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槐仙廟的牽扯在。你們被凡人供奉幾百年，真身若是想來是可以的，但受天道壓制不能妄動。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石頭像變成法器，你知道為什么嗎？”
夜溪搖頭：“我其實并不關心。”
判官無語：“你真是…讓別人知道不得嫉妒死你。因為信力啊，幾百年的香火供的是你，人們跪的是你，求的是你，念叨的是你，他們的信仰就給了你。”
夜溪懵：“我可是一早就走了，之后的事不是我干的啊。”
“但他們惦記的是你！”判官嘖嘖：“信力啊，純粹的信仰力量啊，多難得啊，你還嫌棄？”
夜溪無奈笑笑。
判官都看不下去了：“我老趙想要都沒人給。”
夜溪立即道：“那你去拿嘛，左右我不會要的。”
“你真不要？”判官瞪大了眼。
“不要。”夜溪語氣很淡，她本就沒做什么，不想要，拿了也沒用。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又羨又妒。
夜溪想想：“羽姣就是讓你告訴我信力的事兒？”
判官點頭：“我聽她意思，這東西對修仙的人很有用，她不敢告訴你們仙界那邊的人，怕被搶了，也怕風聲漏出去會給凡界帶來災難。”
“那她也該有吧？她怎么處理的？”
“收走了大部分，同時做了很多回報信眾。”
夜溪嘴角一抽，還信眾，感覺自己弄了個啥教似的。
道：“我真不要，給你們吧。”見判官要開口，豎起手掌：“修仙的能搶走，我不信你們管著仙魔輪回的地府沒法子拿走，我以主人的名義贈送給你們。”頓了下：“如同羽姣一般，我也會回饋鄉鄰。”
最后再誠懇的重申：“我拿那個沒用。”
三人沉默，想，或者真是呢，羽姣說對修煉有用，可夜溪明顯不同于那些修煉的人，她能進地府。
“真的沒用？”判官替夜溪舍不得。
夜溪點頭：“真的。”
判官一拍桌子：“好，我們買了！”
夜溪眼角看見白無常對自己笑了笑，非常親和。
看來信力對地府很有用嘛。
吞天心在滴血：“夜溪現在逃不過天道的法眼了，為什么不能收？”
他問的是無歸。
無歸冷哼：“拿人手短。”
“可那些是凡人的信仰，不是天地功德啊。”
“差不多，怎么，你覺得有本神龍在夜溪會稀罕那種玩意兒？”
火寶疑惑：“方才判官說羽姣收走信力還回饋鄉民了，是不是收了信力就得回報？”
無歸：“聰明。”
“那夜溪沒收啊，她為什么還要給凡人好處？”
無歸笑了笑：“她心善唄。”
他看得明白，夜溪寧愿人家欠她的不收，也不愿欠別人一分。
火寶撇了撇嘴：“總覺得夜溪對凡人格外的寬容。”
收信力得夜溪這個正主跟著一起去，四人干脆起身一邊聊一邊走。
很好，沒買單，沒記賬，果然是官府的人吶。
等到了槐仙廟，夜溪在半空中探出身子一瞧，嚇了一跳。
當初這里就是荒地荒林破爛小村莊，如今，入目皆是屋舍莊園，復雜錯綜的道路蜘蛛網似的印在大地上，人來人往，凡世熱鬧喧囂的生活氣息直撲到她的臉上。
判官手指一指：“那里，就是槐仙廟。”
一大片的郁郁蔥蔥。
“供的是鬼仙，又經常有鬼來，所以和尚道士只有慕名而來觀瞻的，并沒有常駐的，皆是附近的人自發打掃維護，反而很清凈。”
夜溪點點頭：“咱這就下去？”
青天白日的呢。
“下去，扮個凡人的樣子進去。”
夜溪嘿嘿一笑，這叫做天仙下凡？
四個漢子沿著眾人讓出的道進了擴大好幾次的槐仙廟。
夜溪甚是無奈，自己扮成男子自然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可那三個…黑無常還好些，不過面皮黑點兒，白無常冷著個臉仿佛下一刻就拔劍砍人，而判官…一圈跋扈絡腮胡兩只銅鈴大圓眼就足夠讓小兒止哭的了。
說來，她好像從來沒看清判官長啥模樣，尤其鼻子往下。
除了供奉槐仙的正殿，還新建了很多側殿偏殿，里頭高臺上坐著站著的全是野路子的神仙，甚至還有狐仙老鼠仙，夜溪想不明白，這些是以什么樣的名頭添進來跟自己平起平坐的。
一行四人從最底下的偏殿往上走，每個小殿里都進去看了看，夜溪敏銳覺察到雕像上有淡淡鬼氣繚繞，除了鬼氣，竟還有山精野怪的氣息。
這樣一座廟還能屹立不倒香火不絕真是…見了鬼了。
黑無常低聲道：“我們路過附近時，會來敲打一番，也會做些法，驅除對凡人不利的氣息。”
夜溪點點頭，問判官：“待會兒怎么做？”
判官抄著手：“點一柱香，拜一下你的像，心里想著允了，再把香插香爐里。”
“就這樣？”
“就這樣。”
夜溪無語，敢情自己大老遠過來只是為了點這柱香的。
等進了大殿輪到他們，判官黑白無常八字腳穩穩站在了一旁，夜溪拿了一柱香，湊在蠟燭上點燃，站在雕像前，抬頭一看。
嘿，別說，挺帥，這就是男版的自己啊。
腦門闊鼻梁直，赫赫威風還多情，旁邊立個美嬌娘。
才要拜，一邊一老婆婆提醒：“小伙子，得跪，這是槐王。”
跪？跪自己也不行，上頭那石頭人兒一點兒都不像好不好！
夜溪咬著牙一笑：“不行啊阿婆，我娘子說我只能跪她，上頭還有個槐后娘娘呢，可不能讓娘子生氣對不對。”
說完，雙手持香，對著男版的自己一拜，心里默念一句“我愿意把我的信力贈送地府”，起身，上前，插香。
老婆婆眨巴下眼，還沒反應來她那話究竟該怎么理解呢。
夜溪沖她笑笑，立即招手三人繞后殿去。
白無常鄙夷：“你那是什么借口。”
夜溪哼哼一句：“夫妻恩愛呀。”
聽得后頭老婆婆回不過味兒來：“我咋覺得那后生眼熟呢？哪里見過似的…”
夜溪聽著一笑，看著一道細細的線，像香頭冒出的青煙一樣縹縹緲緲被判官收入袖中。
“這就是信力？”
白里發灰，像極了信香燃盡的顏色，一吹即散。
“你們能用來干嘛？”
“融合進法器里，邪魔惡鬼最怕。還有別的妙用，都是用在地府里的。”
夜溪聳聳肩：“以后的你們能自己來取吧？”
判官瞪眼：“你真不要啊？”又摸腦袋：“哎呀，這個人情可欠大了。”
夜溪笑笑：“那給個惡鬼名單？”
判官想都不想拒絕：“惡鬼府君看得嚴著呢，那是府姬大人的口糧。”
“不過，你為什么跟我們要？鬼修豈不是更補？”
夜溪無奈：“我也想過，不過之前鬼修不是都被大和尚抓起來了嘛，我若是去抓，那些和尚…很煩的。”
判官捻著胡子呲牙：“這倒是，沒比和尚念經更煩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