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容有些拿不準,蔣軒這話到底是怒火未消的氣話,還是真有此打算。
吳十娘的行為的確過分,但畢竟是太后娘娘送來的人,著實也不好處置。
而此時盈盈跪倒在他們面前的吳十娘,心里同樣是這么想的。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她有恃無恐,明知道此舉甚為冒險,極有可能惹了世子爺不喜,卻仍不愿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孤注一擲,搶在了吳七娘的前面。
故而,當她聽到世子爺讓自己“收拾東西”的時候,瞬間就怔在原地,猛然抬頭,面帶驚恐地看著蔣軒。
“世子爺開恩!”吳十娘終于慌了,“都是奴婢的錯,不該四處亂闖,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還望世子爺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不要趕奴婢出府!”
這最后一句話,明著是替自己求情,實則是在提醒蔣軒。
蔣軒完全不理這一套,態度極為堅持:“沒有以后了。趕緊回去收拾了吧!我此刻就把話放在這里,你在侯府,最多也就再待一日。”
廳中的氣氛,在他這句話說完之后,瞬時像是凝固了一般。
6清容能明顯察覺到,丫鬟們一個個心驚膽戰的神色。
吳十娘這次是真的怕了。
而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吳夫人在呂媽媽的攙扶之下,由一大群丫鬟簇擁著,走進門來。
6清容和蔣軒見狀,立刻站起身來,卻是誰都沒說話,就這么面露疑惑地看著吳夫人。
此時吳夫人站在最前面。一邊跟著呂媽媽,另一邊站著的,竟是采梅和采蓮。
6清容心里暗忖著,這二人不是素來都看不慣吳氏姐妹么,怎么轉眼的工夫,就幫忙干上通風報信的事了?
殊不知,這二人真真是被利用了。
剛在才院子里。一直躲在遠處留意動靜的吳七娘。聽到世子的怒喝,就已經暗道不妙。
等到那值夜的婆子被人架了出去,她擔心起吳十娘的處境。瞬間心生一計,讓人去采梅和采蓮面前散播消息,就說世子爺見了吳十娘手上的傷痕,打算將欺負她們的人嚴懲……
采梅和采蓮在睡夢中被一陣嘈雜之聲驚醒。又在遠處親眼見到世子爺的確在怒,頓時深信不疑。變得慌張無措,想都沒想就轉身跑去沁宜院求吳夫人做主了。
其實在吳夫人的心里,早就不在意這二人的死活了。
將她們安插在榆院幾年,蔣軒愣是連碰都沒碰過她們。可見的確是扶不上墻爛泥!
若是放在平日,吳夫人絕對不可能幫她們出這個頭。
但這兩天,卻有些不同。
吳夫人先是為了清潭寺的事擔驚受怕了一陣。現在盡管一切處理妥當,卻又聽說蔣軒派人去章丘把姜夫人的遺物搬了回來。心里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憋悶,昔日被姜夫人壓住一頭的回憶,歷歷在目,讓她心里一直憋著一股火氣。
此時正好借機來榆院,挫一挫蔣軒的銳氣。
“這大半夜的,鬧得雞犬不寧是為了哪般?”吳夫人端起長輩的架子,開口問道。
吳十娘見狀,立刻跪著轉身,朝吳夫人磕了一個頭,搶著說道:“都是奴婢不好,惹了世子爺生氣,正要趕奴婢出去……侯夫人開恩,奴婢是奉命進府服侍世子爺的,若是就這么被趕出去,太后娘娘一定不會輕饒的!”
吳十娘的求饒之中,仍舊話里有話,不忘將太后娘娘抬出來。
吳夫人微微一怔。
眼前的情況,似乎與采梅和采蓮的說法很有些出入。
吳夫人本就是過來撒氣的,便也不理會這些。
只看了吳十娘一瞬,她的目光就轉向了面前站著的蔣軒。
“聽說剛才世子還攆了個婆子出府?”吳夫人挑眉問道。
蔣軒本也沒打算遮掩,旋即點了點頭,卻依然沉著臉,沒有多言。
吳夫人轉而看向6清容,直接就是教訓的口吻:“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6清容滿臉詫異,想不通這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世子火,你不說在旁邊勸著點,就任由他在氣頭上胡亂下令?”吳夫人眼神凌厲,繼續說道:“更何況,處置院子里的婆子,本就是當家主母的職責,如何還讓世子親自出面了?”
面對吳夫人的指責,6清容心中冷笑一聲,隨即開口道:“夫人此言差矣,對于那個值夜的婆子所犯的過錯,我也同樣會如此處置,既然結果都一樣,也就不用分是誰出面的了。”
吳夫人直接冷哼一聲:“我倒是要聽聽,她犯了什么過錯,當得起如此嚴重的責罰?”
“擅離職守。”6清容也不含糊,完全不理會吳夫人那分外犀利的眼神,“在庫房門口值夜,若只是疏忽了還好,她卻與人串通,讓人混入了庫房……這種監守自盜的行為,絕對不能容忍!”
6清容很少如此聲色俱厲地說話,此時卻不能在氣勢上弱下來。
“監守自盜?庫房可是丟了什么東西?”吳夫人語帶不屑。
“若真是丟了東西,就不是攆出府這么簡單了!”6清容勾起唇角,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
“你……”吳夫人氣得不輕,聲音又提高幾分,“我倒是有點好奇了,那庫房里到底藏著什么寶貝,讓你們這樣緊張?”
“這個,不勞夫人您費心!”蔣軒站出來說道。
“哦?”吳夫人對蔣軒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此時反而不生氣了,一臉玩味地看著他,陰陽怪氣地開口:“難不成,里面有些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蔣軒聞言,竟然不怒反笑。
“這我倒是想請教一下夫人了!里面放的是我母親,也就是靖遠侯夫人的遺物,您的意思,可是有些人不敢見那些東西?”
說完,蔣軒低頭,直視著吳夫人的眼睛,等她回答。
吳夫人被他的坦誠直言嚇到,竟然一時有些無措,口不擇言道:“誰能想到庫房里放的是那些東西!”
“怎么,或者您以為放的是別的什么?”蔣軒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難不成,會是放著清潭寺的房梁?亦或干脆就藏了幾個僧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