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澤族長將她領到一汪清澈的水潭前,糾結不已:“族地翻了八百遍了,除了這水潭有點點不太對勁兒。可這水潭是我親手挖的,我成年的時候,栽了一棵云心樹,為給它澆水才挖了這口潭——怎么可能呢?真是奇怪至極。或者是有別的古怪?我們自己人又看不出來。”
冥冥有感覺,卻抓不住,急死他了都。
夜溪去看水潭邊,一棵非常非常非常高的樹,玉白的軀干和枝條,上頭的葉子——
“啊——,這樹結的是云呀。”
“是,它的葉子便是云心,每一片葉都可長出一片云海,這是我們斬澤特有的云心樹,小友喜歡?”
夜溪笑道,指著樹:“那便給我一棵云心樹吧,酬謝我。哦,我能種活的吧?需要什么條件?”
斬澤族長愣了愣,這報酬有些低,怕她不肯認吶...
“不難種,我送你一棵上好的苗子,不算入報酬。”
夜溪明白他心里所想,笑笑:“那我先謝謝族長。”
斬澤族長松了口氣,再看夜溪順眼多了,這樣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給那無賴做徒弟,糟蹋了。
他眼里這樣明晃晃的可惜心思,讓夜溪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人家斬澤族長似乎也是不錯的人啊,怎么就——好吧,自家的師傅,跪著也要寵下去。
夜溪看向那水潭,并不深,五六米的樣子,水質清澈很干凈,底部白色的細沙一粒一粒分明。
斬澤很喜歡白色啊。
“有的界心會自己移動。”
比如麒麟的,人家直接拋棄了子孫后代呢。至少斬澤的沒跑出去,看來對后人比較滿意。
斬澤族長驚訝:“原來如此。”
噗通一聲,夜溪跳下水,斬澤族長跟著跳。
身后一大堆人,你看我我看你,沒跟著,小伙伴們在岸上等著,要多乖有多乖,任由斬澤族人盯著看,甚至明慈澄對著眾人笑啊笑,很靦腆。
看得斬澤族人哦,本來就長得好看,明慈澄又氣質干凈軟軟綿綿,小光腦袋,羞澀的小表情...嘶,這么好的孩子,怎么跟了那個惡人?
夜溪在水里游啊游,讓神魔感應。
斬澤家的大佬沒精打采,界心好好的呢,他高興,但想也知道界心要帶著這群敵人的小兔崽子搬,不會跟他走。
故意不吭聲。
夜溪催他:“想開些,這些也是你的后人了,血脈同源。”
她這話是明著說的,斬澤族長也聽見了,一愣,試探。
“是我家的...神魔祖宗?”
叫一聲祖宗并不為過。
夜溪:“嗯,他說將界心留給你們。”
斬澤族長大喜,直接對著她行禮:“多謝神魔祖宗。”
其實他知道夜溪說的是場面話,神魔祖宗主動給的?呵呵,族里又不是沒有關于神魔的記載,他們的性子...當初與神魔一輩的老祖宗們,為什么沒有活到現世的?就是因為雙方打得不死不休,最后老祖宗們贏了,但也狠狠傷了根基,才先后隕落,連神識都留不長,不然豈能今天找自家的界心需要求助外人?
呵,他們神魔倒是還能留個殘念。
果然禍害不易死。
唉,殘念也不好惹,尤其這關頭,搬家才是頭等大事。
斬澤族長做足了場面功夫,對神魔祖宗謝了又謝。
斬澤家大佬冷笑:“看他那死人臉,假死了。”
夜溪貼心的沒轉述。
氣歸氣,看在父神的份上,斬澤家大佬還是出了手,指揮夜溪從清澈的水里撕開一道口子。
斬澤族長和族人張著大嘴不敢發聲,眼睛不敢眨的盯著那口子越撕越大,最后大過水潭去。
夜溪收回手,揉揉手腕:“成了,界心就在里頭,那——我先告辭了。”
她就不進去了,一個外人太敏感。
斬澤族長震驚又激動,所有族人已經感受到來自終極老祖宗的血脈召喚,巴不得外人快快走。
但——
斬澤族長深呼吸一口,努力克制:“我帶你走一走。”
說好的報酬趕緊給,她收下他才能真正放心啊。
夜溪微笑,從善如流,與斬澤族長進了他家的寶庫,真大方,敞開了門讓她挑。
寶物多如繁星。
夜溪挑挑眉,本想隨便指一件算了,總不會差到哪兒去,忽然眼角一亮,斜往上看去,驚喜。
好大好漂亮的...白角。
只見一對白色的角高高懸掛,一圈一圈的角質比最好的神玉還要瑩瑩生輝,一圈兩圈三圈...足足一百圈,各一百圈。淡淡的光輝分明不強卻灑遍寶庫,給無數寶物鍍上一層神秘的光輝。
“這個,可以嗎?”夜溪指著角問,忽然想起這是人家的“遺體”:“不好意思,見之心喜,忘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冒昧了。”
斬澤族長詫異,望向那角,眉頭皺了皺,扭頭回來,和藹的笑:“不是不能,端看有緣無緣,我來考考你。”
咦?這寶物等待有緣人呢?
“您請。”
“只要你能看清那對角上的花紋,便是有緣。”
這么簡單?
當然不是這么簡單。
斬澤族長勾出一絲神秘的笑。
夜溪站在原地不動,睜大了眼睛去看,呵,不是夜王吹,她的五感從來凌人一等。
瞪啊瞪,看啊看。
狐疑。
斬澤族長:“不能用神識,當然,在這里你非我族人,也用不了。”
夜溪試了試,果然精神力不好放出體外,被壓制了,不過,她還是能稍微——咳,求寶要心誠,這么美麗的一對白角,真無緣分她不會強求。
“那——我能換個角度嗎?是不是花紋長在背面了?我沒發現啊?我保證,絕不會趁機靠近。”
斬澤族長挑了挑眉,伸手做了個隨意的姿勢。
夜溪繞著白角轉圈圈,甚至飛起來看、趴下看、躺著看、倒立著看、吹口氣看...
斬澤族長始終微笑以對,這孩子對自家這對角真心喜歡啊。
好久好久,夜溪回到出發點,揉著泛紅的眼角。
“我很確定,我看過的所有地方都沒有花紋,難道——在角的內部?”
“哈哈哈——”斬澤族長笑起來:“沒想到啊,你才是有緣人。你竟是有緣人。”
笑著搖頭,沒想到啊沒想到。
夜溪腦子一轉:“有緣人才看不到花紋,看到花紋的都不是?”
“正是。”
“不怕有人故意或者瞎蒙猜中嗎?”
“不會。”斬澤族長搖頭:“不會,所有人,除了你,包括我,都能看到上頭有花紋,且這花紋并不是很顯眼,要仔細看才能看到。這樣誰會故意說自己看不到?且——告訴我,你看到的圣角,是什么樣的?”
什么樣的?
夜溪如實:“很白,從未見過的通透漂亮,發著淡淡的光,光很弱,卻灑遍所有角落。那些寶物——”夜溪環繞一指:“披了一層白紗似的。”
“這就對了。”斬澤族長唏噓,怎么有緣人是那無賴的徒弟呢?真是。
“我們眼里,圣角可不發光。”
哎喲,自己還真是有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