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永確實是個妙人,很健談,他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健談了,最大的缺點也可能就是健談了。
話太多,而且什么都說,明明和夜光剛見面,但仿佛是多年老友一般的瞎咧咧。
據這貨自黑,他小時候因為不喜練字,沒少挨打,現在勉強能寫得出一手還算不錯的字完全是在棍棒底下被逼出來的。
聊了有一會兒。
舒永接到了個電話。
掛斷電話后,舒永似乎和夜光很熟一般,把手往夜光肩上一搭,“走,哥哥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夜光看著他搭在自己的肩上的手,莞爾一笑,他倒是不在意,也不是嫌棄,就是有些覺得怪。
這舒永是和每個人都這么自來熟么?
舒永拉著夜光往前走,還回頭沖其他人喊了一句,“書法展開始了,有興趣去看的走起。”
有幾人聞言,也隨即跟上來。
說著,舒永繼續攬著夜光一馬當先朝前走。
夜光問了一句,“這書法展怎么回事?”
舒永揮揮手,“其實也就那么著,就是那些老頭子把自己珍藏的大作拿出來給大家看看,聽說我家老頭子最近得了一幅大作,估計這會兒正炫耀著呢,之前在家就想跟我炫耀得瑟來著,我沒給他機會,這會兒把我喊過去肯定也是讓我去看看他那得意洋洋裝逼的嘴臉,得,去就去吧,給他個面子,誰讓是我老子呢。”
夜光忍不住笑起來,有這么說自己老子的嗎?
這舒永...怎么說好呢,只能說他不拘一格吧?嗯...奇葩也挺合適的。
當著人家的面,夜光也不好笑出聲,憋得很辛苦。
舒永倒是不在乎,“想笑就笑,憋著干嘛,”
這么一說,夜光反而不想笑了。
一路上,舒永還不停的和夜光碎碎嘴,大多都是他在講,夜光應和幾聲。
說實話,夜光有些跟不上這貨跳躍性的思維模式。
書法展的場地到了。
舒永和夜光一同進去。
里邊人并不多,十幾二十人的樣子,年紀都不小,都是夜光爸爸輩的,或者是爺爺輩的。
夜光掃視了一圈,沒瞧見柳爸爸。
正中間有個看起來和舒永有幾分相似的老者正唾沫橫飛。
“你們看我這幅字,筆走龍蛇,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這人就是舒永的老子,舒海,此時正將一幅字攤在書桌上,旁邊圍了一圈人,他正唾沫橫飛的解說著這幅字的每一個讓他驚艷的細節。
舒永和夜光走過去。
“爸。”舒永打了一聲招呼,“各位前輩好。”
夜光也向眾人打了一聲招呼,“前輩們好。”
舒海轉頭看了看舒永和夜光,“來啦,來了也來看看,看看這幅大作,你們年輕人要多學習,能學到這幅字里十分之一二的精髓,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書法就算是后繼有人了。”
旁邊有人哈哈一笑道,“說得沒錯,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太浮躁,比如我家那小子,天天讓他練字,但他就是不上心,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這寫出來的字還是那么不堪。”
又有人接茬,“這字要練好就
友請提示:長時間請注意眼睛的休息。網推薦:
是要下苦功夫,不然怎么能成,年輕人更是要多學,多看,多練。”
“行了,行了,看字,繼續看字,老舒你接著講。”
舒海點點頭,繼續道,“剛剛說的是細節,現在大家看看這整體,不說其他的,單是這首詩就可稱得上是上品,先看這一句,芳名譽四海,落戶到萬家,字里行間透著大氣磅礴的氣勢......”
“下一句葉立含正氣,花妍不浮華,這句寫得又是鐵畫銀鉤一般,字體瘦卻有力,字如鋼刀,不讀詩光看字都能感到這位大家的一身正氣......”
夜光在一旁聽了兩句,然后臉色有些古怪,因為舒海身邊圍著的人多,他前邊視線被人擋著,看不到桌上的字,側了一下身子,夜光踮起腳尖往里面瞅了一眼。
果然,就是自己那天早上在柳爸爸書房中寫的兩首詩中的其中一首《詠蘭》。
夜光倒是有些疑惑,怎么自己寫的這首詩會出現在這里?想起那天柳爸爸出門的時候帶著個畫筒,夜光猜測估計那天柳爸爸讓他寫字就是去送給他了,而且那天寫這幅《詠蘭》的時候還特地讓自己寫差一些,不能比之前那幅《墨梅》好,夜光不禁心里一樂。
自己這老丈人還是挺雞賊的嘛。
再聽舒海繼續說,“這幅字當真是了得啊,四句詩文就蘊含著四種不同的意境,從這幾種意境上來看,寫出這幅字的大家一定是一位滿身正氣,氣度非凡,超凡脫俗,風姿優雅,白須飄飄,頗有仙風道骨的大家!”
旁邊圍著的一圈書法家們隨著舒海的描述,腦海里也浮現出一個仙風道骨白須飄揚的老者模樣。
舒海一番講解完畢,眾人也發出了感嘆,夜光卻一臉古怪。
“好字,確實是好字啊!”
“詩好,字更好!”
“平生難得一見的好字啊,老舒這次是撿著了,得了這么一幅大作,可以當傳家寶傳下去了。”
“這等草書平生僅見,不客氣的說,這字不僅在當代,就是往前推上幾千年,從那些遺留下來的古代字帖當中,我也沒見過寫得這么好的草書。”
“這一幅字,或許當得上是天下第一草書了吧。”
“真想見見這位書法大家啊。”
夜光在一旁聽得是一臉古怪,心道一聲,越捧越沒邊了,真有這么好嗎?
夜光自己倒是不覺得,也不知道這群人如果知道這幅字是自己寫的會是什么反應。
“你跑哪去了。”
夜光回頭,柳爸爸正站在他身后。
夜光連忙道,“隨便逛了逛。”
柳爸爸看了夜光一眼,有些不悅的說了一句,“回頭把你電話給我。”
夜光一怔,然后這才想起,好像自己和柳爸爸確實從來沒通過電話,也沒相互留過電話,看著柳爸爸額頭上還一腦門汗水,夜光也意識到,剛剛進來沒看見柳爸爸,估計他是找自己去了,夜光有些尷尬。
這女婿給當得。
夜光連連點頭道,“好的,伯父,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認錯態度良好,再加上人多,柳爸爸也沒為難他,點點頭,然后走向人群了。
眾書法家也看到柳爸爸來了,都紛紛打招呼。
“柳公。”
“柳公好。”
友請提示:長時間請注意眼睛的休息。網推薦:
柳公來啦。”
舒海見著柳爸爸,迎了上來,“人呢?”
柳爸爸,“什么人?”
舒海一指桌上的字,“那位大家啊,你不是說來了嗎?”
眾人也殷切的看著柳爸爸,在場的都是書法行家,雖然可能擅長的書法不一樣,但鑒賞能力大家還是有的,這幅字確實讓在場的人都驚艷不已,加上剛剛舒海的那一番吹噓,大家也想見見那位仙風道骨一身正氣寫出如此好字的書法大家,不,是書法泰斗!
柳爸爸轉頭看了一眼夜光,指了指,“帶來了,就他。”
大家伙看向夜光,齊齊一愣。
就他?
就這個小年輕?
就這個跟著柳爸爸后邊還有些拘著的小娃娃?
開什么玩笑!
說好的滿身正氣,氣度非凡,超凡脫俗,風姿優雅,白須飄飄,仙風道骨呢!
再看夜光……
滿滿的違和感……
倒不是說夜光不好。
只是他這副形象和大家想象中的形象實在大相庭徑。
幻想和現實總是容易讓人大跌眼鏡,這就像是你去見一個網上聊得火熱的漂亮女網友,見著面后,發現她的美只存在美顏相機里,而她本人兩百斤……
舒海是最不信的,“別開玩笑了,快把大師請過來。”
柳爸爸,“就是他,我原先就和你說過了,是家里的一個小輩。”
眾人再次看向夜光。
夜光對眾人點點頭,“大師們好,這首詩確實是我寫的。”
由不得大家不信了。
諸多書法家們眼神有些古怪,想起先前舒永和夜光剛到的時候,一群人還擺著長輩的姿勢教育了二人一番。
尤記得什么年輕人要多學習,尤記得什么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尤記得什么年輕人要多學,多看,多練。
然后緊接著教育人家后又當著人家的面把人家的作品夸得是天花亂墜不可一世。
眾位書法家們感覺老臉有些發熱,有些臊得慌。
舒永看向夜光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了,一來是因為沒想到他老爸剛剛一直吹噓的大作居然就是夜光的作品,二來驚疑夜光居然是柳爸爸家里的下輩,我的乖乖,這可不得了。
舒海更是神色古怪的不停打量著夜光,其他的書法家們也都差不多,似乎想把夜光看個透徹,從他身上看出點什么不一樣的過人之處來。
但是很遺憾。
夜光無論怎么看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
在看書桌上的那幅字,突然間,大家沒了去鑒賞品析欲望了,倒不是說因為是夜光寫得就覺得不好了,好肯定是好的。
雖說學無止境,達者為先,但在場的都是長輩,夜光又實在太年輕,私下里或許還好,但當著夜光的面,諸位書法家們還是潛意識里有些端著架子。
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