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些微訝異:你知道?
我知道。大胡子望著女子近在咫尺的雙眸,那是一雙美麗的眸子,這樣的眸子應該是清澈的,而不是被悔恨與怨恨填滿。
初見時,我就留意到了。紫霄遇鬼會示警,鬼物不敢靠近紫霄,唯獨你靠近時,紫霄一直很平靜。師傅說,因為你曾是皇族,有真龍之氣尚存。但我后來出師與皇族打過交道,一個公主變成的小鬼,根本不能靠近紫霄十丈之內。我查遍門派古籍,才知道,紫霄是一位天師以自身灌注雷電之力煉成,那位舍身成劍的天師,姓羽,是你們羽氏皇族的嫡枝。
女子輕笑:你還真費心了,那時候就想著對付我了吧?
是的。大胡子立即承認了。
女子不語,身子卻緩緩往后退,紫金色的電光并未給她造成太大的傷害。
所以我想出一個法子。大胡子忽然道,同時右手猛的一捅,劍尖再刺進兩寸。
女子眸光一冷。
大胡子卻抬起左手在劍柄處的刃上狠狠一劃,滾燙的鮮血翻涌而出。
女子一愣。
大胡子左手攥成拳,鮮血一線滴下,快速的在劍身上繪制符文。
我用鮮血為引,將你困在紫霄里。
女子愣了愣,叫道:不可能,我與紫霄同源,只要我不愿意,紫霄不會封印我。
大胡子不說話,飛快的繪著符文,符文才繪完整,就被劍身吸入,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血似乎流不盡,劍似乎也喝不夠。
大胡子小麥色的臉膛逐漸蒼白,額頭有冷汗滲出,可他仍在用鮮血繪著符文,一遍又一遍,手很穩。
女子似乎被他制住,不能脫離劍身,只得又恨又無奈的看著。
劍身的雷電之力仍在閃爍,但女子似乎并沒有多大痛苦的感覺。
忽然——
你瘋了嗎!女子突然鳳目圓睜:這個符文分明是——你要將自己的魂魄與我捆綁?
夜溪:捆綁耶,口味重重噠。
大胡子左手不停:你鬼力深厚,我打不過你,只能拼著兩敗俱傷。你若去萬鬼慟哭,我就自爆魂魄。
你,你——威脅我?
我不能讓你做更多孽,不然,你真的無回了。
輪回?女子鳳眼一眨,一顆淚留下,忽然瘋了似的大叫:我有臉去輪回嗎?我是罪人!我是羽氏罪人!魂飛魄散也不能贖清我的罪過!我活該受日日夜夜撕裂魂魄的苦!
大胡子不說話,只一遍一遍的繪著。
夜溪觀察到,他失血太多,兩條大粗腿已經開始僵硬了。
這是要一起做鬼的節奏?還是連理鬼。
女子掄著兩只拳頭狠狠落在他的肩上頭上,叫著:放開我!你放開我!
夜溪:臺詞對了,可這姿勢得改改啊。
大胡子開口,有些虛弱:你不是問我,這天下鬼怎么捉的完?我現在告訴你,等我成了鬼,自然不會再捉鬼。呵,呵呵。
女子有些無語,這是臨死之前給自己講個笑話?
左手一垂,大胡子臉白如鬼:成了,我沒力氣了,你愛咋樣就咋樣吧。
女子:...你要我怎樣?殺了你做同命鬼?不殺你,本宮就受你限制了?
竟一時忘了言語動作。
夜溪倒掛著,覺得大胡子無賴又男人,比小白臉強多了。
那個書生在女子和大胡子第一波交鋒時就昏了過去,也不知是嚇的還是被波及了,臉朝下在神像腳下趴著呢。
夜溪看了眼,手指一動,書生腦袋嘭的磕了下,保管他腫成老壽星。
大胡子一動不動,女子瞪眼咬嘴一點一點把自己從劍身上抽離。
哈哈哈,想不到這個窮地方還有這么個意外收獲呀。
一道嬌媚化骨甜得發膩的聲音響起,邁步進來一個黑衣女子。
鏤空半透明的裹胸長裙,倒也是個美女,只是美女眉眼里透著一股陰氣,即便笑的時候也顯得狠戾。
大胡子大驚:鬼修!
女子一僵,加速將自己往外拔,可惜,大胡子以鮮血為引下的咒術可不是回春術,便是她及時掙脫開來,一時也無力反抗。
鬼修走到兩人中間,笑瞇瞇看了這個看那個,忽然伸手一把掐住女子下巴。
模樣不錯,想去萬鬼慟哭?好呀,老祖就從那來的,跟著老祖走吧。
女子:你要做什么?
女修卻伸了另一手抓住大胡子下巴上的胡子:不錯,不錯,還沒死。太好了,一個鬼,一個人,神魂相連。等老祖煉了你們,一個當鬼奴,一個當傀儡,尤其妙在你是個捉鬼師,體內陽氣充足。哈哈哈,一個陰,一個陽,老祖我終于能煉一對陰陽雙奴了。看那些個老鬼還怎么跟我比!
一人一鬼大驚,對視一眼俱都掙扎起來。
鬼修兩手同時打出一點黑氣濺到他們額頭上,頓時,一人一鬼動不了了。
女子悲怒,給大胡子使眼色,我寧愿自爆,也不要給別的鬼當傀儡。
做了傀儡就只能聽命行事,甚至會忘卻前塵往事變成別人手里的刀。
大胡子眸色一深,顯然也是這么想的。
鬼修兩手放在身前,結著復雜的法印,一層層黑霧從指尖滲出,漸漸形成一個復雜的圖案,一邊冷笑。
想自爆?休想,區區一個凡人和凡鬼,妄想與仙人抗衡。你們神魂已經被我定住,老老實實等著服侍老祖吧。
大胡子罵道:不過一只鬼,也敢自稱仙。
啪——
也不知那鬼修怎么做的,手沒動,大胡子卻挨了一巴掌。
大胡子罵罵咧咧,意圖激怒鬼修。
可鬼修只是輕蔑一笑,不急不緩的打著手印。
眼見手印已成,一分為二,在鬼修的控制下慢悠悠飄向兩人額頭。
突然——
救命啊——
大胡子被殺的豬一樣嚎叫起來。
女子一呆,真是太沒形象了。
鬼修森森冷笑:誰救你?鬼嗎?這片鬼林里的凡鬼誰能敵的過老祖我?乖乖受下,還能少受些折磨。
夜溪有些不確定:你們說,他發現我了?
方圓五十里再無別的人的,哦,鬼有很多,但吃飽了撐的才會舍命救天師。
吞天:保不準。
火寶:你要不要救?
夜溪:我怎么聽著你想出去?
火寶:我還從沒燒過鬼試試。
夜溪:你燒了我還吃什么?
眼見鬼氣手印要印上一人一鬼的額頭,鬼修眼里勢在必得,變故突生。
兩只鬼氣手印竟然消散了!
活生生眼睜睜的,就這樣消散了!
鬼修不可置信,厲喝:誰!誰敢與老祖我斗!
沒人搭她話茬,可是一股神識力量突然從她上方罩下,似牢籠將她困住并疾速收縮。
夜溪現出身形跳出來,拍拍衣角,施施然走到被擰成麻花的鬼修面前,手指一點一點。
怎么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