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就更客套了,邊上人的眼里隱隱都有幾分笑意。以莫提準和丞相府的關系,他嘴里能說出什么好話?再說這也絕不是莫提準的口吻……馮妙君是以這種方式告訴李四,他再問下去只會更尬。
小姑娘有點意思。
李元裴可不顯半點難堪,摸了摸下巴道:“我們都很感興趣:莫大國師可是鐵石心腸,輕易不收徒弟,馮妹妹是怎么打動他的?”
這話替很多人問出了心底謎團,投向她的目光更多了。
馮妙君斂起臉上笑容,肅然道:“家師路過甜水城時夜宿我家,見我還算是可造之才,于是收我為徒,給我改了名字帶來晉都。”
眾人還在等著她的下文,等來等去見她小嘴緊閉,才有人道:“這就完啦?”
“啊。”她點點頭。
眠花夫人眼露失望:“我們還以為這過程離奇曲折呢。”
“我頭一次拜師,也不知道還該有什么曲折。”馮妙君小心翼翼道,“家師收前三個徒兒,可有什么驚人的內幕?”
這個……眾人都是搖頭。不是沒有,而是不清楚。
晗月公主眼珠子一轉:“國師與你家里可是舊識?”誰家有那么大面子,能把孩子送到國師那里當徒弟?
馮妙君很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我家里只做小本生意,應是不認得國師。”
原來是商賈之女。不少人眼里閃過一絲鄙夷,可是轉眼就消失不見。
商賈之女又如何?她拜入莫提準門下,晉都就有她的一席之地。這等平步青云的運氣,普通人是羨慕不來的。
“你家在甜水?做的什么生意?”這回是李元裴開口。
“糧食和首飾。”她張口就來。這些對答早在她見過晉王以后就已經擬好了。就算李家派人去查,也只會查到甜水的確有姓馮的人家經營糧店和金樓,他們家的女兒也是十一歲,生有慧根,十幾天前被新拜的師父接走了。
李元裴當然不會死心,張了張嘴還待再問,不遠處忽然響起侍者的聲音:
“大峣國左丘淵到!”
這名字也有點耳熟呢。馮妙君正想著在哪里聽過這三個字,人群里已經嗡嗡開了:“左丘?峣國只有一家左丘吧?”
眠花夫人撫掌笑道:“這便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左丘淵前日才到晉都,就應了我的邀請前來。”
顯然左丘淵這人很有份量,李元裴深深看了馮妙君一眼,也不得不撇下她,與眾人一起向外迎去。
這可比馮妙君初來時受到的禮遇規格高出不知多少倍。她信手拈了一枚櫻桃入口,暗贊一聲“好甜”,酸甜適度,充滿了漿果的清香,卻又飽滿無渣,難怪王室把它定作貢品。
這是外頭買不到的好東西,她撈著機會多嘗了幾個,抬眼恰見一名白衣男子在眾人簇擁下走進來,風度翩翩,俊秀斐然,望向旁人的眼里總是充滿了溫和的笑意。
她去拿第四枚櫻桃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頓。
巧了,這個人她真地見過。
就在甜水,她
藏匿重傷的莫提準、作弄何大少當天,這人也在甘露棧里!
此人當時的確被何大少稱作“左丘兄”,頭晚還想讓出一間上房給她和養母呢。后來兵衛搜查甘露棧的時候,他卻消失無蹤,留下何大少在那里吃啞巴虧。
這幾日馮妙君忙得團團轉,無暇去想這樁怪事,沒料到這人自己蹦到眼前來了。
她邊觀望邊思忖,邊上即有女子笑道:“左丘風采過人,馮妹妹年紀這么小都看得呆住。”
馮妙君剛才的確是望著那人出神,聞言嘻嘻一笑:“是很好看呀。”
她的目光清澈純凈,充滿了孩童的好奇,于是旁人知道她說“好看”就只是真的好看而已。這時對面那位左丘淵目光掃向涼亭,恰好與她對了個正著。
馮妙君就見他臉上微現錯愕,顯然也認出了她,不過這絲異色轉瞬即逝,他又與周圍人談笑晏晏了。
這個人在甜水見過她,知道她是外鄉人,否則怎會去住甘露棧?只這一點,就能戳破她方才撒的謊了。不過他好像并沒有上前招呼的打算,馮妙君自然樂得裝作不識。
這時晗月公主卻哼了一聲:“都說左丘淵風華過人,我看不過就這樣。”
邊上有貴女笑道:“是,是,誰能跟您心目中的云崕云大國師相比?”
云崕?馮妙君沒料到站在安洛河的正中央也能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轉頭望去,只見公主面色微紅,嘴角卻微微翹起,顯然被打趣后心情反而更好。
有女懷春的模樣,大略都是如此。于是馮妙君知道她對云崕動了心思。
她側了側身:“云大國師是誰?長得更好看么?”
“那是魏國的國師,我們公主兩年前見過他一面。”那貴女知道她原是鄉間小民,不識這些大家,遂笑著給她科普,“驚為天人,吾等亦同感。”
馮妙君想起自己初見云崕的那一幕,若非當時他的目光實在冷厲,她也應該能感受到這種驚艷的。“國師都必須長得好看么?”
眾女噗地一聲笑了,有人道:“誰說的,你是沒見過安夏國的國師,那一大把白發白胡子。”
“還有,我們的莫國師也是一把大胡子。”
馮妙君一本正經:“家師這回剃了胡子,已經是標準的美男子了,不信你們到廷上看。”
眾女笑聲中,晗月公主抿著嘴道:“聽說云崕身體欠妥,近來深居簡出。想再見他一面,恐怕越發難了。”
身體欠妥、深居簡出?馮妙君想起云崕在人跡罕至的大山深潭中揮劍斬殺鰲魚的模樣,呵呵,和這八個字能沾一點邊兒?小姑娘真是太好騙了。
晗月公主又冷笑道:“又有人要挑戰他了,時間定在半個月后。這些人可真不要臉,只懂得落井下石!”
馮妙君呆呆道:“挑戰……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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