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胡子.....”克洛伊呻吟,已經說不出話了。
安克爾一如既往的誰也沒管,拔腿就跑。
其他三人緊隨其后,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此刻街道已經被迷霧吞噬,幾乎什么都看不見。那變身蜈蚣的男人以極度詭異的姿勢扭動著追在霍法身后。
“我們該去哪里!?”克洛伊焦急的問。
“我怎么知道該去哪里?”霍法要抓狂,他在狂奔中指著奧爾多:“問他!這些都是他潛意識的投射!”
“喂,你振作點!”克洛伊給奧爾多打氣。
奧爾多呼吸急促,想看身后。
克洛伊卻牢牢的把他的腦袋按住,不讓他往后看:“快,快點想,對你來說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
克洛伊的話似乎有著極強的鎮定作用,奧爾多的情緒再度穩固了一些,濃濃的迷霧頃刻間散去不少。
這一次,迷霧中出現了一座四五十米高的丘陵山包,山包中間有一個老舊廢棄的坑洞,坑洞上鋪著鐵軌,大概是曾經產煤礦坑的礦道。
不需多提醒,四人前前后后的沖進了礦坑。
剛一進去,身后那半人半蟲的巨大怪物便重重的撞在了坑洞上。整座山搖搖晃晃,碎石直掉。
洞內堆放著大量的木料和石塊,霍法不敢猶豫,直接拉斷了礦洞門口用作支持的木制橫梁。失去支撐,更多碎石在猛烈的撞擊下,簌簌直掉,直到徹底封死了狹小洞口,才堪堪恢復穩定。
山洞里沒有絲毫光亮,他氣喘吁吁的后退,不知道踩到誰的腿,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累的動彈不得,一點都爬不起來。
“嘶!!”
山洞外的怪物發出令人心驚的蟲鳴,無數腹足從石壁的各個角落刺了進來,如同一根根銳利至極的金屬標槍。
不折不扣的噩夢。
“噓!噓!噓.....都結束了,都是過去,都是不存在的。”
克洛伊按著奧爾多肩膀,語速極快的在奧爾多耳邊說著。終于,他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之后,洞外的怪物聲音平息了下去,那些腹足也緩緩消失。
克洛伊停止了撫慰對方,她一頭靠在墻壁上,累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其他三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安克爾喘著粗氣,剛剛就數他跑的最快,奧爾多由于過度驚嚇,呼吸還有些不暢,霍法則抓緊一切時間冥想,盡一切可能試圖恢復魔力。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山洞中亮起一絲火光。
是安克爾點起了一個火折子。
霍法發現自己靠在奧爾多的腿上,厭惡的挪開身子。
山洞里擺放著很多陳舊而腐朽的木箱,安克爾摸索著收集了一些,在四個人的中間生起了一堆火焰。
火光照亮山洞,山洞里居然還盤踞著一個巨大的陰影,幾個人看見那陰影,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不過那陰影一動不動,仔細一瞧原來是一臺銹爛的蒸汽火車頭,長達十幾米,估計是奧爾多兒時記憶的一部分。
虛驚一場。
幾個人幾乎是同時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霍法:“奧爾多,這洞里安全么,要是那怪物再闖進來,洞里這么狹窄,我們可沒地方可以躲。”
“這里是絕對安全的。”奧爾多聲音細若蚊蠅,“我小時候所有的寶物都會藏在這個洞窟中,我被...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經常會來這個山洞里坐一會兒。”
“切,”安克爾不屑冷哼,“別說這些有的沒得。看你在協會中也深得高層的重視,沒想到真實的你如此不堪,連這點心魔的摧殘都經受不起。”
奧爾多沒有反駁,在角落里坐著不說話。
“等這次回去了,可別怪我將這件事書面上報,你的狀態太不穩定,真不知道當初你是怎么通過考核的。”
安克爾數落不停,霍法阻止了他。
“行了,別說了,再說他情緒不穩定,那怪物又會變強。”
安克爾一肚子意見,但他也相當忌憚噩夢中的怪物,硬生生選擇了閉嘴。
四人不再說話,他們圍著火堆坐成一圈,某種悲觀的情緒在他們中間開始傳播。
在黑暗的加持下,大腦猶如插上了幻想的翅膀,開始止不住的去勾勒黑暗中可能出現的東西。
霍法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他忍不住的想到其他人,想到自己一年級的時候和兩個朋友在霍格沃茨草地上起玩牛仔和印第安人的游戲。自己的兩個朋友會躲起來,偷偷地往外瞅,然后偷偷跑到另一棵樹邊,再次躲起來。
這時,霍法就能看見她們的裙子或長袍在林中斑駁的光影中搖曳,隨后他就會拿魔杖對著她們“開火”。但是即使打中了她們。她們也不愿意把衣服弄臟了,總是拒絕躺在草地上裝死。
至于霍法,他每次都會死得既慘烈又真實。在他看來,這場游戲目的就是自己兩個朋友想看到自己以各種方式死掉,然后看著他在地上打滾變臟。
回憶往事讓霍法不由得想,自從他從英國漂洋過海來到這里后,他沒有寄過任何一封信給他的朋友或者導師。他所有的行動對他們而言都是秘密。
所以,他并沒有收到來自米蘭達,鄧布利多,或者奧西維亞的信或者明信片。這跟未來哈利在五十年后的探險全然不同。也許在他冒險的時候,他的貓頭鷹會銜著信在世界各地往來,讓他不間斷地跟外面的世界保持緊密的聯系。
如果他寫下求助短信,說他想要吃巧克力蛋糕,應該幾個星期后就能收到。
霍法心想,如果自己死在這片黑暗中,大概沒人會知道。也許對那些朋友來說,在他決定失聯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或許克洛伊說的沒錯,雙重的死亡早就降臨在他的身上,他已經腐朽,已經墮落。
“霍法,我們究竟要怎么離開這里?”
克洛伊的問話打斷了他的幻想,他抬起頭,發現那兩個德國巫師也眼神炯炯的看著自己。
沒有人希望繼續呆在這個可怕的地方,他們希望自己能再給出一些重要訊息。
霍法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可以觀測的信息太少,完全不足以解開這噩夢的本質。”
片刻的沉默之后,安克爾站起身,“夠了,這黑咕隆咚的地方真是討厭,光坐下去和等死無疑,我覺得還是主動出擊來的好。”
“沒有魔法,你拿什么出擊?”
霍法嗤笑,“外面那怪物就算有魔法也可能打不過。”
“如果奧爾多失去意識呢?”
安克爾說道,奧爾多悚然一驚,面色蒼白的看著自己表情冷酷的同伴。
隨后,安克爾陡然從屁股后面抽出不知道什么時候藏好的一塊木棒,重重的敲在了奧爾多的腦袋上。
咚!!
一聲頗具質感的悶響,奧爾多應聲倒地。
腦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了一個大包。
克洛伊倒吸一口涼氣,往后一縮,霍法立刻站起身,一把抄起火堆里的一根火把,站在克洛伊身前。
安克爾卻扔掉了手里的木棒,攤開手,微微一笑。把手背在身后,繞著火堆轉了一圈。
“剛剛修女唱歌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奧爾多情緒越穩定,怪物就越弱,那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如果奧爾多失去情緒,那怪物就會消失。”
霍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覺得有這種可能性。但就因為這種猜想便一棍子把同伴敲暈死過去,這家伙未免也太無情了一些。
“做個交易吧,巴赫。”
“什么交易?”
“我來收集觀測信息,你來想辦法帶我們離開這里。作為報酬,等出去之后,我可以放你和勒梅小姐離開。如何?”
“你不怕你上面的人怪罪下來?”
“老實和你說吧,我不在乎。穆勒.曼斯不過是個只會畫餅的麻瓜,我在他手下工作只是帝國巫師協會的安排。他的任務我就算完不成,他也不能把我怎樣。”
霍法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奧爾多,緩緩說道:“可明知要被出賣的交易還要做,那我未免也太蠢了。”
“別這么急著下定論,我親愛的巴赫先生。這只是觀察的一環,如果外面那怪物消失,說明噩夢已經結束。你穩賺不虧,如果沒有......”
“如果沒有。”
霍法打斷了他。
“如果沒有,我們只要繼續實驗了。”安克爾笑了笑:“直到找到離開夢境的辦法。”
克洛伊低聲說道:“別答應他,霍法。”她走到奧爾多身邊,按著他的頸部動脈:“他只是想利用你。”
“相互利用罷了。”安克爾自信的說道:“看來勒梅小姐對男人的世界一點都不了解。”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霍法點點頭,走到被堵上的洞口,把耳朵貼在上面。安克爾瞥了憤怒的克洛伊一眼,露出一絲譏諷且嘲弄的微笑。
聽了片刻之后,霍法轉過頭:“沒有任何聲音,你的做法似乎有點作用。”
“太棒了,果真噩夢結束了么?”安克爾振奮的拿起火把來到洞口附近,也把耳朵貼在上面。
外面沒有一丁點聲音,靜謐的就像宇宙真空。
“有效果。”
安克爾說道:不過光聽沒用,我們得出去看一看,才能確定那怪物是不是真的消失了。”
“你說的很對,真他媽對極了。”
霍法不咸不淡的說道,他讓開一個身位:“那你來給我們開條路吧。”
“你可真夠意思。”安克爾淡笑著抱怨了一句,伸手想把之前被怪物撞落的碎石搬開。
然而他伸手一摸,臉色就變了。因為不知何時,那掉落碎石組成的障礙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光滑而完整的石壁。
他不敢相信,又仔細的摸了一遍。
毫無疑問,這石壁完整到連最精美的儀器都找不到一絲縫隙,仿佛它從天地誕生之初便如此完整。
“這是怎么回事?”在火把的照耀下,安克爾面色帶著困惑和驚恐。
霍法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如你所見,我們已經被徹底困在洞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