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貝.戈沙克的話讓霍法稍微好受了一點,但想要從慘敗中恢復過來,并非易事。
學校的走廊內,霍法如同一個孤魂野鬼一樣,麻木地飄蕩著。他任由雙腳帶著自己,習慣性地走向拉文克勞的塔樓。
這一路他都走得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完巨鷹的問題,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到拉文克勞塔樓。等回到公共休閑室后,他就對著飄忽不定的爐火發呆。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積極主動地去做成一件事,他看似成功,阻止了傳送陣的破壞。
但同時也敗得一塌糊涂。
他一路都在思考那個黑暗人格米勒對自己說的話。
半年來,他一直生活在二戰的陰影下。生活在對戰爭的恐懼中,生活在沒有安全感的不安之中。
他從沒有和任何人坦誠地聊過,也沒有想過和哈利那樣,找點可以真正交心的朋友,他的確認為沒有必要。
可他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他活在現在。他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別人,更受到了別人的影響,甚至是沖擊。
霍法深吸一口氣,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爐火前,把臉埋在了手掌中。
這一刻,他的內心是復雜的,是糾結的。
他開始羨慕日漫里一根筋的主角,羨慕網文里殺伐果斷的主角。甚至開始羨慕湯姆里德爾。
也許他們是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吧,仿佛他們一出生就背負著某種目標來到這個世界上。
沒等他的內心沖突太久,公共休息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開門聲,一身藍色百褶裙的阿格萊亞拖著米蘭達進了休息室。
“哎呀,行不行?一口酒就倒,還是果酒,你也太垃圾了.......”
正抱怨著,突然,她抬頭看見了爐火邊的霍法,霍法也看見了她。
兩人習慣性地沉默了一會兒,霍法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米蘭達身上。
米蘭達低著腦袋,癱軟的和爛泥一樣。
阿格萊亞皺起了眉頭,她把癱著的米蘭達往上一提,冷笑道:“你這廁所上得夠久的啊。”
霍法沒有解釋,而是站了起來,緩緩走到米蘭達身邊。
“她一直和你在一起么?”
“不然呢?喂,你到底.......”
“一直?哪里也沒去過。”
“當然,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阿格萊亞惱火地說。
霍法沉吟片刻,隨后他一手拉過她懷中的米蘭達,對阿格萊亞說:“你可以先去休息室外面等我一下么,我有些話想問米蘭達,拜托了。”
阿格萊亞不解地瞪大眼睛,在霍法和米蘭達中間看了半天。
“問啥?”
霍法不回答,只是看著她。
“那......好吧,你快點,我還要洗澡。”
她松開手,納悶不解,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休息室。
目送她離開后,霍法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米蘭達身上。
她哪里也沒去,一直都在斯拉格霍恩的聚會上,但是天臺上卻出現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
這么說來,這個家伙是可以做到將另一個人格分離出體,而且不讓任何看見它。自己能看見它,可能只是精神高于常人。
霍法瞇著眼睛,摸了摸米蘭達的額頭。
入手冰冷。
這癥狀他太熟悉了,這根本不是喝多了,而是透支魔力了。
霍法心里出現一絲明悟,這么說來,格林德沃種下的那顆種子,是吸收米蘭達的精神和魔力,誕生出米勒么。
其目的是在霍格沃茨進行暗中破壞,破壞傳送陣,并放進黑巫師。最終可能要毀掉這所學校。
不得不說眼光還真是毒辣,把目標選在了副校長的孫女身上。
不過,這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呢?
是這學期開始,還是很早之前就種下了?想來應該是很早就種下了,否則阿格萊亞不會開學前就認錯。
只不過,究竟是哪一個人格處于統治支配地位,米勒,米蘭達?還是說他們之間互不干涉。
思考片刻,霍法深吸一口氣,運轉冥想法,恢復魔力,并定了定心神。
然后,他開始搖晃米蘭達的肩膀,搖幾下后,米蘭達便從爐火邊慢慢地醒轉過來。
她乏力地睜開眼睛。
“我…..怎么了?”
看見霍法,米蘭達揉著腦袋。“我們不是去參加斯拉格霍恩的聚會了么?”
她像貓一樣慵倦無聲地坐起來,她目光柔和,眸子像罩了一層紗朦朧綽約。看似全然不知道一小時前兩人劍拔弩張的生死對峙。
霍法看著她,一言不發。
米蘭達大概是看見了霍法臉上的淤青,于是揉著額頭爬了過來,皺眉道:“你和誰打架了?”
冰冷的手指劃過霍法臉龐,霍法還是不說話。
米蘭達揉著額頭,納悶地盯著霍法。
“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同情么?”
霍法移開目光,平靜說道:“你在斯拉格霍恩的宴會上喝多了。”
“是么?”
米蘭達揉著腦袋,坐了回去。
嘟囔道:“連吃什么東西都忘了,我到底喝了多少.......”
“你認識格林德沃么?”霍法抱著胳膊,開門見山地打斷了她。
問這句話時,他肌肉緊繃。
米蘭達張開嘴巴,用一種近乎癡傻的表情看著霍法。
“啊?什么。”
一看她這幅表情,霍法就知道沒戲了。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兩種人格互不干涉,就像上一次幫忙自己借到書之后的莫名遺忘,二是這個小妮子的演技已經出神入化了,不辨真假了。
無論是哪一種,他必然都不可能從米蘭達這里獲得到答案。
“算了,沒什么。我送你去休息吧。”霍法扶著米蘭達的胳膊,平靜地說道。“晚上好好睡一覺。”
連推帶扶地將米蘭達送進女生宿舍門口,霍法在原地踟躕了片刻。
隨即快步走到了公共休息室的外面,高空中的窄橋上,阿格萊亞一雙藍眼內,滿滿地都是不高興。
“喂,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霍法趴在了她的身邊的欄桿上:“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非常要緊的問題。”
阿格萊亞:“哈?”
“告訴我米勒.戈沙克是誰?你當時在火車上把我當成了米勒,為什么?
阿格萊亞楞了一下,隨后臉色微紅,“走開。”
她就要往回走。
霍法不依不饒地攔住了她,“快點告訴我。”
“那壺不開提哪壺,是么。”
阿格萊亞有些惱火地說,“我認錯了,不行么?”
霍法:“那你為什么別人都不提,就提米勒呢?”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阿格萊亞皺著眉,“我不認識米勒,甚至都沒有真正見過他。我只是知道有這么一個人。我們巫師家族長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互相有點親戚關系,我小時候經常聽人說戈沙克家族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魔咒天才,叫米勒。我當時覺得別人都在吹牛,還想找他切磋一下來著。但是那家伙好像相當孤僻,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
阿格萊亞聳聳肩,沒有繼續往下說。
“所以你并不認識米勒。”
霍法幫她說完了。
“沒錯,我認為這個所謂的魔咒天才應該會在霍格沃茨,但他并不在。至于我把你認成是他,那是因為戈沙克家族和妖精關系非常深,我很小的時候見過一個叫尼蒙.戈沙克的男人,他耳朵上有和你一樣的耳環。但后來他死了,死在了黑戈蘭島。我以為你是他兒子,所以才繼承到了這個耳環。”
“至于米蘭達和米勒的關系,我猜可能是堂兄妹之類的吧。因為巫師家族之間的各種通婚關系非常復雜,戈沙克家族也不是什么小型家族。至于他們具體什么關系。我沒有問過米蘭達,米蘭達也從沒告訴過我。”阿格萊亞說道。
霍法沉默了,他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阿格萊亞想的那樣簡單。
那個看似普通可愛的鄰家小妹妹,內心卻有完全不為人知的一面。極度黑暗,狂野,危險的一面。
阿格萊亞抱起了胳膊,好奇地審視著霍法。
“你到底怎么了,發生了什么。為什么這么關心米蘭達?”
霍法猶豫了幾秒,這時,過往的陰影最后糾纏了他一次。他想到了米勒對自己的譏諷,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該死!
最終,霍法選擇了改變。
他將今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阿格萊亞。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些幫助才能解決問題,也許同為女生的阿格萊亞有更好的建議。
霍法說完,阿格萊亞用見鬼的表情瞪著窄橋下的黑暗。
好久,她才轉過頭。
“你是說,米蘭達和米勒是一個人?”
“沒錯。”。
安靜了一會兒。
阿格萊亞說道:“開什么玩笑。你腦袋被門擠了吧。”
霍法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只是嘆了口氣。
阿格萊亞看了霍法一會兒,臉上的不屑轉化為了愕然。
“我的天,她真的破壞了傳送陣。我……我和一個擁有魔化人格的女孩睡在隔壁,而且她另一個人格還是德國首席巫師蓋勒特.格林德沃制造出來的!!”
阿格萊亞面色蒼白,語氣十分激烈。
“學校怎么能這么做,你知道一個情緒極度不穩定的巫師會有多可怕么?一直這么壓抑下去,她很可能會變成默默然一類的怪物。你知道什么是默默然么……?”
霍法抬起一只手。
“別嚷嚷,她的實力比你想象的強一百倍都不止。”
阿格萊亞張了張嘴,似乎還想爭論什么。但最終,她冷靜了下來。上一次在禁林中的生死戰斗讓她認可了霍法這個隊友。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沒?”
阿格萊亞問道。
沉默不語了片刻。
霍法看著窄橋下的黑暗,他想到禁林里提醒自己離開的信件,想到最后一只存活的渡渡鳥。
最終,他的眼神逐漸堅定了下來。
這半年多的經歷讓他不再和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那么脆弱。他不會因為那個黑暗人格和自己說的話而輕易倒下。
“阿格萊亞。”
“怎么了?”
“你能幫我煉一次藥么?”
阿格萊亞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霍法。這個男生和之前她看到的那個樣子幾乎是判若兩人。
隨后,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求我啊。”
霍法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臉有些紅。
“我......我開玩笑的。你,想要什么藥?”
“魔力恢復藥劑,我要很多。非常多。”
阿格萊亞思索了片刻,點點頭。
“好的,我一定給你弄到。”
“多謝。”
“那你呢?”阿格萊亞輕聲問道:“你自己打算怎么辦?”
霍法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我要重新去找戈沙克,我要去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