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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方面的嫌隙?」沈忠和不解,「為什么?是奶娘說了什么嗎?如果我沒記錯,他那段時間不是生病了嗎?怎么還有精神頭去想別人?」
「小孩子嘛,越是生病的時候,就越是脆弱的,越喜歡東想西想的,而且,特別愿意把以前的舊帳翻出來,特別的可怕。」薛瑞天笑了笑,看了一眼沈茶,朝著她輕輕一挑眉,「是不是啊?」
沈茶哼了一聲,往沈昊林的身邊靠了靠,沒有搭理他。
「準確來說呢,無論多大年紀的人,生病的時候都很脆弱,腦子都是懵懵的,自己想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們都想著自己喜歡的、親近的人在身邊。估計在沈二爺的心里,沈大爺是除了沈老先生之外,最喜歡、最親近的人了,也想著他能陪著自己。可惜,那個時候,沈大爺自己都生死未卜,一邊在海上漂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一邊陷入了昏迷,不知道能不能醒的過來。就算知道了弟弟的期望,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侯爺和這位大人說的都沒錯,但是那個時候二哥并不知道大哥的真實情況,沒有人告訴他,他的大哥已經生死不明了。」
「為什么?因為他是小孩子嘛?」
「是啊,他是小孩子,而且還在生病,如果知道自己大哥有可能性命不保,可能會受到刺激,所以,義父決定要瞞著他,一直告訴他,是因為他病了,所以這一次父親留下來照顧生病的他,而大哥肩負起了獨自出海的重任。」
「等一下。」沈茶打斷了梁潔雀要說的話,抬起手,示意她看向自己這邊,「梁姨,我這里有一個問題,剛才就想要問的,一打岔就忘了。」
「大將軍請說。」
「沈老夫人過世之后,沈老先生和沈大爺負責帶沈二爺,哪怕就是有奶娘幫忙,恐怕也是不夠的吧?畢竟沈老先生和沈大爺也是要出海的,他們出海的時候,沈二爺誰來照顧?奶娘嗎?」
「不不不,如果二哥不生病的話,義父和大哥要是出海,他們就會把二哥托付給我祖父和母親,因為通常情況下,我父親應該會隨著他們一起出海。那一次完全是因為我家里有事,我父親無法陪同,所以,才讓大哥一個人擔起了這個重任的。」
「也就是說,如果沈老先生和沈大爺長時間不在家的話,其實是由梁家人來照顧年幼的沈二爺的,對吧?」
「是這么回事,在二哥可以獨立生活之前,確實都是這樣的。」
「奶娘會跟著一起來嗎?」
「不會!」梁潔雀擺擺手,「堅決不會,我們家其實跟大哥一樣,都是不太喜歡那個奶娘的,從來不讓她靠近的。因為祖父曾經說過,她的面相就像是個女干詐的小人,讓我們少和她接觸。所以,每次義父把二哥送到我們家里的時候,我們都會很客客氣氣的告訴那個奶娘,她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以她的個性,會同意嗎?」
「一開始肯定是不同意的,她找各種的理由,每天都來騷擾我家里,但都被我祖父和母親給擋回去了。沈家可能顧及她是義母身邊的老人兒,但我們家可不給她這個面子。有一次,義父要帶著大哥出海,照例把二哥送到我們家來,她堵著我們家的門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結果被我母親給罵得狗血淋頭,說她不過一介奴仆,就想著要擺主家的架子,是不是天天做夢想要成為沈家的女主人。具體的我不清楚,我母親沒有細說,只是大概說了一下,因為那一次圍觀的人很多,奶娘惱羞成怒,拂袖而去,從此再也不登我家的門。」
「是不是也恨上你家了?」
「嗯!」梁潔雀點點頭,「那確實是,我家后來的一些流言,跟她多少還是有點關系的。自從她和她兒子被送進大牢,那些流言就消失
不見了,若說沒關系,我是一點都不相信的。也不知道我義母娘家是怎么調教下人的,怎么教出這樣一個玩意兒來。」
「說的也是。」沈茶輕輕點點頭,「所以,這一次因為沈二爺生病,沈老先生留下來照看沈二爺,這個奶娘就沒有休息,也能跟在身邊,對吧?」
「是啊,不過,我母親說,二哥這個病來的蹊蹺,突然在義父臨走之前病了,但等大哥離開就好了,太過于巧合了。還有后來的那次傷寒,怎么就大哥快好了、要回家了,他就病了呢?」
「確實是都很湊巧,要是沒人動手腳,大概都不會相信的。」
「對的,所以,她曾經懷疑過,是不是二哥裝病,也懷疑過,是不是奶娘動的手腳。但這都是猜測,并沒有證據來證明這一點。哪怕是后來奶娘和奶娘的兒子進了大牢,也沒有提到這一點。」
「他們應該不會主動提的,不主動提呢,最多就是一個背主的罪名,關兩年就能放出來了。但如果主動提了,那就是涉嫌殺人未遂了,不是輕易說關幾年的事兒了。」薛瑞天點點頭,「所以,沈大爺和沈二爺之間的嫌隙在哪兒?生病了,大哥不在身邊?」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哥離開的太久了,兄弟兩個人稍微陌生了一點。」梁潔雀算了算時間,「從大哥離家出海,到大哥傷愈歸家,差不多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二哥對大哥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曉,沒有人跟他說,都瞞著他,所以,他得不到任何大哥的消息。而且,每一次大哥出海回來,都會給二哥帶點新鮮的番邦玩意兒,但這一次沒有,因為他們沒去成,半路就回來了。所以,二哥就覺得大哥可能真的不喜歡自己,再加上兄弟倆長時間沒有見面,再次一起生活,就稍微疏遠了一點。」
「疏遠也是很正常的,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的。」薛瑞天想了想,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假寐的沈酒,說道,「我們沈小將軍也是這樣的,小的時候,如果我們邊關發生了一些戰事,需要長時間在外面扎營,留他在家里,那我們回來之后,再次見到我們的時候,也是有點陌生感的。」…。。
「沒錯。」金苗苗點點頭,「不僅是對我們這些哥哥姐姐有陌生感,對父母也不會特別親近,小孩子都有防御的本能,他會對長時間不見的人都有一種抗拒的。不過沒有關系,這種抗拒、抵抗會隨著時間慢慢的好轉的。但前提一定是要多接觸的,多有親密的關系才可以,要不然,恢復到以前的那個關系會花更長的一段時間。」
「我也覺得是這樣的,但是這么一來,就給了那個奶娘可趁之機。」梁潔雀輕輕的嘆了口氣,「大哥不是因為二哥偶然受了風寒,不能回家養傷,只能來我家嘛?那個奶娘就跟二哥說,你看你大哥寧可去住隔壁,也不肯回家來住,肯定是不喜歡你了,嫌棄你生病了。二哥本來就對大哥有點意見,聽到奶娘這么一說,這個不滿就更多了一些。他去問義父,是不是大哥不喜歡自己才不回家的,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大哥、讓大哥不高興了,大哥才不回家的。如果是的話,他可以跟大哥道歉。」
「這個話聽著很耳熟。」沈茶小聲的跟沈昊林吐槽,「跟夏伯伯家里的那幾個嬸嬸說的話好像味道都差不多,是不是?」
「是啊,那幾個嬸嬸陰陽怪氣起來,就是這個味道。」沈昊林點點頭,「沒想到,這個沈二爺居然學會了……」他輕輕一挑眉,「后院的這種招數。」
「大概是那個奶娘教的,他們家里里外外就這么一個陰陽怪氣的。」
「說的有道理。」沈昊林點點頭,遞給沈茶一杯茶,「慢慢喝。」
沈茶端起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又繼續聽著梁潔雀的講述。
「沈二爺這個話……」薛瑞天無奈的跟金苗苗、金菁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只能說,幸好那個奶娘被抓了,要不然,不一定沈二爺能中舉人呢!」
「侯爺是不是覺得聽著特別的不舒服?」梁潔雀苦笑了一聲,「我當時聽母親說的時候,也覺得好不舒服,這不是后宅的人爭風吃醋的語氣嘛?我母親也是這樣說的,通過二哥這樣的事,她覺得以后如果需要添仆從的話,一定要觀察人品的,否則,就會給自己找很大的麻煩。」
「這是很重要的。」金苗苗點點頭,「那么,沈老先生事怎么回答他的?現在再瞞著他,是不是就沒有什么意義了?如果不告訴他實情的話,他們之間的嫌隙會越來越大的,等這條裂縫很大了,再想著要修復的話,那就很難了。」
「是啊!」梁潔雀點點頭,「義父應該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就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跟二哥說了,二哥這才知道,原來不是他大哥不喜歡他了,而是他大哥差點就死了。他覺得很愧疚,然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奶娘說了,想要征求奶娘的贊同。」
「結果呢?并沒有贊同他的愧疚,是不是?」…。。
「對的,奶娘沒想到義父會把大哥的事情跟二哥說清楚,也沒想到二哥會對大哥重新產生了兄弟情,這完全跟她預設的不一樣的。」
「這是她親口說的?」
「對!」梁潔雀點點頭,「但也不妨礙她更改一些自己的計劃,既然二哥知道了大哥的事情,那她可以改變一些說辭。比如,她告訴二哥,義父很早就知道了大哥病危、性命不保的消息,但從來沒有去看過大哥,是因為要照顧二哥,不放心二哥之類的。這么一看,在義父的心里,二哥還是最重要的什么的。還說這一次大哥之所以會自己出海,完全是因為二哥生病了,所以,義父才留下來照顧,讓大哥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出海之類的。」
「這種話說一次是沒有用的。」沈忠和冷笑了一聲,「我二叔那種聰明人是不會那么容易上當的。」
「當然了,說一次肯定是沒有任何用的,架不住那個奶娘天天絮叨,只要找到了機會,她就會慢慢的把話題往這個上面帶,每一次都說的不多,但每一次都擊中二哥的要害。久而久之,就讓二哥相信她的話,讓二哥確信自己就是這個家最受寵的孩子,沈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而跟他大哥無緣。甚至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二哥當著大家的面說,奶娘跟她說,大哥不受義父的喜歡,不被義父重視,如果想要在這個家生存下去,就必須要討好二哥之類的。還說過什么,距離二哥繼承沈家,只差一場海難。」
「殺人誅心啊!」金苗苗輕輕嘆了口氣,「只差一場海難,這不就是說,她期盼著沈老先生和沈大爺出海的時候遇到危險,再也回不來了嗎?」
「就是這個意思。」梁潔雀冷笑了一聲,說道,「除了奶娘自己和二哥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表示非常的震驚,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奶娘存著這么惡毒的心思。」
「應該是沒有人能想得到。」薛瑞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如果說是在江南的大家族里,或者京城的高門大戶里,會出現這種人,那還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搖了搖頭,「邊境小鎮的話,都是民風淳樸,很少會有這樣的惡行、惡人出現。」
「沒錯,所以后來才報官的,這種人不送去官衙,難道要留著過年嗎?」梁潔雀輕輕點點頭,「二哥之所以后來挑釁大哥,也是因為那個奶娘的攛掇。二哥對大哥不受父親寵愛什么的還是挺有懷疑的,所以,奶娘說,就讓他試試,如果大哥因為挑釁而受到責罰,就證明她說的沒有問題。」
「她大概沒想到我父親脾氣大到可以把二叔丟水缸里,沒有想到二叔會毫不猶豫的把她給供出來,更想不到,她會因此跟苦主對簿公堂,然后親手把自己送進大牢吧!」沈忠和惡狠狠
的哼了一聲,「這件事情過后,我父親和二哥應該已經解除了隔閡,彼此心里應該沒有什么芥蒂,怎么到了那天晚上,突然又提到了這件事?難道我二叔一直都沒放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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