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高照,太行山巍峨聳立。
剛剛搭建完成的《楊家將》劇組,大胡子閉著眼睛在祈禱。
他不信這些,這次他信了。
“啥叫好漢?”大胡子更信了這個世界上是有不怕死的硬骨頭。
有人用鍵盤創造一個世界,有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做夢編織一個金碧輝煌的幻境,還有人在這個現實的世界里提著腦袋往前沖。
“跟這樣的人比起來,現在辛苦一點,這算什么。”大胡子原本的一點怨言不翼而飛。
幾乎整個劇組都在等待。
所有人都來了。
一聲槍響,兩個結果。
“只要想想都怕。”唐夕手心里都是汗,他們沒敢看可以給這邊直播的直播。
手機是關著的。
姐姐妹妹們都在沉默著,跳脫的二小姐都冷著臉找了個地方蹲著了。
百里之外,有人在玩命。
軍部也在靜靜地等著結果。
雖然是特等狙擊手,可萬一呢?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啊。
三巨頭也在等。
“對這樣一個年輕人,我們還懷疑什么呢。”方先生跟周叔兒說。
周叔兒嘆道:“人家都想把危險往別人手里扔,把光榮往自己手里劃拉,這孩子倒好,恨不得光榮都是人家的。”
“生,穿軍裝;死,蓋軍旗。”方先生搖搖頭,“年底回到劇組,是該把幾所學校的輔導員的身份確定下來了,有這么一個人,至少我們有理由相信未來我們交出去的接力棒是不會落地的。”
堅決不能落地!
槍聲沒多少人聽到。
“很好。”基地的電話,讓各方都放下心來。
段大人狠狠揮舞了一下手臂,可他并不輕松。
那小子面對的玩命的事情還少嗎?
這次也只是他遇到的危險的一個小小的例子而已。
這個時候,樊文秀和關爸關媽才知道這件事。
“能說啥呢?”關媽哭著跟樊文秀打電話說,“就遇到這么個兒子,老天就給了這么個兒子,我們能有啥說的呢?”
關大在玩命,關三也沒閑著啊。
“我兩條兒,沒一個留在自己跟前。”關媽說。
這一次,關媽也是后怕,沒暈過去。
可景姐姐聽到娃兒爸安然無恙的消息后,仰面就往地上倒。
“這就是命,這輩子就遇到這么一個人的命。”景姐姐醒來后,抱著小可愛,也沒哭,也沒笑,也就這么一句話。
趙姐姐抿了下嘴唇,她早就知道小師弟就是這么個人了。
不把他放在那個位子上,他就是個普通的熱血小青年。
可他現在在那個位子上。
“我還能怎么想呢,別的戰士,也是別人的兒女,也是別人的丈夫和妻子,也是別的孩子的父母……”趙姐姐就顧著掉眼淚。
還好,天仙兒……
你咋睡著了?
心力交瘁。
這輩子遇上這么一個人,沒法不心力交瘁。
可是能反悔嗎?不就是因為那家伙這么二,這么不要命才吸引的嗎?
要說還得是二小姐。
“家里總要有那么一個人不是,現在我是躲在后頭,他要真出了問題,你覺著那三個誰能接過那身軍裝?”二小姐跟嚇得大白天嗷嗷哭的錢老師說,“沒什么好怕的,他死了,我上去頂,我要死了,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這孩子也二。
那是啥好事嗎?
傍晚時候,關蔭回到劇組。
娃兒媽一把抱住,再就不肯松手了。
這個人,只有抱的踏踏實實的才能感受到他的的確確就在身邊,要一撒手,誰也無法肯定他就到哪里去啦。
“開拍吧。”關蔭看起來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
能沒影響?
這是他第二次面對殺傷力足以讓他束手無策的東西。
第一次是頂著二毛那邊的裝甲車。
網上完全安靜了。
民武在簡單制作之后,新聞聯播剛結束就在微博等大媒體,微訊公眾號等小媒體放出了新一期的《軍武點兵》。
這一期很粗暴。
就一個,討論信任射擊的必要性。
小胖兵沒敢用傳統的開頭,他就放了一段視頻。
那個膽大包天,橫的跟裝甲車對抗的家伙扛著國旗逼停二毛的視頻。
“他又玩命了,還覺著很平常。”小胖兵半天就憋出這么一句。
文案?
文案被嚇跪這會兒還在地上跪著呢。
咋又玩命了?
“信任射擊,是我們一線隊伍,尤其內衛部隊必須進行的一項科目,每一位進入訓練基地的戰士都必須經過這一關考核,進入訓練環境。”訓練基地的主官硬核科普,“我們有一定的防護措施。”
軍迷先炸鍋。
咋防護?
既不給頭盔,又不給買保險……
“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個?”一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鏡頭前,微博上的網友就知道“他又來了”是什么意思。
又來玩命了。
節目里,關蔭和一位穿著內衛作訓服的上尉互相敬禮。
“這是我們某分隊的一位內務主管。”主官介紹。
上尉和關蔭握手,問:“怕不怕?”
關蔭看了旁邊一眼,鏡頭給了大狙一個特寫。
最新的大狙。
“怕。”關蔭穿上作訓服,戴上軍帽。
不是頭盔。
上尉點點頭,道:“上不上?”
“上。”關蔭從旁邊抄起一個模型,又抱了一個西瓜。
想了想,扔下西瓜,關蔭又拿起一個水蜜桃。
“能打中嗎?”關蔭問站在旁邊協助的列兵。
小戰士臉色很差,有點哆嗦。
這是新兵。
“要不,要不我來。”戰士雖然怕,但咬著牙要求自己上。
關蔭問:“父母都好嗎?”
“好。”戰士點頭。
關蔭又問:“獨生子嗎?”
戰士點頭:“就我一個。”
“我還有個弟弟,有個妹妹。”關蔭轉身下樓。
鏡頭一拉,網友嚇傻。
這不是在平地上,這是在有風,還他媽是過堂風的兩棟樓之間!
這王八蛋為什么一直玩不要命的?
上尉目視旁邊:“誰來?”
沒有人敢往前站。
這也是巨大的壓力啊!
“有沒有把握?”主觀問。
上尉往大狙后面一站,淡淡道:“沒有人比我跟大關更有信心。”
他肩膀上有對講機。
對講機里,關蔭問:“高了低了?”
上尉回復:“隨意。”
鏡頭切到那邊。
關蔭扛著模型,模型的頭部放著水蜜桃。
鏡頭再切,從大狙上頭看過去只看到模糊一片。
“不敢看了。”不知多少人閉上了眼睛。
這個時候,鍵盤俠也沒敢跳出來喊“仁道”。
惹誰也別惹那家伙。
敢玩命的人,你敢惹他敢把你往死了打。
關蔭喊停:“稍等一下。”
他居然把手繞過模型搭在模型肩膀上。
“給我出難題。”上尉嘴角一勾。
罵聲終于出現了。
“對面可是人,這么自大合適嗎?”鍵盤俠們不敢罵關蔭,可上尉又不能扛著大狙出來跟他們打,于是肆無忌憚。
沒人理會。
關蔭提醒:“好了,可以開始。”
鏡頭前,他顯得很平靜,甚至還有笑容。
上尉稍稍抬起護木。
這一瞬間,上尉彷佛睜眼的猛虎。
戰士,就該這樣!
沉悶的槍聲,鏡頭里水蜜桃炸裂。
關蔭稍微轉了一下脖子,避開四濺的水蜜桃。
但他沒動。
從口袋里又摸出個蘋果。
“再來。”關蔭的動作有點僵硬,但沒變形。
上尉一愣,沉默著低下頭又瞄準。
蘋果被打成齏粉。
“還有個橘子。”關蔭又往模型的頭部放了一個橘子。
節目組已經瘋了。
這還是大點的。
第四次的時候,關蔭在模型頭部立起一枚硬幣。
“這是訓練科目。”上尉甚至沒有深呼吸,只介紹了一下,護木再次抬起。
四次,命中百分之百!
關蔭在對面豎起大拇指。
上尉站起來,也豎起大拇指。
“謝謝你,同志,謝謝你信任我。”射手心里說。
“謝謝你,同志,謝謝你沒有辜負我的信任。”充當人質的戰士心里這么說。
鏡頭里,下樓的時候,關蔭腳步很慢。
然后,小胖兵問:“怕不?”
“不怕不是人。”關蔭道,“不過還好,怕我也能上。”
鏡頭是顫抖的,扛著攝像機的估計這會都沒站起來,有點“非正常拍攝”的感覺。
小胖兵就問:“要是出了問題,你會怎么想?”
“都死了還想什么?”關蔭愛惜地拍掉肩膀上的水果碎屑,“唯一可惜的是這么好的衣服被很難看的造型弄壞了。”
小胖兵再沒采訪。
鏡頭前,戰士們的訓練繼續。
小戰士滿臉汗水,閉著眼睛靠著模型。
老戰士笑著站在鏡頭前。
訓練基地的主官們一個接著一個輕松地站在鏡頭前。
更嚴格的是,所有主官不但要扮演人質,還要抬起護木。
這意味著,這個訓練基地的主官沒有一個是坐在辦公室看著別人訓練的。
“心疼,然后,突然發現我家居然有沙子。”彈幕整個瘋了,全網瘋了。
這是啥?
這就意味著,一個都沒聽說過的訓練基地里全員兵王!
這是啥態度?
“他媽的哪個王八蛋你再來跟我們打你試試,”老軍迷暴走,哭著吼,“有這樣的子弟兵,老子橫著在這塊土地上走,大半夜滿大街浪一圈,誰敢惹我?”
觀音廟組織起了一幫人。
“鍵盤俠呢?”花骨朵怒吼,“他媽的鍵盤俠呢?”
鍵盤俠有種你跳出來試試。
趁著我們不注意你狂吠兩聲,不在乎你就算了,這個時候你但凡跳出來吠一聲,你試試!
觀音廟里全體成員都瘋了。
“我明白為啥那么多人痛恨那家伙了。”瘋狂涌入的新成員說出所有人的心聲,“痛恨那家伙的,大部分都是想讓我們學那些偽娘,學那幫小白臉,學的宅成一團廢物的東西,他們就怕我們當中出這么一個人,這個人敢首先玩命,敢一身硬骨頭,敢迎著子彈往前沖,敢在任何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就算天塌下來也要一只手撐起來。一句話,王八蛋怕我們學硬骨頭,他們需要的是把腐宅酸臭傳遞給我們,并讓我們當成金科玉律的偶像,現在出了這么一個人,他敢懟裝甲車,敢在危險的時候啥都不想,抄起打狗棍就往上沖,敢在真正的戰場鄙夷子彈的懦弱!這么一個人,內外的敵人,他們不想讓我們學,不想讓我們看到我們堂堂中國還有這么一個人,一群人,所以他們恨不得把這些人描寫成十惡不赦的分子,可是,我現在看到的,只有那群狗東西的怯懦,只有他們的怕,深入骨髓的怕,我宣布,我有偶像了。”
偶像,本就不該是那樣的。
偶像,也不能是那樣的,不是嗎?
節目最后,關蔭有話說。
“聽過不少扯淡話,認為這樣訓練不行,那樣訓練不好,我只想對這幫人說,去你娘的。”關蔭換上便裝,所以很放肆,甚至豎起大拇指然后往地上點,“我還不信了,一群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什么時候敢悍然跳出來嘲笑人間勇士了?不過一群蒼蠅,嗡嗡嗡惡心人,還有一群狗東西,尤其國外一群狗東西,還嚷嚷著讓我們放下蒼蠅拍,你誰啊?我只有一句話要告訴這些狗東西們,有種別改變,我還要告誡我們的人民,在這個各種消息滿天飛的時代,一定要多讀書,一定要會讀書,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斷,尤其正確的判斷,不要人云亦云,不要隨波逐流。如果還有人嚷嚷著我們用人的生命去‘爭取好成績’,我提醒大家,一定把我們的軍法拿出去,貼在鞋底上,狠狠拍在這幫王八蛋的嘴上,如果自己不清楚,一定上網認真讀一下我們對訓練事故的定義和處罰,我們是什么?我們是威武之師,是文明之師,是最以人為本的部隊,任何試圖給我們抹黑的人,我們都該統統把這些王八蛋打進垃圾桶里去。”
小胖兵趁機提出一個問題:“請軍迷朋友們討論一下,這些垃圾應該是什么垃圾?”
必須有害垃圾!
打死扔地里頭地都不長莊稼的那種!
小桃花無奈又驕傲地滿世界挑釁:“你就說,這家伙要不仇敵滿天下有道理嗎?好好一期節目,嚇死多少王八蛋,還不知足,還要在節目最后瘋狂挑釁,我就問,整個文化界,還有這么橫的家伙嗎?有嗎?有嗎?”
沒有,不敢有。
可是你別那么囂張行嗎?
“都是觀音廟里混的人,說話囂張點!”鐵嘴水上漂又飄了,跑出來挑釁,“我說,我搞了間諜那么一下,咋還沒間諜的同伙跳出來給同仁報仇呢?來啊,你們倒是來啊!”
誰瘋了嗎?
大半夜,觀音廟那幫人也不睡覺,這幫家伙跑王先生剛運營的網站去了。
咋了?
民武的節目在網站播出了,據說有人以為沒人發現在那邊刷彈幕又試圖開辟狗叫新戰場了。
那得教教他們怎么做人。
“那家伙在前頭玩命,我們得在后頭打掃戰場,明天能休息的都跟我上。”花骨朵帶頭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