梯’這一套？”
文化人，你拿文化人沒辦法。
看破你也別說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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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