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的確還沒資歷，也沒能力掌握局勢復雜的小船，再磨練幾年，估計就能趕得上了吧，不過，這件事我不過問，這是涼城吏所的事情。今天來，一是給老師拜個年，還有一件事，只能麻煩老師了。”關蔭說。
劉老師奇怪，你小子還有什么事要麻煩我？
“公務？”劉老師問。
關蔭想了下，既是公務也是私誼。
“現在教委選定的幾十所中學，囊括了教育資源最好、師資力量最強、教學質量最高，各種條件最差，以及中間的一部分學校，要作為教學實驗學校來對待，涼城只有二中一個試驗點。既然要實驗，就得有行家指正，孫大卿的意思是選派一些流動督導員來督導，我的考慮是一定要請在教學第一線的老師，有多年教學經驗，有豐富的實踐積累，有高尚的道德人格，既參與實驗，也進行督導，咱們這邊有一個小組呢，我想請老師擔任這個組長，既參加教學工作，也直接參與計劃制定。這榮譽很低，但比較辛苦，老師如果精力跟得上，我回去就寫推薦書。”關蔭道。
小劉副校長立即意識到，她應該調走了。
劉老師也是這個意思。
“參與這樣的工作，我既能全力以赴，也愿意擔當一二，咱們這學校在涼城算是很好的，可還有百分之九十的學校比不了咱們這。這些學校的孩子們，總不能扔了不管吧？行，這件事我參加，但你師姐必須調離這，哪怕是參與教學工作，也不能當這副校長。”劉老師很堅決，“要不然，那成什么了？這類工作本身就很檢舉，如果融合了個人利益，那是辦不好試驗田，做不好試驗任務，是要耽誤國家的大事的。”
關蔭輕嘆道：“當時第一次見師姐的時候，她才剛畢業，扎著手，還問老師要零花錢呢，說是要去跟同學聚會。我老覺著這點時間沒打磨掉什么，一見面，這有些話兒，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么繁重的工作，可能還要耽誤師姐的前途，可又找不出比老師更合適的有能力、有品格的人了，這算是為了手心舍了手背咯。”
劉老師不以為然。
女兒是有一些能力的，離開現在這崗位就沒出路了？
“前幾天，有個知縣來拜訪，正好給了我一個思路，師姐的級別，對應得上他們的同知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相信知府會考慮的。”關蔭有安排。
劉副校長差點跳了起來。
雖說可能要遠離她最熟悉也最喜歡的舞臺了，可這對個人前途來說是大好事兒。
“你考慮，這些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明白。”劉老師點頭，“但我有一個建議，不要給太大的職位，她不配。”
“不會也要學，我估計大概率是管土豆，師姐夫是在企業吧？”關蔭話鋒一轉又問起別的來。
師姐夫點頭，多少有一些小憂慮。
那企業，算是涼城少有的國企。
早在半個世紀前時，那企業算是本地甚至整個地區都有很重要的地位的。
可現在隨著技術發展產業升級，那企業儼然成為了涼城的一個包袱。
他們已經開始做房地產了。
師姐夫吐槽：“不是說這個行業賺錢，賺錢多，那也不歸企業只配。可涼城沒有別的資源，我們倒是考慮要升級，但既沒有技術，也沒有人才，更沒有設備，想升級，只有靠知府來補貼。但企業如果自己的活力值不夠了，怎么補貼夠？無底洞。”
現在的計劃是什么呢？
“不知道，前后突擊無門，上下求索絕路，涼城的經濟發展不變，這類企業就只能破產。”師姐夫有一說一極其誠懇，“要不然，這企業必須搬遷到有上下游產業的地方才能有前途。”
關蔭于是再不說了，再說就成泄密了。
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如果他還不明白那就沒辦法帶他玩。
稍微吃了點東西，關蔭就起身告辭。
人家一家下午都有事情，不能不給留午休的時間！
他剛一出門，樓下站著幾個等待他的人。
劉老師在陽臺窗子上看著，家屬收拾好桌子過來抱怨，你怎么不挽留一下呢，她看得出這人是真因為忙，也不敢給他們家惹麻煩，才這么多年沒登門，一來就很實在，還記著師姐當年的模樣，還知道老師的喜好，她還想多聊一會呢。
劉老師指著樓下說，你看等著的都是什么人。
啥人？
“涼城的通判，知府的押司，三地的知縣，這些人，哪個不是有任務在身啊，多留一會好，可人家也有工作呢。”劉老師拍手，“好了，你們最惱火的事情都解決了，休息吧，下午記著跟你們小學的校長說一聲……”
“知道，他家孩子要進校，你的工作就難展開了。”家屬不忿道，“但是姓劉的，你是不是說我的時候不要一口一個‘你們小學的’？沒我們小學的教育，你上哪找中學的生源去啊？新時代，不興你中學老師就打壓我小學老師那一招，懂嗎？”
女婿娃磨磨唧唧湊了過來。
我咋聽著那話里還有意思的呢？
“你們那幾家企業可能要有機會了，有能力就要挑起擔子，前提是挑起擔子還能跑步。要不然，想辦法轉到別的崗，少拿公家的事情當自己的地位體現。”劉老師告誡。
確定那企業有活路了嗎？
“估計是，有些話人家不好說，我看著是對你們那幫管理人員還很質疑，能力夠不夠，有了新設備，新技術，能不能吃下，那要靠你們的學習能力，不要再想著找誰的關系了。”劉老師叮囑。
女婿娃又不是個山炮。
有這層關系在了，還需要找別的關系？
“只能憑實力競爭。”他倒也干脆得緊。
一邊又慨嘆：“就是沒想到這家伙真能忙到這地步了。”
剛下樓，幾個人等著，還沒等上車呢，電話又來了，看著好像是上級的電話，涼城的通判走到遠處去了都。
關蔭是真忙。
一回到城里他就知道會被電話追著催。
老李老趙的電話，孫小姑的電話，劉天官的電話，段大人的電話，還有提起的電話，工業方面的幾個工業園的管理者的電話，幾家企業的電話，還有三大公司早就上班了的三個老總的電話，弄的他一聽到電話鈴聲都有些緊張了。
春節后遺癥。實際上春節前夕他的電話比這還要多。
“先去你們那，說好去檢查，估計趕不上了都，走，從正街過去。”關蔭打算讓通判看一下街上的亂象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