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來，是想讓我幫你做什么？”
夜色似是能讓人寧靜，李小江的激動與氣怒也已隨著晚霞消散。他冷靜下來也知曉，自己如今再次孤身一人，而仇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不由得想到行事神秘的何淼淼，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煩惱？
何淼淼見他終于開了竅，也不再與他拐彎抹角。
“我的仇人，是衛長風，是何燕心。你的仇人，是年幽蘭，是藥老。他們都不是什么好人，卻又有著強大實力和廣闊人脈。拋開心魔誓不談，你可愿與我一同復仇？”
李小江見她毫無隱瞞之意，心中也舒坦幾分。若她因著心魔誓相逼，他自然也要去幫著做事，但誠心與假意，結果自然大大不同。
“我恨的，可不光是年幽蘭和藥老。我要衛長風，要何燕心這些攪亂大勢之人全部都死！他們一舉，牽連我等小魚小蝦，像是屠雞宰狗一般！我不甘心！”
他聲音放得極輕，卻讓何淼淼感到沉重而堅定。不像是隨口說下大話，不像是氣恨時胡亂攀扯，而是在陳述事實。
“不甘心就好！只有不甘心，才不會永遠屈于人下！”何淼淼知道李小江本就是可用之才，只要跨過心中那個坎，定會更進一步。
李小江默默點頭，他知道前路漫漫，復仇遙遙無期，可正如何淼淼所言，他不肯屈于人下！也絕不要永遠都做被牽連的小人物！
“我有個想法，有些冒險，成敗也在五五之數...”
何淼淼聞言徹底放了心，只要李小江發揮正常，那腦子還是很好用的。見他有些不確定，趕緊打起氣來。
“你說就是，我也沒有什么好招，大家一起想辦法一起分析，總比自己瞎撞要強。”
李小江扯出個不好意思的笑，顯然是為了當時不告而別有些過意不去。“我有時候熱血上頭，就會做些沖動之事，以后我都會注意。”
見何淼淼認真點了點頭，根本不介意當日之事，他才接著道出自己的想法。
“你那日也聽見衛賊和藥老之言，他們爭奪的不但是福地洞天，更是那不為人知的‘秘鑰’。”
“這事整個青瑯界都無人知情，當初觀戰的煉氣期大部分被滅口，想我們這樣的少數，也不敢出去大肆宣傳。”
“但通過那日他二人對話，我幾乎可以確定，‘秘鑰’肯定也與鶴山遺址有關。”
“加上他們之間的爭斗卻已經鬧到明面，那么如今最重要的，肯定是拿福地洞天做幌子，各自招攬人手搶奪鶴山遺址。”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甚至與何淼淼的想法不謀而合，二人皆是猜測‘秘鑰’需要用在福地洞天之中，那么如今的長風山，就是一塊香餑餑。
李小江見她毫無驚異，也想到她說不定早一步就分析出這些，于是不再細細解釋。
“所以，我想去長風山。投入衛賊門下，若能得衛家信任，便離福地洞天和‘秘鑰’之事更近一步。我想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何淼淼沉吟片刻，卻始終沒有開口。這與她當初決定要深入漩渦之中沒有什么區別，但如今看來這種做法，除了能得到更多信息，卻也沒有太大幫助。
但李小江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有了幾分心動。
“何況我被打傷后，在城中轉了一圈，打聽到一些消息。說是衛賊走前放下消息，只要加入衛家陣營，幾年后福地洞天開啟，便能率先進入其中！”
“我若拼命為他做事，屆時說不定還能帶你一同進去。就算打聽不到‘秘鑰’作用，進入福地洞天也對修為有極大助益！”
福地洞天在衛長風、藥老眼中或許只是個引人的魚餌，可對于何淼淼這等煉氣期而言，卻是天大的機緣。
李小江有些勢在必行之意，一雙眼在夜里亮得驚人。
“有志者事竟成，雖說方法迂回了些，但依我們的實力想要復仇，只能一邊提升自己一邊借機了解對方。你覺得如何？”
何淼淼也知道，去跟人家硬拼，便如同拿雞蛋砸巨石。在化泉城待了一年，離復仇并無實質進展，這也讓她有些喪氣。可今日李小江倒算是將她點醒了。
就算深入漩渦之中，與提升自己也不沖突。只不過李小江要為衛長風做事，肯定會有不少風險。
“你可想過，衛長風可不是良善之輩。若是真得了他信任，幫他做那些雞鳴狗盜之事，你待如何？”
李小江不在意地一笑，道：“你走一步要想十步，但我卻喜歡先跨出去再說。沒有發生的事，何必去操心？”
何淼淼忽然愣住。她曾也是李小江這般，從不去為以后的事擔憂，卻不知從何時起，習慣了束手束腳，再無幼時的灑脫。
謹慎固然好，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并非修士作風。
“你說得對！是我太過于瞻前顧后，卻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卻也沒什么旁的選擇！你若下定決心，我定然支持，只是無論如何性命為重！千萬不要沖動行事！”
“那是肯定的！”李小江故作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將沉重嚴肅的氣氛沖淡了幾分，“你看我被你嚇得發心魔誓，忍辱負重，委曲求全，逆來順受...怎么可能輕易去死！”
何淼淼終于忍不住大翻白眼，輕飄飄地道：“趕緊去做你的內應吧，到時候你才知道這些詞的意義...”
“嘿嘿...那我趁夜先走了！你若有事，就去長風山下給我發傳訊符，我若要找你...”李小江抓了抓腦袋，他們手上只有短距離傳訊，若是何淼淼四處溜達，他就找不著人了。
“你去衛家也是長久之事，我每年正月前三日，在長風山腳的小坊市等待消息。若是我沒來，不是隕落就是困在某處，你就自求多福吧！”
“好！那就說定了。”
李小江也不是啰嗦之人，再次取出幾張傳訊符打入自身印記，遞給何淼淼。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塵土，朝著何淼淼抱拳一禮，“就此告辭！”
目送著他堅定決絕的瘦削背影，何淼淼心中忽然充滿希望。
有不知在何處努力的白木荷，有進入長風山的李小江，復仇之路從此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