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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熙三十五年二月,梨春院再度變成眾人關注的焦點。
時隔數月,立鵑又被診出了喜脈。
陸清容聞訊,只是微微扶額,不算太過驚ya。
這幾個月來,皇帝著實來了侯府不少次。
每次皆是微服夜行,披星戴月而來,天色未亮即去。
侯府上下,也只有蔣軒和陸清容知道罷了。
陸清容此時頭疼的是,自己明晰內情,不代表別人也能理解。
這事若是傳出去,定然又會鬧得滿城風雨。
蔣軒密報給了皇帝。
陸清容這邊打定主意,立鵑有孕的事先不聲張。
能瞞一天是一天。
萬一皇上聞得喜訊,良心發現給了立鵑名分,便能免去自己身邊的一場風波。
天不遂人愿。
立鵑等人極力做到守口如瓶,最終還是讓沁宜院得到了消息。
只因梨春院里負責漿洗的粗使丫鬟泄露了日常,被心思細膩的呂嬤嬤聽出端倪,并報給了吳夫人。
吳夫人幸災樂禍之余,當然免不了要去挑撥離間,當即就派人去了陸府……
這一次,來的可就不是陸芊玉了。
尹屏茹派人來請,讓陸清容抽空回陸府一趟。
陸清容不知何事,心中隱約感到不妙,卻不敢耽誤。
當天xia午,她就去了陸府。
蔣軒原也是要跟著的,被陸清容費了好大的勁才留在侯府。
陸清容習慣只帶著綠竹。但這次把葉媽媽也帶上了。就想著母親若是不相信自己,總認定自己是在粉飾太平,那么葉媽媽的話估計還能聽進qu幾分。
低調進入陸府東院。母親已經在正屋等了她許久。
尹屏茹今日穿了一件豆綠色綾鍛比甲,皓白色立領中衣,水色湘裙,頭發隨意挽起圓髻,只戴上一支簡單的玉簪,簡單而素雅。
看在陸清容眼中,竟無半分老態。
若不是此刻正蹙眉看著自己。就更好了。
陸清容把葉媽媽和綠竹留在了外間,此時見尹屏茹也是一個人,便放開了些。堆著一臉笑容,討好之意十分明顯,過去坐在了尹屏茹身側。
“母親這么著急找我過來,可是有什么事?”陸清容問道。
尹屏茹見她這副樣子。不免嘆息:“你這性子。就是太過柔弱了些,才會……”
陸清容佯裝不解:“母親這是怎了么?”
“你們府里那個立鵑,是不是又有了身孕?”尹屏茹問得直接。
陸清容猜到就是為了這個,盡管想不明白母親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卻也不欲扯謊,緩緩點了點頭。
“母親,過多的話,我如今實在不便說。但您真的不用操心這事。立鵑的孩子,并不是世子的。”陸清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更顯誠懇。
效果卻不怎么管用。
尹屏茹臉上的愁容不減。似乎心中也在掙扎著。
過了半晌,才聽尹屏茹接著說道:“你是我嫡親的女兒,我跟你說話也就不繞彎子了。你這樣自欺欺人,當真是于事無補。既然世子爺對那女子有意,她又接連有孕,你這樣硬頂著,為時已晚。倒不如順一回他的意思,給了那人名分,還能顯出幾分大度。不要為此破壞了你們夫妻的感情,才是正經。”
陸清容聽得認真。
她并不覺得母親這話有什么不妥。
即便是母親本人,也從未在這種事上阻攔父親。
陸府東院能夠如此清靜,那全是父親自己愿yi的。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大齊人士,尹屏茹這絕對是代表了幾乎所有人深信不疑的主流觀念。妻妾成群,在稍微富庶些的民戶之中,都不算新鮮,更何況是榮寵加身的權貴世家。
陸清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立鵑的上一個孩子是在外面生的,總還好說些。
這一次,可是活生生在侯府里有的身孕,著實不好解釋。
不怨母親會如此篤定。
好在尹屏茹不算強勢,只點到即止。
看到陸清容陷入了“沉思”,尹屏茹溫聲勸著:“不是讓你立刻決定什么,但是起碼你要正視此事,認真考lu才好。”
陸清容見母親的態度有所緩和,連忙微微頜首,放qi再做解釋。
生怕母親在這件事上揪著不放,陸清容連忙轉移話題。
“會試就要開考了,不知道大哥準備得怎么樣了?”陸清容問道。
尹屏茹無奈一笑,才接上她的話:“我本是不懂的,但江大人、褚大人還有你父親都說,他的學問很扎實,只要發揮正常,功名應該并不難求。你大哥這些日子依舊按部就班地念書,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緊張,想是準備得還算充足。”
提起陸呈杰,尹屏茹語氣之中明顯帶著贊賞。
“三年前若不是出了那事……大哥許是早就功名加身了。”陸清容由衷感嘆。
尹屏茹也明白:“三年前,科場舞弊一案,你父親被人栽贓陷害,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大哥是不愿讓你父親無故授人以柄,才主洞放qi了自己的前程,真是難為了他。”
正在陸清容點頭認同之時,尹屏茹又補了一句:“也難為了你……”
陸清容自然知道這話里的意思,卻不接茬,只是說道:“命里有時終須有。母親早晚會知道,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件壞事。”
語畢,不等尹屏茹反應,立刻又說起了會試的事兒。
陸清容插科打諢地預測著科考的皇榜,尹屏茹跟著她閑談,氣氛極為融洽。
等到回了侯府,陸清容可就有些著急了,直接拉著蔣軒說起這事。
“皇上怎么回事,還不打算讓麗鵑入宮嗎?”陸清容遣走了丫鬟,屋里只有她和蔣軒。
“皇上得知麗鵑又有了身孕,高興那是肯定的,但聽著口風,不像是要立刻讓她進宮。”蔣軒實話實說。
陸清容大失所望,小聲埋怨:“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怎么能這樣!”
“恐怕要等麗鵑這胎生下來,才知道希望是大是小了。”蔣軒只是猜測。
“這話什么意思?”陸清容蹙眉。
“意思就是,如果麗鵑這一胎生個男嬰,希望肯定會大一些。”
蔣軒自認對皇帝的想法還是比較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