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金苗苗的話,寧老夫人和金菁都笑了,兩個人一邊笑一邊搖頭,弄的金苗苗非常不知所措,讓她心里直發毛。
「怎么……怎么了?」金苗苗摸摸自己的臉,「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不是,你們不要笑成這個樣子,好不好?我有點慌。」
「沒有什么可慌的,但我可以告訴你,你說的確實是不太對,你所知道的暴風暴雨,跟我們說的那些暴風暴雨都不是一回事。」
「沒錯。」金菁點點頭,「不過,你對這個一點印象都沒有是可以理解的,你出聲的時候,我們早就已經搬離了沿海的小鎮,在你的記憶里面,我們一直都是住在風和日麗的江南,而不是風雨交加、天氣陰晴不定的海邊。所以,你體會不到那種感覺,是情有可原的。」
「那就很清楚了,我還想著,為什么你知道,你妹妹完全不清楚,原來是這樣兒的。」寧老夫人輕笑了一聲,看看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和金苗苗,又看看寧橙,「你們別這么看著我們,我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所說的那些暴風暴雨什么的,在我們說的這個暴風暴雨面前都不值一提的,你們應該都沒見過可以掀翻一排房子的暴風暴雨吧?」
「怎么可能?」寧橙一臉驚恐的看著寧老夫人,「娘,真不是嚇唬我們的?」
「嚇唬你干嘛?」寧老夫人朝著金菁揚揚下巴,「如果你不確定,是可以問問他。」
「嗯,確實是這樣的。」金菁點點頭,「掀翻一排房子的場面,我也是見過的。」
「我也可以作證!」好久都沒出聲的甄不悔也舉起手,「之前聽你們說,我就沒插嘴,因為我在想,老夫人說的話,一直隱隱約約覺得很熟悉,剛剛就想起來了,我小時候也在海邊生活過一段時間。」
「你?」沈茶微微一皺眉,「你不是……」
「是,我是孤兒,大將軍沒有必要忌諱這個,我已經釋懷了。如果我不是孤兒,我就不會碰到那么好的機會,成為現在的我自己,對不對?」
「說的也是。」沈茶點點頭,「你繼續說。」
「好,我很小的時候就是在沿海的村子流浪,也是在那個村子被兩位王……嗯,被兩位少爺撿回家的。」甄不悔想了想,「其他的我不記得了,但我記得在我昏迷之前,整個村子都被籠罩在狂風暴雨里面,我還記得海上的風都是刮的。」他站起來,在桌上找到了紙筆,畫了一個由上而下的螺旋樣的圖,指了指,「海面上就是這樣的,從大海中心的方向朝著岸邊快速的席卷而來。」
「我看看,我看看,沒錯,沒錯!」金菁看了甄不悔的畫,頻頻點頭,「就是這種,跟我小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而且聽老人家說,這個旋越多,說明這次的威力就越大。」
「對!」甄不悔點點頭,把手里的圖給大家看看,「你們也看仔細點,以后在海邊遇到這個就一定快跑。」
「說什么呢!」金菁拍了一下他,「要是真遇到這個,就不用跑了,跑也跑不過。」
「老夫人?」金苗苗看看甄不悔的話,又看看面帶微笑的寧老夫人,「真的有這樣的……風?」
「當然了!」寧老夫人嘆了口氣,「這種暴風通常都夾雜著暴雨,你們光是看這個圖,還不一定能感受得到,我可以給你們形容一下,就是那種一瞬間就能把人……」她停頓了一下,想了想,說道,「不是,把一棵這么大的樹……」她伸展開雙臂,看著其他的人,說道,「三個人合抱的樹,瞬間就連根拔起了,然后高高的拔起,狠狠的摔在地上,地面都會被砸出一個大坑來。」看到這幾個小孩因為自己的話目瞪口呆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們怎么這副樣子?這種情況,沿海地區是非常常見的,基本上進入夏天之后,會很頻繁的出現。」
「對的,對的!」金菁和甄異口同聲的說道,「我們可以作證。」
「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整個夏天也就遇到過一兩次,如果運氣不太好,那就糟糕了。」金菁朝著甄不悔一揚下巴,「是吧?」
「嗯!」甄不悔點點頭,「其實不住在沿海的村落里,應該感受不到,有的時候就是秋天、冬天也會有的,但次數和破壞程度還是很小的,沒有夏天那么強烈的。我冬天的時候遇到過一兩次,下了點雨就過去了。」他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膝蓋,「我這里一到陰天下雨就疼得很,有的時候還會腫,就因為小時候常期泡在水里,沒有好好的休養過。」
「兩位少爺沒給你找郎中瞧?」
「瞧了,就是發作起來的時候,很有效,但不能治本,遇到這種天氣,還是很難過,還是會發作。」
「嗯!」金苗苗看了看真不悔,想了想,「你回頭去我那兒一趟,我應該有法子給你治本。」
「真的?」甄不悔驚訝的睜圓了眼睛,「真的能治好?」
「你難道不相信我的醫術?」金苗苗瞇起眼睛,用很不善的目光看著甄不悔,「好好說啊,說不好、讓我不滿意,我可不給你治了。」
「您大人有大量,我剛剛說錯了,您有這個本事,千萬別跟我計較。」甄不悔看了一眼給他使眼色的金菁和薛瑞天,吞了一口口水,又繼續的夸,「您是全天下醫術最好、最棒的大夫,您甩那些人九條街。」
「嗯,這個我愛聽。」金苗苗假裝沒看到那幾個使眼色的家伙,輕輕一挑眉,「你這個病不難治根兒,但是前期的過程會很疼,你要忍住,只要扛過去了,就一定會好的。」
「放心吧,要論起忍疼這件事情,我若認了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
「……行吧,記住你的話。」金苗苗眨眨眼睛,「你那個時候應該還很小,是不是?就算是孤兒,那么大的雨天,你……」
「誒,你想錯了,我不是跑出去了,是就在自己棲身的那個屋子里面,但是吧,你們要知道,孤兒待的地方漏風漏雨的,就算在屋子里面,其實跟在外面沒什么區別。」
「這話說的對,多好的房子,在那個惡劣的天氣之下,都好不到哪兒去。」金菁跟著嘆了口氣,「我記得我小的時候,一旦天氣開始轉陰,就是那種烏壓壓的感覺,天空陰沉沉的,突然開始刮風,大人們就警惕起來了。抓緊時間加固房屋,把家里所有的窗戶都盡可能的封死,等到刮風又下雨的時候,家里的大人們就禁止小孩子出去玩了。」
「可是下雨并不代表就會遇到這種惡劣的天氣,這就不讓小孩子出門了?」
「因為大人們不好判斷,這樣的天氣是只維持一陣子就陰轉晴,還是狂風暴雨馬上就要來了。當然,如果白天的時候,烏云密布,天空陰沉的好像是夜里一樣,那就必須要警惕,不僅要封死窗戶,也要把門都封死了,還要在門里門外都堵上裝滿沙子的麻袋。」
「對!」甄不悔點點頭,「很多年后,我有機會回到我曾經流浪過的那個小村落,正好也趕上了這樣的天氣,我借宿的那家有位老人家,就是這么跟家里人吩咐的,他以為我第一次見這種情況,所以還跟我解釋,雖然有點如臨大敵,但為了自己的安全,不得不這樣做。我問過他,萬一出了偏差,萬一那樣的情況不會發生呢?他跟我說,這種經驗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出現差錯的機會,十次里面最多只有一次,甚至更少一點。」
「難怪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要聽聽老人家的話的。」金菁嘆了口氣,又繼續他之前的話說道,「不過,就算是這樣做,也沒有辦法保證萬無一失的。」
「是這樣的。」甄不悔點點頭,「其
實真的下起暴雨來,根本阻擋不住的。只能說盡可能的保證家里那些非常重要、珍貴的東西不會被損壞的。」
「沒錯!」金菁一撇嘴,「我記得,我家里雖然是鎮上的,住的院子也不算小,每個屋子到院子還砌了臺階,就是為了防止積水太過嚴重。但遇到了下起來三天三夜暴雨這樣的天氣,還是阻止不了屋子會少量進水,甚至有些屋頂也會漏雨。更可怕的是,那些地窖,等暴風雨過去之后就會發現,里面全部都是水。還有,雨如果下的沒那么大,但風會更猛烈的那種情況,才是最可怕的。」..
「對的,對的!」甄不悔點點頭,「如果風特別猛烈、屋頂上的瓦片都是要被掀翻的,但凡是不特別牢固的房子,都有可能被卷倒,還有,我是親眼看到的,比寧老夫人形容的那種更壯的那個樹,一瞬間就倒了,砸壞了旁邊的屋子,屋子里面當時還有人的。」他輕輕嘆了口氣,「后來等暴風雨過去之后,我們去看過了,還好,人并沒有受特別嚴重的傷,只是皮肉蹭破了而已。」
「是啊,這種情況就是怕有人受傷,也怕有人會因此而喪命的。」金菁嘆了口氣,「給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我兩三歲的時候,那次狂風暴雨持續的時間特別長,大概有三四天的樣子,一直都是那種狂風驟雨,不僅沒有轉小的趨勢,而且還有越下越大、越下越猛烈的感覺。我們這邊沿海的村落和我們的鎮上,幾乎每家都被泡了,沒有幾家是好的了。那一次過后,基本上所有人家都在重新修繕自己家的屋子,值得慶幸的是,只是雨大了一些,風倒是小了一點,人都是平安無事的。」
「沿海是這樣的,靠海吃海,雖然是很多人都覺得很美好的一種生活,但真的住在那里就知道,其實惡劣天氣也是很多了,會更苦惱一些。」寧老夫人點點頭,「其實,這么一想,就知道那些住在海邊的村落,為什么看著賺的很多,但依然不富裕,因為他們確實攢不下什么銀子,再有錢也架不住每年都要修繕房子,都要修繕一些重要的家具,是不是?」
「光聽你們這么說,都覺得很可怕。」沈茶很震驚的看著金菁,有些疑惑的問道,「難道這個……沒有辦法避免嗎?」
「沒有!」金菁輕輕搖搖頭,「老人們都說,這個是從海上來的,等到了我們這里,應該是減弱了很多。那些曾經出過海的老人們也說過,如果在海上遇到這種狂風巨浪的話,多堅硬的船都是可以輕易被掀翻的,至于船上的人,完全不用掙扎,瞬間就會被吞噬的。」
「是這么回事!」寧老夫人點點頭,「這樣的暴風狂雨都是從海上來的,到陸地上已經減弱很多了,但依然有這么大的威力,你們可以想象,在海上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我那幾次出海,其實很幸運的,沒有趕上這樣的情況,但我家里的人就經歷過,有極個別的人可以死里逃生,但是這輩子都不想要再出海了,寧愿丟了差事,也不想再用命去搏了。他們都說,這一次能回來算是很好運的,但下一次未必就有這樣的好運氣。他們有父母、有妻兒,沒有辦法再有這個勇氣出海了。」
「沒錯!」金菁點點頭,「但專門靠著這個生活的人家,就算是恐懼,也必須要克服,一家老小的生計都要靠這個維持的。但如果是為大家族做活的,肯定就會另外尋找其他的差事,或者干脆把家從海邊搬走。既然改變不了老天的脾氣,就只能改變自己了。」
「這個明白了。」沈茶點點頭,「也就是說,他們……」她指了指那個畫著星星的小島,「他們想要孤注一擲的離開小島到大夏來,也是會經歷這些的,對不對?」
「對的!」
「那么,他們就有可能誘我們去找他們,對不對?」看到沈昊林、薛瑞天都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沈茶淡淡一笑,「我們可不能讓他們的計謀得逞,對吧?」
「對!」沈昊林伸手摸摸沈茶的腦頂,「但是,這個要從長計議的,是不是?」
「那是當然了。」沈茶點點頭,「這個要好好想想怎么能把他們從老巢騙出來,讓他們心驚膽戰的到大夏來,讓我們以逸待勞,等他們來了之后,就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