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也就是說欒大本身的情況其實不夠好,不滿足用這種以毒攻毒的法子,如果再以毒攻毒,可能就會受到更嚴厲的沖擊,以他那個時候的身體情況,會出現無法承受而撒手人寰的狀況。毒蟲呢,又是有限的,沒有那么的多,如果人沒了,毒蟲也就沒了,就得不償失了,對吧?」
「沒錯!」金苗苗打了個響指,「你繼續說。」
「為了更保險起見,為了能讓毒蟲發揮最大的作用,他們當年就選擇了年紀更小、身體情況又稍好一些的欒二。」沈茶想了想,「欒二身體是好一些,但年紀太小了,怎么就能確定他可以承受得住?」她看看金苗苗,「郎中可以保證整個過程中是不會出現什么意外的嗎?」
「保證不了,我也沒辦法確定,當年他們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來確定欒二就一定可以的。」金苗苗聳聳肩,「這玩意兒玄乎的很,還有一定幾率是要看運氣的。」
「那你覺得當年欒二知道他父親和郎中給他種這個東西是做什么的嘛?」
「知道一部分吧,應該就是說可以讓他身體變好的一種方法。」金苗苗摸摸下巴,「確實,想要重下這個毒蟲,本人若是不配合的話,也是不行的。如果強行種下,他會受很大的罪,整個過程是非常的痛苦,想象不到的痛苦,甚至最后會變得發瘋、發狂,出現雙眼脹紅、胡亂咬人的情況,更嚴重一點……」
「更嚴重一點?」宋其云驚訝的張大嘴巴,「這還不算嚴重?還能更嚴重嗎?」
「當然!」金苗苗朝著他一呲牙,「更嚴重的就是,全身爆裂而亡。」
「我去!」宋其云不自覺的吼了一嗓子,「這么恐怖的嘛?」
「對的,就是這么恐怖,非常的可怕,所以,這個人必須要配合,否則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這么一看,欒二從小到大過得日子,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順風順水,是不是?」薛瑞天輕輕嘆了口氣,「也是挺可悲的。」
「這都是自己選的路,既然選了,就算是家破人亡,也要走完。」沈茶一攤手,「現在他們真的家破人亡了,這條路也算是走到了盡頭了。」..net
「沒錯,終于到了終點,可能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了,對吧?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薛瑞天看了看金苗苗,說道,「我記得你剛才說,這個毒蟲是要靠這鮫鯊身體里的某種東西來活著的,那么,它為欒二清除了余毒之后,按照這個理論來說就應該死掉了,是不是?因為欒二的身體里是不可能有這種能養活它的養分吧?」
「沒錯!」沈茶和紅葉對望一眼,朝著金苗苗點點頭,「這也是我們想要問的,為什么它還能繼續存活呢?」
「本身你們這個邏輯,其實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個毒蟲是有它自己的特性的。」
「特性?什么特性?」
「它清除這個余毒并不是像咱們掃掃地一樣就完事了,它其實是釋放一種東西來清除余毒的,而這種東西就是來自于鮫鯊,也就是你剛才說到的可以養活毒蟲的養分。那么,當它完成自己的差事,把欒二身體里的余毒清除了,那么,欒二身體里也存在這種養分了,它自然可以存活下來。」
「哦!」薛瑞天點點頭,「你要是這么說,我大概可以理解了。」他站起來走到板子跟前,接過影四遞過來的炭筆,在上面畫了一張圖,一邊畫一邊說道,「按照你的這個說法,毒蟲從鮫鯊那里獲取了養分,用這種養分清除了欒二體內殘留的余毒,成功的讓鮫鯊的養分也進入欒二的身體里,它在這里可以繼續汲取養分,可以在欒二的身體里寄生下來,是吧?」
「沒錯!」金苗苗朝著他豎了一個大拇指,「理解的非常對,確實就是這么回事。」
「但欒二第一次高熱退了之后,并沒有毒蟲活動的跡象,這又應該如何解釋呢?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是后來又過了幾年才出的問題,對不對,那個年輕人去送藥丸,才確定毒蟲要復蘇了,而那個藥丸是可以抑制毒蟲再次活躍的,對吧?」
「因為這個毒蟲有一個特別的習性。」金苗苗拍拍沈茶的胳膊,「它在清除掉欒二的余毒之后,就會陷入一種休眠的狀態,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要看個體差異了,每個人的情況其實都是不一樣的,不能一概而論的。」
「就說欒二的這個情況,我們現在也只知道他的。」
「欒二的這個算是時間相對來說比較短的,我記得以前古籍上有提到過幾個過去的病例,說有的人一輩子都沒有遇到毒蟲蘇醒,可能那個毒蟲就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就已經死掉了。但也確實有比欒二時間長的,但能找到這種毒蟲,并善加利用的,也沒有多少,古籍上的記載也很少,只能說在目前我能看到的、可以知道的這幾個病例里面,欒二的這個時間是比較短的。」
「那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沈茶不解,「是它自己釋放出來的養分,不能直接再由自己吸收嗎?」
「應該是這樣,要在人體里面進行融合才行,一來是確保之前的余毒可以徹底消失,二來也讓這個人自己能接受這種新來的東西。等到徹徹底底的融合好了,那個毒蟲就是蘇醒的時候了。」
「喔!這個東西很神奇啊!」金菁打了個哈欠,「那現在那個欒二又是個什么情況?聽說他沒幾個月的命了?還說要自己的夫人給他陪葬?」
「嗯!」金苗苗點點頭,「因為后面可以壓制毒蟲的藥就要失效了,那個毒蟲復蘇之后的表現就好像……嗯……你們都知道蠶啃桑葉是什么樣,對吧?」
「對,見過的,看上去還是蠻有意思的!」沈茶說完就立刻反應過來了,她看著金苗苗,微微一皺眉,說道,「你……你的意思是……那樣的?」
「對,就是那樣的!」金苗苗肯定了沈茶的想法,輕輕的點了點頭,「就是一點一點的啃噬,就好像它在寄生在鮫鯊那里一樣,直到把它想要啃噬的都啃噬完。你想想欒二的體格跟鮫鯊比起來,那可是差的太遠了,所以,這個速度應該是挺快的,少則幾個月,多則大半年,最多撐不多一年,這個人就不在了。」
「我的天,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呢,真是夠可怕的!」紅葉站著有點累了,看看旁邊有個圓凳,直接坐了上去,她看看金苗苗喝剩下的半杯茶,端起來一飲而盡,伸手擦擦嘴,說道,「其實想想,也還挺有道理的,這說白了就是一報還一報嘛,對不對?你利用了人家活下來了,活得風生水起的,然后人家就過來拿報酬了,對吧?要是這么一想,確實也沒什么錯,不是嗎?」
「誒,你說的還真對,就是這么回事!」金苗苗點點頭,「但這個也不是不可解,但丟性命的幾率還是挺大的,畢竟他現在年紀不小了,身體狀況也不如年輕的時候,能不能承受驅蟲的這個沖擊,沒有人能說得準。」她一攤手,「其實,我挺開心他選擇不驅蟲的。」
「驅蟲?意思就是把毒蟲從身體里剝離開?」看到金苗苗點頭,沈茶和紅葉對望了一眼,「這要怎么做才能做到?很麻煩的嘛?」
「非常麻煩,就我知道的,目前還沒有人做到這一點的。」
「因為很多人還沒到這一關就已經過世了,對嗎?」
「對!」金苗苗的表情有些傷感,她聳聳肩,「我師父那么偉大的一個人,都也只是聽說過這個東西,從來沒有見過,更不要說其他的步驟了。雖然談不到是什么遺憾吧,反正就……」她輕輕嘆了口氣,「要是欒二碰到的是我師父,大概能少受點罪。」
「你可以替大師
完成這個心愿。」沈茶拍拍金苗苗,「咱們現在手里有三個人呢,就算是欒二不肯配合,那我們大可以等著他自己把自己作沒了,然后從……」
「不可以,我師父明令禁止這樣做的,我不能因為這個而違抗師命的。」金苗苗很嚴肅的打斷了沈茶的話,「而且這種毒蟲一旦離開了宿體,就會i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必須要把欒二和那兩個日弈閣的刺客在他們發病前轉移到一個空曠的、沒有人的居所,如果欒二確定不配合,那么就要在他死去的第一時間,把他燒個干干凈凈的,然后挖坑、深埋、再倒上雄黃酒燒一邊,才能徹底的消滅它。」
「好!」沈茶點點頭,轉頭看向沈昊林和薛瑞天,「北邊的沙漠還是很荒涼的,也算是杳無人煙了,把人丟在那兒,也是可以的,對吧?」
「可以!」沈昊林點點頭,「既然他那么大無畏的要去赴死,我們就可以成全他了。」
「好。」沈茶笑了笑,說道,「還有,日弈閣那兩個刺客先留著,或許可以幫你……」她看看金苗苗,一挑眉,「完成你的心愿呢!」
「好啊,好啊!」聽到沈茶的話,金苗苗眼前一亮,「如果他們兩個肯配合的話,說不準真的能彌補我師父的遺憾,在他老人家的醫術手札里面,可以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對不對?」
「就是說!」沈茶點點頭,拍拍她的肩膀,笑瞇瞇的說道,「什么都不能一棒子打死,是吧?欒二既然不愿意,有人樂意就可以了,我們也不指望著他。」
「明天我就去給那兩個人看看。」金苗苗搓搓手,突然覺得有點興奮了,「還要做點準備,回頭我寫一個單子給你……」她看著紅葉,「你親自去買。」
「放心,包在我身上!」
薛瑞天戳戳蹭過來的金菁,朝著金苗苗的方向一挑眉,「看看,看看,你妹妹一聽到有可以研究的毒蟲,眼睛都開始放綠光了,就跟好幾個月沒吃到肉的黃鼠狼似的。」
「她就喜歡這個,又能怎么辦呢?何況,當年大師肯收她為徒,就是因為看出來她是真心喜歡這個的,在這個上面也是很有天賦的。事實證明,她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沒想到啊!」沈昊林也走過來,手搭在金菁的肩膀上,聽到他的話,微微勾了勾唇角,說道,「你還有夸她的時候呢!之前不是一直都打擊她來著?」
「畢竟我看人的眼光不如大師,是不是?」金菁錘了沈昊林一下,看看湊在一起說小話的三個女孩,「我是她哥哥,終歸是希望她可以過上安定的日子,而不是整天沉迷于這些東西。但后來發現她是真的喜歡,這些能讓她快樂,我也就明白了,只要她開心、高興就好。」
「就算是想明白了,也阻止不了你沒事兒就毀了人家的花圃。」薛瑞天翻了個白眼,「把人家惹急了,再給人家賠不是,日復一日的、年復一年的,你也不覺得煩。」
「有什么可煩的啊,看到她氣的直跳腳,一蹦多老高,追著我追出好遠,那是我的樂趣。」金菁壞笑了一下,「你們也都知道,她往藥爐里一鉆就是大半個月,有的時候要好幾天不睡覺,老這么著,身體不都壞了嘛?所以,讓她活動活動,勞逸結合嘛,不是也挺好的?」
「哥哥做到你這個份兒上,也是相當不錯了。」
「那是當然的!」金菁一甩頭,差點跟薛瑞天撞在一起,「我這輩子呢,也沒什么指望,就希望她能開開心心的活著,做想做的事情,做開心的事情,就好了。」
「你這個愿望呢,也是我們的愿望。」沈昊林朝著金菁笑了笑,看看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沈茶,伸手把擋在她眼前的發絲撥開,說道,「怎么了?」
「兄長,陪我去見一下寧老夫人,去聽聽欒家和柳家在江南的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