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個房間,布置好隔音禁制,把紅線真人的傳音玉放在最遠的角落里,夜溪在床上坐好。
隔空一點。
捏死貓的聲音響起:溪——,你竟敢不聽師傅的話!你說!你到底去哪了?去哪了啊啊啊——
夜溪掏耳朵,師傅該吃盞川貝雪梨膏。
傳音玉里訊息不少,一段時間沒聽,要從頭一條一條排著聽,不能快進的。
紅線真人在里頭跳腳,夜溪憂郁懷念那些恍若隔世的文字傳訊工具,發個短信qq的,耳朵也不用被如此荼毒。
等到紅線真人聲音終于平靜下來,夜溪深深出了口氣,微笑聽著師傅各種擔心各種關切各種你們仨就沒一個省心的諸如此類的嘮叨。
后來,聲音又隱隱焦躁起來,讓夜溪不準往西走,因為——魔族打來了。
夜溪跳起來,把傳音玉拿回來仔細聽。
竟是魔族又開戰了。
算算時間,竟然有一年了!
夜溪掰著手指頭,自己出來也有近兩年時間。這樣算來的話,是被亂流和漩渦耽擱了好幾個月才被沖到鮫族那里,以亂流和漩渦的速度,可見鮫族住的離著陸地有多遠。
紅線真人說魔族來的莫名其妙,一開始是魔修挑釁,大家沒怎么放在心上,人族這邊隨便派了幾個人過去。可后來魔修隱隱有鬧大的趨勢,開始出現魔族的身影。
那事情大發了去,這是要開啟人魔大戰啊。
大家重視起來,十大門派商量來商量去,一是為了斬殺魔人揚人族之威,二是為了磨煉弟子培養繼承人,就商量了一個讓門中弟子去交戰區歷練的任務。
各門派抽人去。
紅線真人抱怨:我就你們仨弟子。你師兄閉關未出,你四處亂跑,只留空空還因為你的事跟我別扭著呢,我讓她也閉關。堂堂攬秀峰一個親傳弟子都沒得去,讓得心晏好一頓笑,還有升平那個老家伙見著我就陰陽怪氣的。娘的,好意思說自己派出弟子多,怎么不看看他錦華峰草皮都被他什么破爛玩意兒都收的吃干凈了?揀著自己養不起的全打發出去了,也就宗主還給他個老臉——吧唧吧唧叨叨叨——
夜溪頓覺自己被煙火氣繚繞,回到了過去雞飛狗跳罵鄰居偷黃瓜的世俗生活。
好不容易聽完紅線真人的所有訊息,夜溪都替她喘了喘。紅線真人的中心思想就一個:快回來,不準亂跑,不準往西跑。
夜溪拿出空空那個,也是閃閃閃閃瞎人眼。
點開,一脈相承的咆哮:夜溪——你竟然拋棄我!
叭叭叭,叭叭叭,空空歷數夜溪十宗罪:你偷跑,你沒帶我,你不要我,你傷了我的心云云。后來苦兮兮道師傅沒別的事情做,天天逼著她修行修行修行,跟夜溪抱怨師傅瞞著她放走夜溪還好意思逼自己,后來許是被紅線真人逼著緊,生了氣,賭氣說自己不理師傅了,就是不跟她說話,就是不跟她說話…
夜溪黑線,怪不得師傅后頭訊息那么多那么長,像老太太的那啥似的,原來是空空不理她了,她沒人說話。
之后空空也訴說了魔修的事情,語氣清清淡淡顯示她并不在意,她說,按歷史來看,魔族那邊又該蠢蠢欲動了,仙魔大戰后的十萬年里,魔族三百年小動作五百年大動作,讓夜溪不要太在意。但也囑咐她不要亂跑。理由是夜溪不了解魔族。讓夜溪先回宗門,然后姐妹倆再去大殺四方。還說,宗主派去的弟子里頭,小黑花們占了一隊呢,明心明情想去但被宗主攔下了,她們還得主持泡藥劑大事呢,對不能親身殺魔甚為惋惜,日夜盼著夜溪趕緊回去帶她們開赴前線。
中間夾著許多雜七雜八的八卦瑣事,夜溪聽得津津有味。
再拿出兩塊傳音玉,蕭寶寶的一塊沉寂寂,還在閉關突破中。
金鋒那塊有傳訊,但沒多少。點開,一開始是抓狂,氣夜溪不等他。后來哇哇叫,說紅線真人怎么威逼利誘套了夜溪的去處,自己被罵得怎么的狗血淋頭。再后來,也說到魔族開戰的事情,金鋒表示得比空空更淡然。
師傅問我去不去。
自從紅線真人給了金鋒陰魂木,金鋒也跟著改口了,不管紅線真人認不認,他都把紅線真人當正經師傅孝敬。
我才不去。我去干啥啊?我還得養我娘呢,鬼氣太特么不好煉了。等著時間長了,那邊死的人多了,我再去收鬼氣去。
我娘醒了一次,雖然只有半柱香時間,但跟我說了好些話呢。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正在努力,爭取下次我娘能醒一炷香。
收起傳音玉,夜溪呆坐半晌。
無歸:是不是想家了?不然,咱們先回合歡宗?
夜溪搖頭:我正生死之際呢,不爭取活下去的機會回去干嗎?交待遺言啊?
無歸就道:那咱還等什么?這就潛入西華山,不用再打聽了,等你進去,神識放出,我給你找高階修士在哪。不過是個二流門派,不會有人發現你的。
夜溪搖搖頭:我在想別的。
什么?
人族和魔族開戰了啊。夜溪眼睛亮晶晶:十大門派都派了人去,以天玄宗的尿性,不可能只十大門派迎敵,別的中小門派也有人去,你算一算得多少人?
無歸:你意思是…?
夜溪一拍手:我們正好渾水摸魚呀。十大門派的人啊,比二流門派資質好多少啊。而且,還能借著魔族的手光明正大擄人藏尸,簡直就是送到嘴邊的大餐呀。
無歸被啟發靈感:那樣的話,若是人不夠使,還能借魔族的手把事情搞大,讓十大門派送更多人來。
對!還能把十大門派里的高階修士都引來。
完美。
無缺。
吞天坐不住了,蹦出來點著野心的兩只:你們是要發動第二次仙魔大戰嗎?
夜溪冷臉:呵,呵,仙呢?仙不是早離了倉禹界了?
吞天小手指頭哆嗦:之前還只是想著滅一個二流門派,這會兒就要把整個人族拉下水?
夜溪淡淡:哪有那么夸張?我只是要自己活命,等我的危險解了,自然不會管別人怎樣。而且,魔族人族的戰爭是我發起的嗎?沒有我他們就和睦共處相親相愛了?歷史上那么多次人魔之戰,要扣在我頭上?
話是這個話,可是——
你這不是添柴潑油嗎?你做人怎么能這么自私?大義呢?
夜溪徹底冷了臉,抱著胳膊冷嘲吞天:喲,你做人不自私,可你是人嗎?
吞天一堵。
夜溪嗤笑:也不知道你操的哪門子心。你又不是人,不過是個器靈。我想沒錯的話,天道規則對器靈的限制,你只能當所謂的人手里的工具吧?或者——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