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與人類退魔師的協定,正規妖怪組織的據點外部會設有驅人結界,以防止普通游客的誤闖。
這種結界的工作原理是干擾人類的方向感,使其有意識的屏蔽通往妖怪居所的方向。
不過這種思維干擾僅僅只對靈感能力低的普通人類有效,在超災對策室的退魔師眼中,簡陋得就如同給倉鼠玩的紙板迷宮。
筆直的穿過結界邊緣,向前行駛沒多久,一座充滿了年代感的古舊和風大宅出現在青石板鋪成的道路盡頭。
顏色厚重的朱漆大門前,一桿“畏”字大旗迎風招展。
正是洞京地區最大的妖怪極道組織——「奴良組」。
車隊停駐在寬敞的正門前,大門緩緩開啟,兩隊外貌奇形怪狀的妖怪分立兩側,向到訪的對策室眾人齊齊行禮。
「土宮神樂」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妖怪同時出現,不由得緊張的抓住了「諫山黃泉」的胳膊。
“別怕,奴良組歷代大頭領的妻子都是人類,除一代目外,二代三代的身上都有人類血統,對人類還是比較親近的。”
「神宮寺菖蒲」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遞給了站在車門口的「二階堂桐」,后者直接將她抱起,小心的放在了展開的輪椅上。
一二分隊的其他成員也陸續下車,隨意卻又不失秩序的拱衛在「神宮寺菖蒲」的四周。
一名身穿和服盛裝,姿容艷麗的長發女子踏著木屐走上前,深施一禮道:“是神宮寺女士一行嗎?我是負責接待眾位的「毛倡妓」,我家少主已經等待多時了,請隨我來。”
“有勞。”
「神宮寺菖蒲」在輪椅上點頭還禮,由「二階堂桐」推著,沿臨時搭起的斜坡滑上大門的青石臺階。
「土宮神樂」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毛倡妓」和服下那凹凸有致的誘人身段,對那一顰一笑間流露的成熟風情似乎頗有些羨慕,小聲感慨道:“我要是以后能長成這個樣子就好了……這么美的人,應該是奴良組大頭領的侍妾吧?”
“不是侍妾,是護衛。”羅戒插言更正道。
「毛倡妓」在《滑頭鬼之孫》的原著中可是戲份相當多的一個角色。
別看絕大多數時候干的都是侍女的活兒,實際上這個女人的實力非常強,可以說是主角「奴良陸生」手下為數不多的大將之一。
“不是吧?這個姐姐很厲害嗎?”「土宮神樂」怎么也看不出「毛倡妓」那柔柔弱弱的模樣,居然會是奴良組大頭領的貼身護衛。
“姐姐?你叫她奶奶都可以。”羅戒被「土宮神樂」的天真逗笑了,“她可是活了好幾百年的妖怪,傳說中會以美色勾引那些好色的男人,然后用頭發將其纏繞勒死。”
「諫山黃泉」愣了一下:“聽上去好像與千鬼櫻火的刀靈「千鬼姬」是同一品種的妖怪?”
“確實很像,但卻不是一種。”羅戒當初曾經就這件事問過打造千鬼櫻火的玉藻前,因此對這個問題非常清楚,“「毛倡妓」是受欺凌自盡的游女怨氣所化,而「千鬼姬」卻是殺死九十九少女取血沐浴的邪惡公主所化,因為都是以長發攻擊,所以兩者經常被混淆……唔,簡單來說,「毛倡妓」是妖怪,「千鬼姬」是惡靈,后者算是前者的黑化白富美版。”
“夜魘君的總結……還真是精辟呢。”
「諫山黃泉」面露微笑,提起那刀靈,她頗有點一言難盡的感覺。
穿過如同演武場般的空曠庭院,對策室一行近二十人在「毛倡妓」的引領下來到了宅院的正廳。
這是一間足有百余平米的長方形大屋,兩排矮桌整齊的相對擺放在房間的兩側,其中一排矮桌后面已經坐滿了來自奴良組各分部的頭目。
而在正對著門口的主位上,數米高的畏字大旗前,端坐著一名面相溫和的眼鏡少年,年齡不過十三四歲,被一群兇神惡煞妖怪們簇擁在上首的模樣,給人一種說不出的不和諧感。
「奴良陸生」。
《滑頭鬼之孫》世界的主角,有著四分之一妖怪血統的第三代滑頭鬼。
“歡迎光臨奴良組,對策室的眾位,請入座吧。”
「奴良陸生」抬手示意,稚嫩的語氣卻不失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羅戒不由得皺了皺眉,盡管他知道這八成是由于一代目「奴良滑瓢」的死帶來的蝴蝶效應,導致本抵觸自己妖怪身份的「奴良陸生」快速成長,可這種熟悉角色的突然錯位感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對策室一行人按級別分別在另一側的矮桌前落座,坐在距離「奴良陸生」最近位置的自然是室長「神宮寺菖蒲」,還有與其形影不離的秘書「二階堂桐」。
羅戒坐在了中間偏里的一個位置,左手邊是「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右手邊是「夏目貴志」和「納布」兄弟。
就在其他人還沒完全落座的當口,白長直少女「諫山冥」忽然走到近前,對剛剛坐下的「夏目貴志」道:“夏目君,可以與我換一下座位嗎?”
“哦,好的……冥姐你坐吧。”
「夏目貴志」本就是個不懂得拒絕別人的溫和性子,聞言下意識的起身,將座位讓給了「諫山冥」,自己帶著正抱著酒瓶噸噸噸的貓咪老師,坐到了「巖端晃司」的旁邊。
「諫山黃泉」雖然不知「諫山冥」為何會忽然換到他們的旁邊,但出于禮貌,依舊還是客氣的對對方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諫山冥也回以淡淡的微笑。
停頓片刻她開口道:“有件事我一直在猶豫該不該說,尤其是對黃泉。”
羅戒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冥,你訂婚了?”
“對,訂婚對象就是黃泉你的前未婚夫——飯綱紀之。”
「諫山黃泉」愣了一下,這個消息讓她有點意外,可細細琢磨似乎又是某種必然會發生的結果。
“呃……抱歉,我不知該不該恭喜你,冥姐。”
「諫山黃泉」的表情有些尷尬,以她與「飯綱紀之」曾經的關系,不管說什么感覺都不太合適。
“各取所需的政治聯姻而已,有什么可祝福的……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得更早,不是么,黃泉?”
「諫山黃泉」不知該怎么回答。
作為這場「諫山家」與「飯綱家」聯姻的前當事人,她比任何人理解此刻的「諫山冥」。
沒有任何人愿意活在被別人安排好的人生里,只不過是身上背負的責任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接受。
“別多想,我就是通知你們一聲……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就算是哭著我也要走下去,畢竟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諫山冥」最后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詞不達意,但羅戒卻知道,這句話其實是說給他聽的。
她并沒有忘記兩人之前的那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