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夜王工作效率不是蓋的,干干凈凈清理到幽靈地的每一個角落,一根鬼的手指頭都沒落下。
粗略算了算,鬼珠數量絕對有上億,再加上明禪等人的毛毛雨,四棵姬吃到肚子撐的小雨,嘖嘖,這里究竟活埋了多少生靈啊。
用時也很喜人,四個月零四天,這日子跟鬼配極了。
青竹頭頂的小竹葉閃啊閃,眾人乘著車屋過了幽冥地,前面是一片海。
血紅血紅的,黑紅的波浪。
這顏色,真的,作為一個曾經為人,為女人,每月都有那么幾天的女人,夜溪是拒絕的。
“這一關,我不來,你們上。”
眾人不明白她的梗,便是空空和蒼枝也不曾有過那種經歷,在她們看來,探險遇到血海尸山是很正常的,一個個莫名其妙看著她。
夜溪一臉堅定的拒絕:“我不上,真的。”
哪怕是她的點靈草湯的顏色呢,這個,就算了吧。
這水有很強的腐蝕性,腐蝕活物,武器,靈力,魔元,便是神識都很難支撐得久,而且不能飛過去,但這關反而更簡單就過了。
因為有王子燎在。
王子燎唱起了歌,那血海便自動朝兩邊分去,露出底下寬闊海底形成一條大道,海底白色石頭,潔白,干凈,不染血色和污漬。
明禪蹲下摸了把:“是巨獸的骨頭石化而成。”
管它怎么形成的呢,車屋咕嚕嚕駛了過去,一天一夜到達對岸。
王子燎摸著喉嚨:“好渴。”
夜溪親自泡茶,用的慕離給的花蕊蜂蜜茶。
王子燎一連喝了三碗,折起袖子摸皮膚:“我不喜歡這里,我們快些吧。”
他的皮膚看上去無異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頭開始干燥,他需要大海的滋潤。
夜溪摸摸又捏捏,似乎里頭有些脆脆的,干脆。
“好,加快行程。”
轉身從一只大箱子里搬了只大缸出來,長條形,正好讓王子燎躺里頭。
“進來前我就想著你可能不適應,找了個咸水湖,從湖底挖的石頭雕的這個,沒有帶水,不新鮮,用這個先緩緩。”
哐哐哐的往里倒仙液。
好在大容量的小瓶子不在被壓制之列。
王子燎咧嘴一笑,泡在里頭舒舒服服長出了口氣,銀白色的大尾巴鱗片一翕一合,一串串細小的氣泡在他尾巴上升騰,感覺泡的不是仙液,是汽水。
夜溪伸手進去在他尾巴上細細探了把,感覺跟在海里差不多。
“怎樣?”
王子燎舒服的直呼氣:“舒服,這仙液很不錯。”
“那當然,我特地從大魚身邊抽的,那湖子你也呆過,想來還記著你的氣息。”
空空:“我才不要用他的泡澡水。”
用仙液恢復靈力不要太快,她方才就想著喝了。
夜溪:“還有從五行池里取的,你喝那個。”
“溪兒最貼心了。”
血海的對面,黑霧繚繞,濃得看不清手指。
小竹葉堅定的指向黑霧最深處。
明禪說這里的黑霧就一個作用,滋養心魔。
隔絕是隔絕不開的,就看心志堅不堅定了。
車屋下伸出長長的蜘蛛腳,夜溪只看竹葉指的方向,指揮車屋直線過去,有時下,有時上,有時不知走在什么地方人在里頭頭下腳上,不管路程如何,車屋丁丁當當始終不停,大有匹夫之勇。
十二個人聚在中間屋子里,干脆玩起了牌,有黑氣從縫隙穿過,也不管,任由吸入鼻孔,滲入身體,只是始終沒有一個被激發心魔瘋癲的。
明禪看看容無雙,看看慕離,看看慕離,再看看容無雙。
別人倒也罷了,這兩個怎的沒事?
整日里被度來度去的兩人表面淡定內心得意:喜歡溪兒怎會入魔?純潔的喜歡又怎么會是魔?不貪心不獨占不嫉妒不惱恨,怎會滋生魔?
蕭寶寶杵明禪,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所以,不要多管閑事了,以為沒有和尚就會身陷苦海?太看得起自己。
明禪一哼:你竟然也無事。
蕭寶寶眉一挑:我能有什么事?
對自己的來歷身份什么的已經相當淡定。
車屋停下,小竹葉尖尖朝下,一閃一閃。
難不成還要挖地道?
地皮不知是什么東西,鏟子大力鏟下去濺出幾點火花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刃卷了。
十二人輪流上集體上都沒能奈何到分毫。
怎么辦?
關鍵時刻青竹里飄出聲音:“用手挖,不要長指甲。這是劣壤,遇強更強。”
明白了,要以柔克剛。
可——
夜溪用手指尖上的指腹摳了半天也只是才摳了綠豆大小一點點,或者說,搓下來的。
蕭寶寶:“用水試試。”
應該遇軟更軟吧。
一杯水潑過去,呲啦——好嘛,起了毛皮,全是鋼刃,連搓都沒法兒搓了。
竹子:“蠢貨,我說過遇柔更柔嗎?”
竹子說話,眾人都能聽見,蕭寶寶耷拉了腦袋。
夜溪不開心:“我師兄是心疼我,我的手會爛的。”
“這就是最快的法子了,把劣壤全收集了帶過來。”
哦,這就是竹子要的東西了,之一。
竹子又道:“動作快些,下頭東西我要了。”
夜溪只得坐在地上,身體前傾,兩手一起搓,眾人學著她的樣子,也坐下伸著兩只手臂,跟一群搓澡工似的,搓下一點就遞給夜溪。
那個累喲,半天過去覺得手腕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話說,劣壤是什么東西?”夜溪問。
竹子沒了聲息,估計是看不上他們磨洋工。
吞天也不知道。
無歸和鳳屠想了許久才想出那么點點信息來。
“好像是一種非常討厭的東西。息壤,知道吧?”
廢話,眾人腹誹。
“劣壤和息壤正好相反。”
怎么個相反法?
“息壤上能長任何東西,劣壤上什么都不能長,被它碰到一丁點兒,就等著死吧。針對植物而言。”無歸道。
夜溪:“沒點兒別的作用?”
鳳屠有:“有什么作用?說它硬吧,可有的是別的比它更硬。說它軟吧,也就這樣用手搓了起皮。種啥啥不長,碰啥啥死。誰稀罕呢,怪不得我們想不起來。”
“那這泥巴放這里干嘛?”
“遮蔽唄。但遮蔽氣息誰不會啊,估計是被哪個隨便拿來墊腳當垃圾再利用了。”
吞天嘀咕了句:“還以為是神界的東西會很神奇呢。”
鳳屠:“神界是有,也就鋪鋪路。”
一眾:
突然夜溪大叫一聲啊,拉長調子道:“咱們這是在給神界的大馬路搓澡啊,算是提前體驗神界生活了。”
眾人噗嗤噗嗤笑起來。
蒼枝道:“我可不會混得這么慘,起碼——我到神界怎么也是穿鞋走在大馬路上的。”
空空:“我坐車。”
越發輕松愉悅的氣氛中,年輕的男女們吭哧吭哧搓著泥丸子,說說笑笑,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