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能養活十八姬？”夜溪不動聲色。
“當然。”府君自信滿滿一揮手：“十八姬本就該長在地府。”
夜溪：“你是說，十八姬只要在地府就能生長？”
“當然，不見天日，鬼氣繚繞，惡鬼豐富，這里才是十八姬的沃土。”
判官聽明白了，原來十八姬是個植物啊，地府里除了彼岸花還能生長其他植物？
夜溪沉思。
府君眼底精光一閃：“你不止一棵十八姬吧，現在用的半死之人？種子還未發芽吧。我可以幫你培育。”
這老鬼！
夜溪冷笑：“你莫不是以為我不曉得十八姬一旦扎根地府就絕不會離開？”
府君一笑：“我可以借給你。”
一旁的判官都要忍不住說一聲不要臉。
夜溪一聲冷哼，轉身就要走。
府君：“沒人指路，你踏不上黃泉路。”
夜溪回頭冷笑：“你當我是修士，沒法對地府出手？”
指指腳下的地，意思是我能自己站在這里，自然有與這里對抗的本事。
哎喲一聲，判官忙跑上前，攔住夜溪：“府君腦子不靈光，你別理他。”
府君：“...”
判官忙給府君使眼色，咱地府已經快裝不下鬼了，你再惹怒這位來歷不明的主兒，一個打斗，地府爆炸，大家伙兒一塊死吧。
府君笑瞇瞇：“我跟你開玩笑的，女孩子家家多笑才漂亮。”
夜溪抬頭望屋頂，這不要臉的老鬼當真是府君？不是假冒的嗎？
判官偷偷與她道：“府君年歲大，腦子——”在自己腦子上點了點：“你別與他一般見識。”
這個府君大人，以為人家是凡人嗎？現在是咱有求于人家啊。
夜溪利落往回走，走到府君面前，微抬著頭看他：“開條件。”
人模狗樣的，心可黑。
府君略一沉吟：“給我一顆種子，我可以幫你養其他的。”
夜溪轉身。
“慢著，我的意思是，你竟然用將死之人，可見你的法子很慢，我有更快的法子，你自己養。”
更快的法子？
轉身：“說來聽聽。”
“說給你聽也無妨，十八姬本來就該地府培育，很簡單，用黃泉水澆灌，還有這個——”
府君伸手平攤，掌心里躺著幾顆黑色珠子。
“什么？”
“鬼珠，惡鬼煉成的。”
夜溪略略思索：“你這個法子要多久？”
“三五年。”
皺眉，這么慢？
府君冷笑：“若用你那個法子，三五百年都未必成。”
真的假的？
吞天：“答應他，有了黃泉水和鬼珠，有我在，可以更快。”
“好！我要十棵十八姬所需要的黃泉水和鬼珠。”
府君一個趔趄：“胃口真大，我就不信你有十顆種子。五份！”
攔腰砍總是沒錯的。
“成交。”
府君：“...”感覺被坑了。
夜溪問：“就給你放這兒？”
府君點頭。
心念一動，小塔里點靈草草地上的一具半死人消失不見。
夜溪和府君中間的地上，突兀出現一個橫著的人影，緊接著就是一聲爆，府君眼疾手快撈了什么出來。
再看那個修士，已經變成一堆血肉，魂都炸沒了。
果然修士進不得地府。
府君手上托著一顆種子，驚訝咦了一聲：“好精純的魂力。”意味深長看向夜溪。
夜溪淡淡道：“半滴魂水一并送你了。”
府君笑了笑，指甲輕彈，種子下方的半滴魂水被他收進袖里，另一手往種子上虛虛一罩，細雨般的無色水滴飄落，干癟的種子眼見變得飽滿。
“魂水難得，但十八姬用黃泉水更適宜。”
夜溪驚訝看著那枚喝了黃泉水立即變得生動起來的種子，不由道：“那府君，這黃泉水可要給夠。”
“你送我十八姬，我還不知該怎么謝你。放心，只會多不會少。”
十八姬到手，府君滿面春風，總算說了句人話。
只見他手指彈了幾彈，便有幾粒黑色熒光向外飛去，招呼夜溪：“夜妹子坐吧，等下頭人將你要的東西皆送來的功夫，你與我們好好說說外頭的事。”
都喊上妹子了，可見這十八姬被府君多看重。
判官哎呦一聲跳起來：“孟婆湯和彼岸花被孟婆看得緊，我親自過去與她說一聲，別不給夠。也是鬼太多，孟婆日日熬湯熬出好大火氣。”
夜溪坐下來，一邊看著府君用黃泉水慢慢滋養十八姬種子，一邊娓娓道來，她語氣很是平淡，好似外頭的天翻地覆與她無關似的，惹得府君不時看她。
“夜妹子究竟從哪里來？”
夜溪一笑：“總之我既不修仙，也不修魔，更不是妖，我對地府無妨礙便是。”
府君緩緩點頭：“送你個小玩意吧。”從袖里掏了個墜子出來拋給她：“若你想來地府，這個可以帶你進來。”
水滴狀，黛色。
夜溪捻了捻：“這不是三生石嗎？”
“正是從三生石上取下的。”忽然府君出神，似乎陷入遙遠的回憶里，眼底隱隱落寞，良久，回過神來微微搖頭，并未再說話。
夜溪把玩著三生石，突然問道：“三生石能承載法則，只是用來締結三世鴛盟，可惜了。”
府君笑了笑：“或許修士得了三生石有大用吧，但于地府而言，三生石就是用來牽線的。”
他說的風輕云淡，顯然并不在意三生石除了對地府有用外的別的用處，還透著三分瞧不起修士的意思。
果然地府與修士，是貓與狗的關系。
判官回來，將夜溪要的東西一樣一樣給她：“這個木葫蘆里是黃泉水，這個玉葫蘆里是孟婆湯，這個泥葫蘆里是彼岸花。”
兩人看向府君，府君拿了個紫金葫蘆出來。
“里頭是鬼珠，足夠五棵十八姬長成，綽綽有余。”
好吧，葫蘆是地府的吉祥物。
“十八姬要怎么養？”
府君道：“天日照耀不到的地方，以鬼珠為土，黃泉水澆灌，自然可成。”
培養基對了，并不難養。
“那就此別過。”
府君招手：“等你的十八姬養成，帶它們來做客。”
說完，身化黑煙飛走了。
判官直擦額頭：“我的骷髏鬼面樹保住了。”
夜溪對他笑道：“等府君的十八姬養成，你再多骷髏鬼面樹他也不稀罕了。”
“十八姬究竟是什么？”判官真的很好奇，比骷髏鬼面樹都要好？
“十八姬啊，專吃惡鬼，鬼越惡它越兇猛，沒有鬼能打過它。”
判官長長啊了一聲：“怪不得。”歡喜的砸拳頭：“等十八姬成了，那些逗留人間的老鬼，看我們怎么收拾他們。哈哈哈。”
這個好，能主動出擊，鬼面樹還得給喂到嘴邊。
夜溪拱拱手：“判官大人，送我還陽了。”
“啊，走，走走，我親自送你。叫什么判官大人啊，喊一聲老哥，以后你就是我親妹子。”
判官帶著夜溪直接飛到黃泉岸，中氣十足大喊：“艄公。”
輕舟瞬間出現眼前，老者笑瞇瞇看著夜溪：“這就走？”
判官拉著她跳上船，大聲道：“以后再來玩，你可不能為難我親妹子，這可是府君的座上客呢。”
老者笑得更和藹了：“坐好，開船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