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自大了。
雖然她做好了自傷的準備,但仍是自大了。
什么東西都不知道就敢吃?!
心大到沒邊了吧?
誠然,她來到這個世界靠搜魂站穩的腳又風生云起,但!
那時候她的精神力多強大?下界無人能敵,之后始終精神力壓著別人一頭。
可那都是正常生物,這外宇宙生物能一樣?能對一高級宇宙文明發動進攻的能是好惹的?
且這種不明生物和神界能量不相容,和她精神力就相容了?要知道,她的精神力后來的增長全靠了神界之物!
仗著自己能吃灰氣,仗著那兩只生物只是小卒子,可被教訓了吧。
如果只是消化,那么小石頭還能迅疾將被轉化的能量抽走封存也不會這么糟糕,但她要的不是能量,而是不明生物的記憶,他們腦子里的東西全要。既然如此,首先,就不能將其立即消化了,還得保證他們的完整,因為她并不知道這些生物的腦子究竟長在哪一塊。
這便給了其絕地反擊的機會。
摧枯拉朽。
跟當初她年少不知事膽大妄為跑到魔域里跌入血月和魔泉時一樣,雙倍傷害疊加,呲呲啦啦火辣辣碎干凈了似的。
關鍵時候她又犯了倔脾氣,不管自己是生是死非要從對方那里榨取來自己要的東西,更加不顧自己,小宇宙里劇烈震動,群星亂墜,小世界飛速挪動,閃避著星子。
四兄弟牽手立在世界之上,大魚繞著陰陽樹轉圈圈,一圈一圈又一圈,樹頂升騰出白汽鉆出小世界,升入四兄弟之間,四兄弟仰面,白凈面容上黑金的眸子熠熠生輝,身體發出金光投射在中間白汽上,那白汽染上金色變得凝實,在虛空中繪出神秘的線條。
啪嗒——小宇宙內部極度不穩,才搭出的幾根線條一下碎了干凈。
四兄弟哇的吐出一口血,姿勢分毫未變,眼睛緊盯上空,繼續刻繪,啪嗒又碎了,又吐出一口血繼續,很快臉白得透明,身形也虛幻起來。
下頭大魚急得轉成一道風,加緊輸送,小世界內部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似是什么要倒塌。
遠方龍小夜鳳小溪一起飛來,到得跟前身形猛的漲大,一左一右將小世界護在懷中,身上彌漫出神力送入進去。
遠遠看去,一團在燃燒,驚心動魄,仿佛是生命的最后輝煌。
小蓮藕護著泡泡空間縮在角落里,叫苦不迭,知道她愛作死沒想到她這么愛作死,這次可死定了,嗚嗚,老婆,下輩子,我一定早早找到你——
在小宇宙分崩離析的前一刻,突然,一股強悍的力道猛的出現,一出手以強橫之姿穩住小宇宙,就像玻璃球已經破碎,卻被一只大手牢牢籠罩維持住了形狀。
接著,這股強悍的力量狠狠反擊。
夜溪:...得虧她心神不能旁顧,不然非哭死不可。
為什么?
因為能量相克!
本來那不明生物的能量就與她的精神力劇烈反應搞得她要死,這股更加純正更加磅礴的能量強勢加入,更加相克了,星體相撞大概如此了吧。
夜溪再承受不住,外在表現是,呼呼呼的吐血,不間歇,噴泉似的。
彼時,她沉在水底,被兩張蓮葉包裹得嚴嚴實實,幸好被蓮葉捆著,不然怕是她要碎一地,腦袋都不保。
暗沉的血色從蓮葉包里汩汩滲出,很快染紅周圍的水向上涌去。
“怎么就這樣?怎么就這樣?”老鬼急得站在鼎邊上跳腳。
竹子臉上凝了霜:“之前我用一只真身臂膀為她塑魂。”
“什么?”
幾人不是很懂。
竹子咬著牙:“她身體沒了無所謂,只神魂卻不能受重傷,我用真身為她塑魂,就是保她的腦袋保她的魂源。我真身的力量過強,所以我特地設了限制,平時不會動用,只到關鍵時刻——”
“偏偏這個要命的時候來了,激發其自動護主,偏偏是外敵,偏偏與我真身的力量更加不相容。”
“我真身的能量,太霸道——”
大佬們明白了,弄巧成拙!
蒙田略一思索:“我來。”說完就要將真身現出舍身救夜溪。
被老鬼攔住:“誰來你也不能來,你是這里頭最接近始神的,你的真身比誰都純粹更接近神界本源之力,你的送進去,豈不是更引起外敵瘋狂反噬?”
有道理。
于是幾個人的目光對準刎,刎一愣,忽的低頭,看向下方的竑。
不是他推辭,而是——
“混沌噬神獸的肉,人人厭惡。”
他們親近的,和外敵相克,他們厭惡的呢?
可以試一試嘛。
對了,方才這小子就在下頭喊,說夜溪吃過他的肉。
手心一吸,將人吸上來。
竑一手還橫在肩頭上呢:“我喊半天,你們嗷——”
刎一點不心疼的,直接拽下他一根胳膊拋給竹子。
沒有血。
竑嚎一嗓子,敢言不敢怒:“您倒是說一聲先。”
刎冷冷一眼:“你不是求著獻上來嗎。”
竑:“...”
竹子將竑的胳膊用掉,細細感受,目光落在竑身上,非常失望:“沒用。”
竑:...我懷疑你在罵我。
刎把他放下去,抬手割腕,放血。
竹子再試過,搖頭,眉頭緊鎖:“如果能讓我真身的力量變得柔和,憑她超強的自愈能力,應該她自己就可以緩過來。”
心中沮喪,往日里對自己多滿意這會兒就有多想抽自己,一把年紀了還這么凌厲做什么,怎么就不能溫柔些?
老鬼:“我來,黃泉水也有鎮定的功效。”
老鬼調動的,自然是品質最好的神界黃泉源頭水,并純粹的魂力,浩浩蕩蕩的水涌進小宇宙,第一時間被小世界吸引去,淹沒了四兄弟。四兄弟透明到將要消散的身形,飄飄搖搖定下來,慢慢凝實。
大魚累趴在陰陽樹上,鱗片黯淡,咸魚似的,大喘氣。總算來了外援,不然魚魚就成干了。
虛弱的龍小夜鳳小溪也松了口氣,他們還小,還沒回族里洗禮,身單力薄,再多撐一刻就怕不好了呢。終于,不用死了。
竹子:“對外敵沒用,不過保下了小世界。”
老鬼吐了口氣:“能保住小世界也好,保住了一線生機。”
獬豸族長猶豫:“我試試?”
老鬼趕緊攔著他:“可別。你擁有的是審判之力,你進去,判誰?怎么判?外敵判死,夜溪呢?嚴格來說,她也是外來的。”
獬豸族長:所以我才猶豫啊。
老鬼一嘆:“咱都是此方中人,沒一個合適的。”
空有一身力卻無處使,一時間鼎上鼎下老老少少小小都愁壞了。
老鬼想到一事:“不能把你真身抽出來?”
“不能。”竹子面無表情道:“我對我徒弟沒藏著掖著,給了她的就是她的,我也無權不問自取。這會她分心不得。”
“你你你,”老鬼不知道說什么好:“孩子還是孩子,不能太放縱。”
竹子:“等她醒了你與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