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這屋里靜謐的掉跟針都能聽到。莫青葉心里突突的跳著。
“你說,祭司大人為了謀私,霸占了南城人民的家產?那城主還把你們趕出了南城?為了哄人耳目,更是在祭祀的一途中清干凈了道路?”白子晉淡淡的問道。但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
小男孩兒微微抬了抬頭,似乎是泄了一番心緒已經好了許多。“祭司就是個騙子,她以給南城糧食治好為名,讓多少人拿出了自己的口糧支持西北戰事。如今卻把南城置于腦后。現在更是讓人清干凈了道路,即便是事,也好彰顯她的無辜!她與城主定是勾結好了的!祭司就是個騙子,壓根不能庇佑大周!卻又享有所有人的供奉,所有人的信仰!”小男孩猛的抬頭,似乎是無意,眼神直直的看著莫青葉一行人。
那嬤嬤似乎還想攔他。但那孩子卻帶著幾分破罐子破摔。
他就想去京城,他要去告御狀!即便是滾釘板,下油鍋,他也要給南城的鄉親們討回公道!給爹娘討回公道!
小男孩倔強的抹了抹眼淚,脖子微昂著。“你帶我去京城吧,進了城我便不會再纏著你。你卻趕考也好,做什么也罷,我絕對不會連累你!”小孩子說完便噗通一聲跪下。直接對著白子晉便開始磕頭。
白子晉微微一閃便側開了。還不忘扯著氣憤的小臉通紅的常寧。
“那你許我什么好處?”白子晉挑了挑眉,問道。
常寧似乎有些氣憤他竟是還開這種玩笑,直接便在他腳背上跺了一腳。白子晉微微瞪了她一下,在燈光下顯得有幾分柔和。
“我們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少爺我們不去了。嬤嬤也能養活你,嬤嬤也能養你。”那婦人似乎知道那孩子想做什么,直接便想要強拉了他離開。方才還是低低的抽泣,此時便是嚎啕大哭。眼里滿是驚恐。
小男孩兒死死地看著白子晉,死活不愿離開。“我愿一輩子侍奉公子左右。若是不幸死在京中,便來世再報!”孩子一身臟兮兮的,可見方才并未洗漱,不過那看不清容貌的眼睛。卻是那般的清澈動人。仿佛盈盈一笑都能瞧見漫天星辰。
婦人氣得直跺腳又不忘抹眼淚,慌忙用手去蓋小公子的眼睛。小公子長得這般唇紅齒白,這段路上,想著小公子差點被那些滿身污穢的賤人輕薄,她便忍不住渾身抖。
這世上。永遠有那么一些斯文敗類要養小倌。嬤嬤渾身都在抖。即便是在南城時,小公子每每出門便有一些人望著失神。若不是老爺夫人護著,只怕哥兒都護不住。有時候還慶幸,幸好不是個姑娘。這得多遭罪。
之前小公子被抓住,要賣給那些人,還被帶去調教了幾日。回來后小公子便陰沉著一說一句話。只鐵了心要上京。
小男孩兒揮開神色激動地嬤嬤雙手,“若公子愿帶我上京,我做什么都成!”似乎眼里有著決絕。
莫青葉看著那雙眼睛,即便是見多了容貌出色的男女,此時見著那雙眸子也忍不住有些失神。仿佛多看一眼便能沉溺其中。難怪。總是低著頭。
白子晉微微抿了抿唇,沒說話。
常寧卻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頗有些心酸的瞪了那漂亮眼眸的男孩子一眼。一抬頭見師叔若有所思的模樣,常寧便眼眶紅。撈起白子晉放在她肩膀的手邊狠狠地咬了一口。似泄憤一般。
白子晉挑了挑眉,見常寧鼓著小臉跟個松鼠似的,粉唇透過手掌有一絲絲刺痛。明明腦子里是那般正經的國家大事,偏生被那手掌間透過的絲絲呼吸打亂了節奏。心有所思,明明無法精心,卻又不忍推開她。
便只得另一手一撈,把她撈在身側。手輕松的搭在她身前。常寧頓時一滯。然后便低著腦袋放開了手掌,似乎條件反射一般的拉住了。
白子晉心里穩了一些,清了清嗓子道“我不需你做什么。但我們如今要去南城一趟,你若愿跟著便跟著吧。”白子晉說完。便讓人送他們出去。
心里也有了些決斷。
小男孩兒語氣一滯,似乎沒想過白子晉就這般同意了。但聽得他們要去南城,眉頭又狠狠地皺著。只是一臉的烏漆墨黑,看不清罷了。
微微看了眼莫青葉,他還記得白子晉在城門口時說要送姐姐去南城找姐夫。以為是托辭,沒成想他們竟是真要去南城。
“你們進不去的。現在那個假祭司要去祭天,城里早就戒嚴了。”小男孩兒有些嘲諷。似乎對那祭司早已是認定了。
莫青葉聽了什么也沒說,沒解釋。之前梁家造的孽,如今她上位,自然該她承擔。
大周沒有祭司十多年,百姓早已心中惶恐。如今南城的只不過是到了一個臨界點。中間的那些貓膩她也能猜到一些。
定是有人假借她的名頭擅自挪用南城百姓糧食,還夸下海口。到時莫青葉祭司身份受人質疑,對于祥武帝自然有更多的抨擊。當然,如今這一切只是她的假設。
雖然她蝸居京城甚少出來,但從未看低過每一個古人。現在的人沒半分娛樂活動,尼瑪,全都用在勾心斗角上了。不得不防啊。
“你且想好自己的事便罷了。”下人出來把他們請了出去。
那孩子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又閉嘴了。但看著莫青葉的眼神有些不爽,去什么南城!
白子晉走時做足了功課,聽說孕婦情緒不定,生怕莫青葉多想。正打算開口多勸,便見莫青葉打了個哈欠,似乎絲毫不受影響。這一口氣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啊。
憋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我們,出去。”拉著常寧便走了。
他一定是病了,那么個彪悍的女人,他居然會覺得她受到了傷害。白子晉暗戳戳的想,自己果然是不正常了。
拉著常寧的手溫軟而無骨,白子晉心里有些亂。總覺得自己哪里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