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
何淼淼滿身冷汗,看到散修匯的靈舟就在眼前,感應到元嬰修士的氣息,高懸的心才落到實處。
剛剛那女修的九尾狐影,顯然是涂山氏秘術,加上高一個小境界的修為,若是擊到她身上,定然連個全尸都沒有。
好在傳送及時...
何淼淼冷靜下來,看向周圍修士。
有的渾身是傷,倒在地上無法起身,有的還保持著攻擊姿勢,卻被元嬰神識止住。那名女修正站在涂山氏的靈舟前,察覺到她的視線,只轉頭瞥了她一眼,便不再關注。
從秘境出來的修士,只余下三千六百余人,隕落的占了近半。
甚至不少修士連蓮池都不曾到達,就死于趕路途中的妖獸攻擊。而到達蓮池,又活著出來的,無一不是幸運至極,實力高強。
特別是筑基初期,在一眾筑基高階的混亂中,得以保住性命,哪怕手中沒有圣蓮,也不由得暗自慶幸。
凌云一言不發站在舟頭,見回來的散修只有不到五百,而其余三方各自都有千余名弟子幸存,她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一眾散修站在下方不敢動作,待她丟下一句排隊上舟,才緩緩松了口氣。
何淼淼排在后面,見陰陽宗飛舟下方,站著不知何時恢復如常的曲鳴蟬,正一臉嬌媚柔順,與那名男修眉來眼去地說笑。
曲驚鵲站在他們后方,看起來心情不錯,應該收獲頗豐。感應到何淼淼的視線,朝她望過來,笑著招了招手。
再遠處,是涂山氏的飛舟。
涂山梵毫發無損,孤零零地站在族人中,依然沒人理會。
何淼淼看向排在前面的子珺,果然發現,她也正朝著涂山氏那邊瞧。不過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對勁。不像是瞪仇人,倒有些幽怨,像是在看負心漢。
何淼淼驚訝無比,這反轉實在太大,看著子珺癡癡的神態,她瞬間腦補出一場相愛相殺的大戲。
她對子珺沒有好感,若她不來招惹,也不會有什么惡感,就像是陌生人,只不過有一絲莫名的血脈聯系罷了。
見到子珺失魂落魄,又是懊惱又是糾結的模樣,何淼淼心中有些感慨。
她暗暗想著,但愿子珺不要太過癡傻,深陷于情愛中的修士,最是容易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
散修不過四百余人,上舟的速度極快,不過盞茶就輪到何淼淼。
她邁步的瞬間,不經意地偏頭看向左邊,眼神也不知為何,偏偏越過眾人,看到了站立涂山氏飛舟之上的涂山穹。
濃黑劍眉,上翹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甚至連薄唇牽起的弧度,都那么眼熟...
他長得...與胡不空可真像啊...
何淼淼只覺腦海有些發懵,只剩下這一句話反反復復,連邁出去的腳都忘了。
“道友?道友!快點兒上去啊!”
身后響起修士催促聲,才將她從迷蒙中驚醒,回頭致了歉,才一步跨上靈舟。
回程的途中,甲板上只余下數十筑基初期。
其余眾人都進了塔中修整,沒有搶到房間的,也只在圓塔中間的空地盤坐。
何淼淼靠著圍欄,腦中涂山穹的臉、胡不空的臉,交錯變幻不斷,弄得她心煩意亂。
二人五官有八九成相似,涂山穹冷肅中帶著幾分魅惑,胡不空眼角有道青痕,神色也更為凌厲冷肅,并無九尾一族惑人心神的妖魅。
但無論怎么看,他們二人都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
一個想殺她,一個又救她。
簡直亂套!
何淼淼無言嘆息,想到背上頂著個兔頭帽,裝作煉氣修士,跟著她好些日子的胡不空,只覺有些悵然。
胡不空對她、對子家的親近,和對涂山氏的反感厭惡,皆是真心實意。
當時只覺他的變幻隱匿驚人,卻不曾想到九尾一族,本就擅長此道。
還有盜得三方勢力的珍寶,還能全身而退,現在想來,似乎也說得通了。
玄清宗行事本就溫和,鎮海珠又是必然要祭出來定海嘯的,當年被他先一步下手,自然不會有多嚴重的后果。
而涂山氏,更是知曉盜走涂山離尸首的,就是自家晚輩。說是滿界緝拿,可誰又能當真對家族的元嬰后期,痛下狠手?
至于散修匯的盤查,也只嚴格了一時,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胡不空的身份,恐怕在幾方勢力的高層中,根本就不是秘密。
沒有抓到,只不過是因為沒有費勁心思去抓罷了。
破界珠說來是散修匯至寶,實際上,對于前途光明的元嬰期、化神期,用處根本不大。在西方盤查一陣,用化神修士神識震懾散修一番,彰顯彰顯實力,也就收手不管了。
也或許,還有什么不為低階修士知曉的原因...總之滄瀾妙賊的名頭,一旦有了解釋,便不復神秘高大。
胡不空絕非為天下蒼生而盜,至于緣由,恐怕也只有他和那些牽扯不明的三方勢力,才知曉真相。
靈舟回程的速度,比去時還要快上幾分。風透過重重陣法,輕拂于面龐,帶動發絲微微飄動。
何淼淼閉著眼,拋開心頭紛亂的思緒,開始默念《元始道經》。
胡不空的真實身份,的確讓她震驚。不過轉念細想,這些于她而言,什么都算不上,心境的改變讓她通透了不少,萬事不縈于心,反而對修行有好處。
八日后,飛舟停靠在逍遙城廣場,零零散散的四百二十名散修,被凌云帶著再次來到群英塔五層。
凌云到達議事廳門口,與天璣真人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去,并未隨之入內。
筑基初期只剩了四五十人,還有好些重傷未愈,蒼白著臉戰戰兢兢地在后方盤坐下來。
天璣真人依然帶著笑,揮手啟動了陣法,才提及氣運之子一事。在聽到眾人凌亂的描述時,只微微點頭,并不為眾人的失敗而氣惱。
“無妨,這回前往秘境,諸位著實辛苦。雖未能成事,卻也為散修匯探了底,日后發布群英令追殺那兩人,大家心里也有個數。”
天璣真人又隨意寒暄了幾句,才揮揮手示意眾人離去。
何淼淼隨著修士們一同行禮時,只見他不著痕跡地看了子珺一眼,唇瓣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然而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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