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們先等一下,我現在有點亂!”薛瑞天抬抬手,讓沈茶稍微等一下,“你們讓我捋一下,宋玨的意思是說,我母親的娘家,其實早就一個人都不剩了,現在在西京生活的人是假冒他們的,對吧?而且,這些假冒他們的人現在也死了,死于一場大火,對吧?”
“沒錯,你理解的非常的對。”沈昊林點點頭,把宋玨的密信交到薛瑞天的手上,“來,我們坐下來說。”
宋玨和薛瑞天是一樣的,都對母親的母族沒有任何的好印象,那些舅舅、姨媽的貪婪、無恥,把他們心中的那一點點的親情早就消磨殆盡了,剩下來的只有對他們的防備、抵觸和仇恨。自從薛瑞天的母親、也就是先武定侯夫人出事之后,宋玨就一直安排暗影監視舅舅和姨媽家,因為沒有什么親情可言,所以,這么做心里一點壓力都沒有。
“我就說這個小子賊精賊精的,甭看他整天嚷嚷著說不喜歡做皇帝,討厭做皇帝,他是被迫的之類的,其實,先帝膝下的皇子,就他最適合做那把龍椅。”薛瑞天翻了個白眼,哼哼唧唧的說道,“跟宋玨那個小子相比,我才是那個傻的,就知道恨來恨去,明面上耍狠。看看這個小子……”薛瑞天甩甩手上的信,“玩陰的玩得多溜啊,從出事那天到現在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人家的監視一時一刻都不放松。”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嘶,他給小茶的密信里寫這種東西,難道說……你們倆是知情的?”
“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的。”沈茶和沈昊林交換了一個眼神,“陛下是主君,我們是臣子,他要做什么,哪里輪得到我們這些臣子來指手畫腳?”沈茶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只知道他派人監視了一些人,因為派去的暗影是跟我要的。當初,出事之后的一年多時間,他派的是禁軍,后來暗影成立之后,他找我要了幾個擅長追蹤、埋伏、搜索,而且善于在黑夜里搜索的暗影,我當時沒多問,就把人給他了。兩個月前,我才知道,他找我要的這些人都派去監視……”
“我們的舅舅和姨媽了!”薛瑞天一邊看信一邊點頭,“他在信里說,大約三四個月之前,他發現舅舅、姨媽開始有反常的舉動,自從我母親過世之后,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他們幾乎不來往,各過各的,就連逢年過節的時候都不走動,似乎根本就不是親戚一樣。可三四個月之前的某天,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位于西京的老宅里。”薛瑞天想了想,抬起頭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菁,“等一下,他說三四個月前……小茶,小菁菁,你們記得完顏喜和完顏與文預謀混進遼國使團的第一封信是什么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時候?”看到金菁和沈茶同時點頭,薛瑞天一拍大腿,“我跟你們說,自從見了那個完顏喜之后,我一直都有一個懷疑,只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所以,不太敢確定,我覺得……”
“你覺得什么?”沈昊林很正色的看著薛瑞天,“沒事別胡思亂想的!”
“等我說出來,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胡思亂想了。”薛瑞天看向沈茶,“記不記得你的八歲生辰是在我家里過的?我娘非要給你弄個小宴會,是不是?”
“對!”沈茶點點頭,“所以呢?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個年輕的男人?跟完顏喜有幾分相像的那個?”
“你們也看到了?你們也想起來了?”薛瑞天看看沈茶,又看看沈昊林,撲過去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地晃了晃,“你們怎么不早點說?還是不是兄弟了?還能不能在一起玩耍了?”
“放手,放手,晃得我頭暈。”沈昊林拍拍薛瑞天的胳膊,“長得像又怎么樣?長得像不代表什么,你是不是覺得那個年輕男人跟伯母有什么關系啊?別人懷疑你母親是情有可原,因為他們是外人,不了解內情,難道你身為人子,也認為你母親是……”沈昊林拍拍薛瑞天,“小天,不要看到了什么都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也許只是長得像而已。退一萬步說,如果那個年輕男人真的是完顏喜的……”沈昊林看向沈茶,“父親或者兄長的話,如果他真的跟伯母有什么瓜葛的話,完顏喜到咱們這的時候,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肯定會拿著這個把柄來要挾你的,而不是給我們留下一封自曝身份的信。”沈茶看看金菁,又看看盤腿坐在一邊的紅葉,“你們兩個覺得呢?”
“我覺得國公爺說得對!”紅葉伸手拽拽薛瑞天,“我覺得吧,咱們看到的那個人跟完顏喜一點都不像,那個人是鴨蛋臉,看上去還順眼一點,可完顏喜的臉那么長,跟個鞋拔子似的。還有啊,那個人的眼角眉梢都是向上挑的,看著很英氣、很喜慶的樣子,完顏喜就是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整張臉都是向下垮的,看到他那張臉,我就覺得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好多銀子。”紅葉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沈茶,說道,“上次咱們說他渾身上下充斥著什么來著?”
“喪!”沈茶點點頭,站起身來,把自己的茶壺和茶杯都拎了過來,“感覺像是死人一樣,沒有一丁點鮮活的氣息,跟我們見過的那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沈茶喝了口茶,說道,“不要糾結在這個上面了,小天哥,我們還是說這封信的事!”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要真的有關系的話,完顏喜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是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的,的確是我想多了。對了,我剛才要說什么來著?”薛瑞天想了想,“算了,一會兒再說!”他低頭看信,“宋玨說,讓暗影連著搜了三天,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我們的舅舅、姨母早就已經被人掉包了,他們在當年出事之后,就已經被人滅口,尸首就在老宅后花園的假山下面。所以,代替他們在大夏繼續生活的是……金國細作?”薛瑞天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想起剛才要說什么了,既然所謂的舅舅、姨母是金國的細作,那么他們突然聯絡得很頻繁、變得非常的活躍,甚至聚集到了一起,就說明從那個時候開始,所謂刺殺公主、嫁禍遼國使團的計劃已經開始進行了,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是為了熟悉情況,輔助完顏喜和完顏與文制定一個更相信、更可行的計劃。”
“這個計劃是完顏喜先提出來的,但混入遼國使團的計劃時完顏與文提出來的,所以……”金菁摸摸下巴,“這些人是先侯夫人出事之后就潛藏下來了,應該是完顏喜父兄安排的人。我覺得并不是完顏喜的父兄與先侯夫人有關系,而是小天的舅舅、姨母身邊早就隱藏了細作,他們唆使舅舅、姨母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事成之后,把他們干掉,自己取而代之。這也就是可以解釋了,為什么自從出事之后,他們與小天的來往并不多,逢年過節,小天送不送禮,他們都不會說什么。他們之所以這么做,并不是出于所謂的悔恨或者內疚,而是……”
“怕露出馬腳!”沈昊林和沈茶異口同聲的說道。
“答對!”金菁點點頭,“他們是擔心自己稍不留神就會暴露,從而影響主子的計劃。這次聚在一起是聽從了完顏喜或者完顏與文的召喚,我想,如果他們得手的話,也沒什么好下場,一定會被干掉的。”
“這個是必然的。”沈茶笑了一下,“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不是,你們不認為宋玨的動作有點快了嘛?找到了證據就讓暗影殺掉那些人、放火燒了宅子,造成意外失火的假象,萬一,西京城里還有他們的人呢?怎么著也把這些人留兩天,說不準還能順藤摸瓜揪出來一大串呢!”薛瑞天撇撇嘴,“百密一疏啊!”
“如果有的話,早晚也會被揪出來的。你都說了,宋玨猴精猴精的,有這幫人在前,肯定會嚴查的,放心吧!”沈昊林接過薛瑞天遞過來的信紙,交還給沈茶,“倒是你,現在是個什么感覺?”
“是啊,小天哥,你不難過嗎?”
“難過?為什么要難過?”薛瑞天一挑眉,“死的不是細作嗎?他們死了是大快人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是說你舅舅、姨母的事,誰說細作了!”
“哦!”薛瑞天搖搖頭,“既然他們當年就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再說恨不恨的就沒什么意義了。逝者已矣,我們就不要再揪著他們的過錯不放了,他們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
“真的嗎?”紅葉湊過去看看薛瑞天,“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唄,我們是不會笑話你的!”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薛瑞天踹了一腳紅葉,“就像小茶剛才說的那樣,他們死了,我就真正的解脫了,心中對他們的恨意也消失了,這對我們都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對吧?”
“……”紅葉看了他一會兒,拍拍他的肩膀,“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