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華問燕追知不知道嘉安帝遲遲未表態的緣故,燕追卻道:
“你求我。”
他放了筷子,勾起了嘴角。
傅明華愣了一下,他雙手撐在腿間,笑容里帶著誘哄。
她取了帕子,緩緩壓了壓嘴唇,試探著道:“求您了?”
燕追只是微笑,卻沒有說話。
她又道:“求您了。”
這一次音調放軟了,但燕追仍是坐著沒有動。
她猶豫了一下,站起來,細聲的喚:“三郎……”
燕追的神色沒有變化,瞳孔卻微縮。她看在眼里,就知道有用了。
她忍了羞怯,坐到燕追腿上,勾了他脖子使他低頭,又貼了朱唇親他。
心跳聲音大得厲害,仿佛要跳進喉嚨口。
燕追任憑她動作,她嘴唇貼著他唇瓣磨了兩下,又覺得實在是羞澀。
嘉安帝對于長樂侯府不會趕盡殺絕,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如傅明華一早與傅侯爺建議的,丟官棄爵罷了。
她剛要將手放開,燕追卻捉緊了她細腰,結結實實索了吻,才將嬌喘吁吁的她放開了。
“繼續求我!”他一得了好處,又恢復了冷靜自持的模樣。
傅明華嘴唇被他吮得微腫,順過了氣才道:“三郎,三郎求您了。”
他喉結不自覺滾動了兩下,又揉了揉她腰:“快了,與你想的差不多。”
說了這話,他又問:“元娘,今日傅其彬來是為了什么?”
傅明華坐在他腿上,一雙玉足在裙擺下晃蕩,聽了他這話,只是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你也要我求你嗎?”
她還在小口的喘氣,燕追忍笑問了一聲,看她臉又更紅,才低頭俯在她耳邊:
“元娘,我的娘子,我的心肝肉兒,求你告訴我吧。”
這個冷漠傲慢的人,似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一聲一聲纏在她心上。
此時也不再驕傲了,他低下頭來說著如美酒般醉人的話,傅明華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冬寒夜長,良宵苦短。
早上起來時,她眼角眉梢都帶了些嫵媚的春意。
她與燕追的打賭是她輸了,至于燕追要什么賭注他還未說,只說將來想好再要。
十一月十三日,嘉安帝以傅侯爺年邁龍鐘,使其頤養天年為由,應允了他辭官的請求,削一半食邑,降長樂侯府世襲為兩代,傳到傅其弦身上時,這爵位便該終了。
并認為洛陽氣溫不足以使傅侯爺好好休養,而著令其回到傅氏族地。
傅老侯爺當初出身貧苦鄉下,雖說功成名就之后也曾在老家大肆修宗祠,將傅家老宅修得富麗堂皇,可肯定是沒辦法與洛陽的繁華相較。
那苦寒之地,傅侯爺一聽便急匆匆的想進宮求見皇上了。
只是當時跪了半天,好不容易見了嘉安帝一面,卻又被匆匆斥責了回來。
后來燕追跟她說,他哭訴當年傅老侯爺,又道如今孫女嫁燕追,還哀求皇上收回成命,卻遭嘉安帝斥責。
說他人品、才學都不足以擔當太傅之職,當初使他位極一品大臣,全是看在其父當年立下功勞的份上。
如今容三娘吃了他柚子而一尸兩命,往大了說這是謀害皇家子嗣,要了傅家全族人性命也是應該的。
嘉安帝當時斥道:“就是因為看在早逝的老侯爺份上,才額外開恩,沒有多加追究,留了你一條性命,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傅侯爺當即面若死灰,說不出話來。
雖說是要告老還鄉,但嘉安帝并沒有勒令其年終之前便走。
傅明霞大婚前一日,傅家便派了人上門來送貼,請她第二日早些回去。
遭了嘉安帝斥責之后,傅侯爺顯然是沒有死心的。
早上傅明華回了長樂侯府,今日因為她要回來的緣故,府中倒尚算是熱門。
她的馬車一進侯府,就看到傅侯爺派來接她的人在雪地中已經站了好長時間了。
傅侯爺所在的書房正院門上的匾額寫著‘富貴長春’幾個大字,此時看來實在是諷刺。
里面聽到婆子傳話的聲音,傅侯爺便匆匆迎出了主屋。
今日天氣陰沉沉的,他沖出來時十分著急,腳上鞋都掉了一只。
身后傅其弦及傅其弦緊跟著他,唯恐他出了意外。
廊中抱了一庭的樹木假山,上面堆了些積雪,將枝葉都壓彎了。
冰天雪地里,傅侯爺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一看到傅明華便急匆匆的道:“元娘,救我。”
傅明華便笑了笑。
她要該怎么跟傅侯爺說已經太晚了?
“你與王爺說說,請王爺求求情……”
傅侯爺急促的開口,傅明華就打斷了他的話,吩咐后頭跟上來的下人:“還不趕緊將侯爺大氅取來。”
他凍得嘴唇發烏,此時卻根本顧不上這些。傅侯爺心底比身體更涼,他又急促的說了一句,見傅明華沒回話,便有些暴燥了起來:
“你與王爺新婚燕爾,向他求求情,總該能行吧?”
傅明華臉上的笑容漸漸就收了起來,神情變得有些嚴厲。
“祖父,有時候劍走偏鋒也并不是樣樣有用的。”她目光中帶著肅穆,使傅侯爺不敢與她對視,將臉別開了:“你就不要教訓我了。”
他不耐煩的揮手,過往的事顯然不想再重新提起。
“您大道不走,而謀溪徑,以為便捷,苦頭還沒吃夠嗎?”傅明華的聲音漸漸提高了一些,榮華富貴人人都喜歡,傅侯爺想更上一層樓也是常事,但他不該不知分寸。
他自己幾斤幾兩重,他自個兒心中不清楚嗎?
不肯沉穩一腳一步往上爬,偏想要尋求捷徑的方法。
傅侯爺看她發怒,不敢再說,但心中卻是有些憤憤不平。
進了室內,下人奉了茶,幾人分次坐下了,傅侯爺臉頰肌肉微微抽搐:“現下再無其他辦法了?”
“有。”傅明華點了點頭,看傅侯爺眼前一亮,便打斷了他心中的幻想:“您辭官回故里,皇上必會提撥父親。”
傅家幾人聽了這話,都是各自感受大不同。
只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傅侯爺就是再不甘心,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