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司令神色異常冷峻,扭頭嚴肅的問沈茹云:“杜娟被醫院開除不是因為給病人配錯了藥差點犯下大錯而開除的嗎?你又什么時候和唐曉芙發生沖動被她給扇了耳光?”
沈茹蕓都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杜娟在醫院里想方設法想整唐曉芙,可次次都被唐曉芙反修理了,但是沈茹蕓和冷司令說起,肯定顛倒黑白。
因此杜娟被醫院開除,沈茹蕓在枕頭邊跟冷司令說起時,就變成杜娟被唐曉芙整的神情恍惚,所以才在工作上犯下大錯的小可憐樣兒,關鍵是當時冷司令還都信了!
她挨唐曉芙耳光的事她提都不敢跟冷司令說,哪怕顛倒黑白她都不敢!
因為不論她怎么顛倒黑白,冷司令只會抓重點——唐曉芙扇了她一耳光,那冷司令肯定會圍繞重點展開調查,調查的結果肯定是冷司令得知她因仗勢欺人被唐曉芙教訓了,那她的臉往哪里擱?
唐曉芙這時卻又表現得云淡風輕:“沈師長和杜鵑送來的禮物以及那六百多塊錢我都收下,只是我現在太忙,不能款待各位,等我不忙了,必定好好招待各位。”
杜鵑和沈茹蕓都快氣暈過去了,她挑起事情的真相,卻又表示對答案絲毫不感興趣,這不是吃準了冷司令回去會盤問她們,她們沒有什么好果子吃嗎!
可是人家字里行間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們也不可能再呆下去了,于是一行人只得起身笑著道別。
方文靜母女把他們一行人送出門,看著他們上了車。
幾個鄰居見開車的竟然是個小戰士,心想這配置不凡,坐車的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一定是軍隊里的大官兒,于是八卦地打聽:“方嫂子,你家來貴人了?”
方文靜臉上堆起應酬的笑,剛要開口,卻聽身旁的唐曉芙寡淡道:“我們鄉下人哪認得什么貴人?人家鉆錯了門。”
“哦”幾個鄰居都看向冷司令的豪華大吉普。
鉆錯了門?
冷司令嘴角漾起一抹笑,這孩子還真是有個性,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絲毫不把他這個司令放在眼里!好丫頭!
方文靜扭頭看了一眼唐曉芙,欲言又止。
等冷司令的車子遠去,方文靜才埋怨唐曉芙:“你這孩子,平常說話辦事最有分寸,怎么剛才那么說,要是冷司令聽見了多尷尬?
還有,你也不該當著冷司令的面把沈師長弄得下不了臺,再怎么說她是冷團長的后媽,你這么咄咄逼人讓冷團長也很沒面子,你們以后再怎么見面。”
唐曉芙神色平靜得看不出喜怒哀樂:“媽媽不是以前就希望我不要和冷團長攪一塊兒嗎,所以,我和他不會有以后,我絕對不會主動見他的。”
要說以前對冷晨旭不敢有非分之想,是壓抑著自己的內心,怕像方文靜所說的那樣,冷晨旭比她大十歲不止,這樣一個條件優越的男人不是她兩世為人的經驗可以駕馭的,她和他在一起,有可能落個車毀人亡的悲慘結局。
但那只是“有可能”,所以唐曉芙內心還是蠢蠢欲動的,當然,她不會以灰姑娘的身份去和冷晨旭匹配,那要對方多愛她才會接納她這個灰姑娘!
她不信他會那么愛她!不會信的。
所以,她的打算是,努力使自己成為明珠一樣耀眼的人,由灰姑娘變女王,看誰敢小瞧自己,到那時還不知道是誰配不上誰呢。
可現在,她和冷晨旭八字還沒一撇呢,她母女三個已經遭遇了好幾次無妄之災了。
冷晨旭太優秀,身邊的爛桃花太多,一塊唐僧肉多少人指著咬一口!
唐曉芙絕對不會為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男神而讓自己母女陷于危險的處境的,在她心里,沒有什么會比家人更珍貴!
而且一想到每天為了要保衛自己的勝利果實而要和不同的女人斗,她就覺得心累,人生苦短,誰不愿意活得輕松一點吶。
方文靜心情復雜地盯著唐曉芙:“我以前的確不想要你和冷團長在一起,怕你受傷可……媽現在想法改變了,冷團長或許是能給你幸福的人。”
唐曉芙神色清冷還帶著幾絲玩世不恭:“我的幸福我自己給,從來就沒奢望過誰恩賜我!”說著轉身進屋。
方文靜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也進了屋,來到里間。
她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那些禮物,一大箱子蘋果,一大箱子梨子,還有十包奶粉兩包麥乳精,幾瓶罐頭,又看了看唐曉芙,她正在把杜鵑賠給她的那莫須有的六百多塊錢往身上放。
有些擔憂的說:“曉芙,咱們既收了他們的禮,又收了他們的錢,這妥當嗎?……你又不是真的掉了六百多塊錢。”
采薇不以為意道:“怎么不妥當!那些禮物是他們用來給我們賠禮道歉的。那六百多塊就當杜鵑和沈茹蕓給我們的精神賠償,那天我母女三個可嚇得不輕!再說如果我不出重拳教訓她們一下的話,她們欺負起我們來就更加肆無忌憚!”
家里的大事基本上都是唐曉芙做主,既然她這么說,方文靜就不再言語了。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駕駛座的冷司令眼睛盯著前方,面色凝重的對和沈茹蕓一起坐在后座的杜鵑說:“待會你也跟我們一起回我家。”
杜鵑的心咯噔一沉,求助的瞟了一眼沈茹蕓,見沈茹蕓沒有任何反應,只得提心吊膽的“嗯”了一聲。
一路上,勤務兵專心致志的開著車,冷司令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車內氣氛極其沉悶。
到了家,冷司令直接把杜娟和沈茹蕓帶到他的書房里。
關上房門,他嚴肅的看著杜鵑和沈茹蕓:“你們說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茹蕓沒有急著吭聲,杜鵑已經沉不住氣了,卻故意裝糊涂:“我不明白冷伯伯問的是什么。”
冷司令的一只眉毛跳了跳,深呼吸一口氣,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我是想問你無被醫院開除的真相。”然后目光一轉看著沈茹蕓:“還有你為什么會挨了唐曉芙一巴掌,最好都說實話,別讓我調查出真相。”
杜娟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珠飛快地轉了兩圈:“姑父,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是唐曉芙在醫院門口賣鹵蛋,影響了醫院的進出,病人和醫務人員怨聲載道,我這才上前去說了她兩句,然后她就懟上我了,和我沒完沒了的,最后用計害我被醫院開除了。”
冷司令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杜娟:“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我明天就會派人去醫院調查真相!”
杜娟臉白得嚇人,惶恐地向沈茹蕓看去。
沈茹蕓自身都難保,哪顧得上杜娟,她在冷司令的逼視下老老實實的交待:“我是聽娟娟跟我說她和唐曉芙發生了沖突,我當時只聽了一面之詞,就跑去質問唐曉芙,說了一句“就算我侄女動了你,你就非得打回去?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然后那個丫頭像炸了毛似的,立刻蹦起來扇了我一個耳光,故意激怒我,等我要給她顏色看時,她又用我剛才的話譏諷我,‘雖然是我動了你,你就非得打回去?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虧你還是個軍官!’。弄得我當時很沒面子,所以回來不敢跟你說。”
杜鵑驚訝的看著她,她這么說分明就是把責任全都推到了她頭上!
沈茹云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杜鵑委屈難言的目光,她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冷司令身上。
她這一番話滴水不漏,只是聽信了一面之詞所以前去找唐曉芙的麻煩,并不是明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去故意修理唐曉芙,兩者性質是截然不同的。
她也是受害者,受杜鵑蒙騙,但愿自己這番“坦白”能蒙混過關。
冷司令爽朗的笑了幾聲,沈茹云知道他很欣賞唐曉芙的做法,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軍人本色,縮頭縮腦怎么保家衛國!
她也跟著附和著笑:“說起來,曉芙這個丫頭可真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厲害得很!早知道是這樣,我一定弄清事實再去,就不會挨她那一巴掌了。”表現出一個長輩因為自己的疏忽傷害了晚輩時自嘲的口吻,顯得自己很大度,絲毫沒有怪罪唐曉芙的意思。
冷司令收了笑,冷著臉道:“你要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且心存愧疚的話,就不會有這次幫著杜鵑對付唐曉芙的事情發生了。你根本就沒有這么想過,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戲!我雖然有點歲數了,但還不是老糊涂!”
最后一句語氣相當陰沉,沈茹蕓心里直打小鼓。
冷司令看看杜鵑,又看看沈茹云,杜鵑于他而言就是客人,又是女孩子,他也不好怎么教訓,要是冷晨旭那小子,他早就飛起一腳把他踹到天邊了。
沈茹蕓是自己的妻子,但他也絕不會縱容她,于是沉著臉警告沈茹云:“你要是再敢為了杜鵑借助我的熟人在外胡作非為,別怪我不客氣!”
沈茹蕓臉上紅白交替,杜鵑就在一旁,他就這么毫不留情的批評自己,叫她顏面何存!
冷司令又嚴厲的對杜鵑說:“既然你姑姑都說是聽了你的一面之詞,可見你的話不可信,所以,你以后別來我家,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搬弄是非又愛說謊的孩子了!”
杜鵑神色立馬變得異常難看,委屈的想哭,卻對上冷司令凌厲的目光,連哭都不敢!
冷司令揮揮手,令她們出去。
杜鵑和沈茹蕓如喪家之犬的走出了冷司令的書房。
出了冷家的院門,杜鵑忍不住抱怨道:“姑姑,你怎么又把我當炮灰了?”
沈茹蕓恨鐵不成鋼道:“要不是你辦錯事,指使那幾個混混去打砸唐曉芙母女的攤子事先也不跟我打聲招呼,至于鬧到現在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嗎,我還沒罵你,你倒敢埋怨我的不是!”
杜鵑啞口無言的閉了嘴。
這次她跟唐曉芙斗,一敗涂地,因為唆使他人打砸方文靜母女的攤子被刑拘,部隊肯定是要開除她的,除非冷司令出面,但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并且還賠付了唐曉芙六百多塊錢,幸虧這錢是姑姑沈茹蕓幫她出了,要是找家里要,她哪敢要!等過幾天部隊開除她的通報正式下來,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向家里人交代!
杜鵑越想越郁悶。
星期天一大早唐曉芙母女三個就出門打貨。
因為來店里訂做衣服的那些顧客,有的直接試了試樣品,覺得滿意,就想直接買走,可是唐曉芙怕賣掉之后,方文靜沒有樣品不好做生意,因此不肯。
這次她打算多進一些布料回來,多做一些成品,這樣不放過任何一點生意,能賺得更多,當然人也會很累,不過她母女三個都不是怕吃苦的人。
這次她母女三個去打貨要運不回多少布料,得叫上唐建斌,反正他明天就能出院了,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要他出點體力沒關系的。
到了醫院,唐曉芙向唐建斌說明來意,問他,今天星期天,他能不能叫上他的幾個工友一起去幫她母女打貨。
唐建斌沉思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到工地幫你弄輛車,一次多拖些,省得你們動不動就得去打貨,費事費時間。”
唐曉芙知道那個年代并不好弄車,于是問道:“你是不是要求很多人才能弄到車?如果太麻煩就算了。”
唐建斌從床上起來,邊穿衣服邊說道:“不麻煩的,我跟工地的許多師傅關系都特別好,你只用買兩包好煙給開車的師傅就行了。”
唐曉芙馬上興奮的答應。
一行人出了醫院,唐曉芙給唐建斌買了幾個油炸面窩,讓他拿著吃,又買了四盒大前門香煙,交給唐建斌兩包。
母女三個隨著唐建斌來到他工作的工地。
唐建斌讓她母女三個站在工地外等他,他指指工地里面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那些工友都沒讀什么書,說話粗魯,我怕兩個妹妹進去不適應。”
唐曉芙母女三個都明白,那些民工見了小姑娘就愛吹口哨,說些葷段子,過些嘴癮,唐建斌這么做是愛護曉芙姐妹。
方文靜笑著道:“我們都懂的,你進去找車子吧。”想看的書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