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鄺轉頭望去,一輛馬車正絕塵而去,旁邊一人飛身追出。
“白二郎?!”阿鄺拉拉白予,“少主!白二郎!”
白予抬眼,正好看見白翊正往前狂奔,二話不說立即拉著阿鄺翻身上馬追出去。
“怎么了?”
白翊施展輕功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見白予的聲音,來不及問他怎么在這里,指著前頭消失的馬車,“玉姐兒!玉姐兒被人綁……”
話音未落,只見白予從懷中掏出一枚信號彈“嗖”地扔了出去,“砰”炸在夜空。
再吩咐阿鄺,“我和二郎先追人,你帶人跟上!”
說完阿鄺把馬讓給白翊,二人沖入夜色追著前頭長街而去。
海城的岔路雖不多,但街巷彎彎繞繞,二人緊追不舍,還是在一處大岔路口徹底丟了馬車的蹤跡。
白予躍上高樹四下張望,仍是沒發現蹤跡。
白翊也急得快要哭出來,“二郎……我,對不住,我沒保護好玉姐兒!”
白予又繼續蹲地仔細查看車輪印,“對我有什么好對不住的,你放心,玉姐兒不會有事。”
她可不是一般人,是個孤魂,閻王都不收的,誰能奈她何?
白翊也不傻,這些日子白予對言琢的關注都看在眼內,懊惱得想哭:“早知應該讓你護著她,你比我有本事,定能護她周全,這回被三弟說中了,綁她的人肯定就是咱們要找的幕后黑手,那人只怕會對玉姐兒……”
白予打斷他的話,“先別自己嚇唬自己!”
他站起身,街上車輪印紛亂,在這種地方想只靠車輪印追蹤,還不如靠扔骰子。
放眼四目望去,夜陰沉得可怕,八方茫茫,也不知言琢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
白予心“咚咚”亂跳,手心后背全是汗。
身后一串馬蹄聲,阿鄺帶著一眾暗衛趕了過來。
白予立即翻身上馬,果斷吩咐白翊,“咱們各自帶人分頭找,找到發信號。”
白翊見他臉色緊繃得似一根拉滿弓的弦,又忍不住道:“若這回找到,便跟她說了吧。”
白予一愣:“說什么。”
“你才是二郎。”白翊低聲,“趁她還沒走,你留下她。”
白予心頭“咯噔”一聲響,說完一句“再說”,率先打馬隨便選了條道沖出去!
沒想到,他自己都沒覺察……可就連白翊都看出來了……阿鄺也猜到了……
白予心情復雜。
連日來心頭迷迷蒙蒙一場霧倒是漸漸散了,就跟剛才一樣露出個岔路口。
只是,現在再想走哪條不走哪條,好像已經晚了……
馬兒沿河跑得飛起來,路邊偶有三三兩兩的夜行客,卻沒有車馬。
按說他們快馬追了這么久,如果馬車是往這邊來的,應該顯形了才對。
忽前頭一座橋,對岸橋頭空地上黑乎乎好像停了輛馬車。
白予掃一眼,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一行人下了馬,沿著河橋悄無聲息摸了過來。
白予直覺這馬車有問題,可就這么停在路邊兒,總透著絲不對勁兒。
他緊張得幾乎屏住了氣,捏緊了劍,運足全身真氣,率先往馬車飛去。
言琢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瘦子就回來了,走路輕飄飄的,眼神兒不在正常的點兒上。
壯漢見他空著手,臉一沉,怒目看向言琢。
那瘦子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壯漢扔下言琢一頭霧水與瘦子湊到邊上。
“被騙了?”壯漢問。
瘦子眼發直,“是真的!一千兩銀子!媽呀!我死都沒想過這輩子能見著那么多銀子白花花擺在面前!”
壯漢也激動起來,“那銀子呢?”
瘦子拉住他,咽了口口水,“你聽我說,哥。這小娘子真不是一般人物!隨隨便便寫個條,那掌柜看見我都恭敬得跟什么似的,堂堂寶豐鋪的掌柜啊!哥啊!咱哪見過那場面啊?!
“人不但立即把銀子給數出來,還問我住哪兒,他讓人把銀子給送過去!還讓我給這小娘子帶問好,那恭敬!那語氣!這小娘子就像他供的活菩薩似的!”
壯漢聽得眼里仿佛也出現一片銀山,語氣有點哆嗦,“這么牛?那咱兄弟倆這回真賺大啦?!那一千兩銀可以回老家買莊子了都!”
瘦子一掌拍他頭上,“你還敢拿人銀子?我告訴你啊,就這樣輕輕松松拿一千兩銀子打發咱這種小角色的人,若她要是回頭氣咱綁了她要咱的命怎么辦?她只要出五百兩懸賞,咱倆在江湖上就寸步難行!”
“那怎么辦?”壯漢臉一青,這燙手山芋豈不是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瘦子低聲道:“咱倆不如拜了她這個大佛,只要她能給咱賞口飯吃,咱哥倆就啥都不愁了!”
二人又嘀嘀咕咕絮叨片刻,一回頭,“撲通”就朝言琢跪下了。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玉娘子原諒則個!小的兄弟倆愿鞍前馬后聽您效勞,為您賣命!”
言琢還沒開口,只見劍光一閃,一道身影直撲車廂而來。
殺氣逼人。
緊接著衣袂破空聲簌簌而響,數道身影將跪地二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玉姐兒!”白予直接撲往車廂,一眼見到言琢身影安安好好坐在車廂內,心頭一熱,二話不說提著劍就沖過去。
言琢倒被他的突如其來嚇一跳,寬慰道:“我沒事,你們來得比想象中還快,怎么是你?”
她還以為來的會是白翊。
白予氣喘吁吁跪在她面前,驟然見她安好,一時說不出話,目光卻不由自主籠住她,心口又酸又漲,胸口有什么東西一直往外鉆,拱得他難受。
他先以劍挑斷繩索,深吸一口氣方啞著嗓子問:“怎么回事?有沒有受傷?”
言琢活動活動酸軟的手腕,看了眼前頭,若無其事道:“我沒事,這倆人不過是給人出力的嘍啰,我花銀子買他們放我。人先留著,或許有用。至于其他的,咱們回去再說。”
她抬眼看白予,這人表情怪怪的,直愣愣看著她也不拐個彎,目光有些燙。
言琢揉揉坐麻的腿,“怎么你來了?二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