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琢不敢問,一問勢必會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可這個白予,堂堂嶺南湛溪公的義子,他是怎么知道當日孫建仁被她的飛刀逼離余杭郡的?
白予也不開口,言琢這模樣太詭異。
他直覺她對那飛刀格外關注格外好奇,卻說不出是為何。
“何七仙姑!”孫誠見言琢和白予都不再開口,還以為有了轉機,又哀哀求道:“我真不再找白家麻煩,都是誤會!放了小的吧!”
言琢本來還想問問妙音笛的事兒,此刻也不用再問了。
既然此人是孫建仁,那當初安康王從吳國王宮里搶出來的寶貝落到他手中也不是什么怪事。
兜兜轉轉,老天爺還是將孫建仁送回她手上,她說什么也不能錯過這機會!
言琢問白予,“你還想問什么?”
白予搖搖頭,這人顯然是被人利用了,像皮影戲一樣,他只是前頭出場的那影子,而馮廣就是舞皮影的掉繩。
繩都斷了,皮留著何用?
“殺了吧。”
言琢瞳孔縮了縮,就這么讓他死,便宜他了。
“把人交給我。”
“為什么?”白予挑眉,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孫建仁,必須留給白翊動手。
言琢定定看著他:“跟你做筆交易。”
孫誠一聽二人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驚恐地瞪大眼,“仙姑!大爺!英雄!放過我!只要繞我一命,我孫家家產給你們一半!”
白予嫌他吵,示意阿鄺將他嘴堵上。
孫誠見阿鄺一動,慌了神,“都給你!都給白家!什么都給!唔……”
言琢站起身,示意白予跟他來到外頭。
滿月已變半彎,院中無燭,昏暗一片。
“你怎么知道這孫誠余杭郡的舊事?”言琢最想知道這個。
白予抄著手,“這個……和孫誠對付白家沒關系吧?”
“我好奇。”言琢徑直答。
白予望天。
言琢明白他這是學的她那一套,抿唇,這人對她的好奇倒是一直都不減。
她細思片刻,其實他知道她是誰并沒關系,只是她不想去說。
言琢轉過身去,看著前院幽靜祠堂:“我。”
該怎么說呢?“你想知道什么?”
白予什么都想知道。
她的生平,她的經歷,她的喜好,她的想法,她的秘密,她的將來。
他走到她身側,目光深邃,“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會入義軍?”
言琢仰起頭,“我生于鄞州,家中已無他人,獨自帶著小弟逃難到金陵城做買賣度日。我早年受過義軍庇護,后來潛衛的創立有我一份功勞,所以我有金鷹令。”
她轉頭看向白予微微一笑,“你看,我早說過,我和白家沒關系。”
“那你為何會變成何言琢?”白予仍覺不夠,他還想知道更多。
“我也不知道。”言琢苦笑,這人的好奇心比他的色心還重。
她攤攤手,“我被人騙喝下毒茶,昏睡過去,后來一睜開眼就變成了這樣,不會嚇到你吧?”
白予果斷道:“不會。”
嶺南還有更加奇怪的志怪故事。
他只覺她可憐,故事雖短,卻字字辛酸。
孤女,逃難,求存,被害。
“害你的人是誰?”
言琢有些詫異,沒想到白予最先提這個問題。
“暫時不知道,等回金陵,自然會把這人查出來。”她語氣淡淡,一如既往地篤定。
“我幫你查。”白予看著她。
言琢一笑,抬起眼,才覺白予的目光看著她就沒動過。
她瞥開目光,轉過身,留個背影給他,“多謝,如果需要你幫忙,我不會客氣。”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白予看著言琢背影。
她這般死而復生,倒是和他的情形有幾分像。
言琢訕笑的聲音傳來,“等什么時候得了空,你備上十壇酒,我慢慢說給你聽。”
她走到廊下坐下,“該說說你了,你為何知道孫誠害怕柳葉刀?”
白予還想再問,但知道今夜說這么多已是言琢的極限。
“孫誠本名孫建仁,想必你知道此人。當年曾在余杭郡外被人追殺,所帶的人全軍覆沒,殺他兒子和手下的人很奇怪,將他們全部逼到山頭,不放箭,只用柳葉刀逐一殺死。
“而此人當日能逃走,全靠大周左相指示手下相救。他欠左相一命,所以如今在海城替大周賣命。就是如此。”
言琢恍然,怪不得當日他們布局那么嚴密,還是被孫建仁給逃走!
原來是大周的人在后頭幫忙!
她順勢做震驚狀,“原來是他!孫建仁殺我義軍無數兄弟,我定要手刃此賊才可!”
白予再不做疑,只略微一頓,“可否將此人留給我處理?”
言琢不退步,“他與義軍血海深仇,還是由我們殺畢竟好!”
“……他與白家與我南越也有深仇!”
二人越吵聲音越大,屋內三人面面相覷。
孫誠哪想得到就為了誰來了結自己的問題都值得人吵上一番,如攤在砧板上的魚,早死了一半,蹦跶都蹦跶不動了。
阿鄺和羅庚也很費解,這問題很難辦嗎?
阿鄺走到門邊,“少主!不如一人捅一刀,誰捅洗算誰運氣好咯!”
羅庚也幫著出主意,“捅一刀死太快,不如一人切一片肉,大伙兒都能報仇。”
言琢覺得此法甚好。
白予仍是堅持,“讓二郎來看看再說。”
“二郎見不慣血。”言琢已知道白翊雖空有身手,還從未在外與人沖突過,就算替白家報仇,也由她出手得了。
白予執拗,“他得練手!”
“先關一夜再說!”言琢尋思夜半無人時她再來偷偷報仇。
“也行。”白予想想,同意了。
四人吵吵完一回頭,屋內的孫誠已然暈過去。
三更后,言琢又悄無聲息從白府摸到祠堂這邊來。
白予比她更快一步。
在言琢等人離開后,便親自快馬趕去了白大郎藏身的農舍。
白翊正在這里。
他也沒睡著,雖知道孫誠被白予他們拿下,但他手底下那么多兵馬會不會直接沖著白家而來?
正在床上輾轉反側,窗外有人輕輕敲窗框。
“予大哥!”白翊見他安然無恙松口氣,“孫誠死了嗎?”
白予看著他,“剛剛審完,得知此人是聽說白家有價值連城的寶貝,想以大郎的生死來逼迫白家交出那寶貝來。”
“寶貝?”白翊皺起眉,完全沒有頭緒,茫然搖搖頭,“白家哪有什么寶貝?”
白予接著說:“還審出此人,孫誠只是化名,本名孫建仁。”
白翊渾身一懔,“孫什么?孫建仁?”
“是,正是當初作亂的安康王獨子,孫建仁。”
白予還未答完,白翊已轉身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