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界兩萬年,子璇迎來了飛升而至的流光與游虛,迎來了子珺與曲驚鵲,迎來了衛長樂與路妍姿,還有子若沖、子玨、子珅、子泠......涂山梵、姬如月、有莘鑠等一眾親友。
令她遺憾生嘆的是,白木荷與李小江終究還是沒能打破天賦的束縛,在渡飛升劫時失敗,雙雙成為了散仙。從此,這兩人只能于下界渡過一次又一次劫數,以延續生命。
她的祖父賀天璣,因道魔之戰時期受到重創,最終也沒能渡過天塹來到仙界。還有沉浸于煉器一道的百煉,因為過分懈怠修煉,亦在渡劫失敗后成為了散仙。
分分合合,聚聚散散,世事無完美,這一點子璇早就了然。
惋惜與悲哀這樣的情緒,對于玄仙之境的她來說,已經無需刻意去抑制、去平復,情緒再不能左右她的心性。無論激動狂喜,還是哀痛憂愁,都只是自然而然地來,又悄無聲息地去。
最終,連一聲聲嘆息都會隨風消散。
作為玄仙,子璇已經很少在人前露面,這不是她刻意與眾仙拉開距離,而是她閉關與歷練的時間都太長,很少有機會和大家相聚。
飛升而來眾仙也都沉浸在各自的閉關中,熟悉仙界,熟悉天道法則,感悟自然,感悟時間與空間。
歲月悠長而寧靜,偶有萬仙大會在小洞天舉辦,熱鬧一陣之后又是如常。
子璇此刻走在玉蓮小洞天內,剛剛從萬仙大會的斗劍中取勝,她有些獲勝后的百無聊賴,打算四處隨意走走。
玉蓮小洞天遍地都生長著一種如同仙玉鑄就的蓮花,顏色各異,遠遠看來十分好看。這種蓮花中蘊含著一種特殊的法則,吸引了不少上仙前來感悟。
對于子璇來說,玉蓮內蘊含的法則已經顯得淺顯,無非是萬物演化時產生的一些規律。之所以與別的草木花果不同,不過是因為玉蓮本質上是半靈植、半礦材,所以顯得特殊罷了。
不過她漫步空間,看著遠方深深淺淺的青白二色,還是覺得頗為賞心悅目,至少愿意讓她多留一陣。
玉蓮小洞天除了玉蓮,還有兩處空間異場值得一去。子璇打算漫步前行,到最東邊的異場去感悟。她想著,這回從異場中出來,就該著手創造屬于自己的空間了。
對她來說,演化出時間已不成問題,現在只需要知道,怎樣才能在境界限制內創造出最嚴密的空間即可。
她偶爾也動手幻化一些小型天地,里面灰蒙蒙的什么都沒有,自然也沒有法則。見每次幻化出來的空間波動都很不穩定,子璇便歇了繼續的心思。
“學無止境啊,想想從前,還打算立馬著手煉制出洞天來。現在想想,那哪里是什么洞天,不過是玩意兒罷了。”
子璇以如今的境界來看從前去過、看過的許多洞天與秘境,都覺得破綻百出、十分拙劣。只除了一處,那便是幻海秘境。
“如今想起來都是奇妙無比啊......不知創下五大仙島、布置出幻海秘境的仙者究竟是誰?是怎么做到讓時間與空間結合得那般巧妙?每一次穿梭,都像是跨越了時空,同時還能做到不傷害低階修士脆弱的肉身神魂。”
子璇隱隱覺得,想要做到那般境界,還得再從空間法則中著手領悟一陣。
穿過一片青色玉蓮,一片赤色玉蓮,子璇便來到了小洞天的東邊。
這里來來往往的玄仙不少,有的腳步匆忙,從子璇身邊擦過,轉眼沒入那片無邊無際的透明水幕中;有的剛從水幕中抽身,若有所思地帶著領悟歸去。
這片水幕內部便是空間異場,子璇投身入內,感覺自己進入的不是一方空間,而是一人身處于無數空間內。這種奇異之感讓她覺得十分新鮮,很快便沉浸在其中。
空間不似時間那般難以推動,對于仙者來說,毀滅或是創造空間都很容易,是以對于空間,也沒有對時間的那般敬畏。
但仙者們也都知道,空間的復雜程度并不比時間低,至少子璇就覺得,如今她對時間法則的領悟遠遠高出空間法則。這一處異場內波動,就讓她深覺復雜神妙,沉浸在其中簡直其樂無窮。
“將一種空間波動,與另一種結合起來,原來會是這樣......形成的空間就看似融合在了一起,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我此刻站在這里,其實也站在別處!”
“要是能夠與時間異常所結合,那此處,此處豈不是就與幻海秘境有幾分相似了?!”
子璇興奮不已,神識摸索著每一道波動起伏,無數方空間像是在曼妙起舞,讓她心神沉醉。隨著她沉浸其中的時間越久,就越是明白了幻海秘境生成的秘密!
那里是一片空間與時間的雙重異場,由五大仙島、以及海底小銀蛟墳墓來做為陣基穩定。就像每一個小洞天里的時間、空間異場,都是緊緊依附著仙界存在著。
穿梭在時空異場,自然能夠看到過去的畫面,也正是因為身在異場,所以對畫面里的一切都造不成任何影響。
因為從本質上來說,進入異場的人仍在五大仙島與蛟墓設置的陣法中,而不是真正進入了別的時空里面。
在那里,不能像子璇躍上時間彼岸那般,去插手過去,做出一些改變。但經過那一場夢境般的歷練,能夠啟發修士對時空的領悟,讓一些身具天賦的修士覺醒。
子璇越來越感覺到,空間法則中蘊含的奧秘,從來不比時間法則中蘊含的少。與天地自然一樣,看似容易操縱的空間,實際上仍然是她至今都無法悟透的。
她拋去雜念,不再去想幻海秘境的形成,也不再去回味時間彼岸的經歷。她靜靜地懸浮在一處、或是無數處空間中,隨著波動,她的思緒亦起起伏伏。
每一次重新去體會,都讓子璇心中有著全新的領悟,隨著時間越久、了解越深,她越是對空間法則抱有強烈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