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提起阿振的事情后,大家的情緒除了憤怒,其他的倒也沒什么其他的影響,但這頓酒的氣氛,也沒喝起來,酒局散罷,我們這些人去阿振的墓地祭奠了一下,隨后便集體去了老馬的診所。
二哥他們出獄之后,最近消沉無比的盛東總算活躍了起來,一些早已經擱置的計劃,也開始再次啟動,東哥在診所待了一會后,就帶著二哥先行離開了,只剩下我們這些人留在診所,因為有我提前的囑咐,大家也沒再史一剛面前提起阿振的事,氣氛還算融洽。
我們在病房里扯了一會犢子之后,楊濤給我使了個眼神,把我叫到了門外:“小剛的傷,就是你說的那個陳志國的弟弟干的?”
“對。”我點了下頭:“陳志華。”
“接下來,你啥想法啊?”
“還能啥想法,接著整唄。”我掏出煙,遞給了楊濤一支:“陳志華的情況,我已經摸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我想去找找他,先收拾一頓,然后再談。”
楊濤點點頭:“如果談不攏呢?”
“那就只能玩埋汰的了。”我頓了一下,有些犯愁:“自打從龍城回來之后,我感覺咱們不說平趟安壤,但最起碼也能站穩腳跟了,可是這一件接一件的事下來,我發現這潭水,比我們離開之前還渾。”
“小飛,最近這段時間吧,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據我觀察,看守所里蹲著的人,但凡是涉及暴力犯罪的犯人,普遍年齡線都比較低,偶爾有一個兩個年紀大的,也都是在外面混的狗jb不是那種,當然了,混的好的也有,但絕對沒有混的特別觸頂的。”
“你什么意思?”聽見楊濤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我皺眉問道。
“呵呵,也沒什么意思,只是我在看守所里悟出了一個道理。”楊濤笑了笑:“你說,那些歲數大的江湖大哥,為什么出了事,就不會進看守所呢。”
“操,你就知道他們沒進去過啊。”我被楊濤逗的一笑:“只不過他們進去的時候,咱們還指不定在哪撒尿和泥呢。”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想啊,現在接觸的那群人,康哥、房鬼子、毛躍進,還有王燊之流的人,他們都多大歲數了。”楊濤舔了下嘴唇:“咱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早都是他們多少年前就經歷過的了,甚至有很多咱們沒經歷過的事,他們都扛過去了,所以很多事情,咱們能看出兩步遠,他們看到的卻是五步,十步,你說,以咱們這種閱歷,想跟這些摸爬滾打數載的老狐貍們斗個平分秋色,現實嗎?”
“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自從阿振走了以后,我的心是真的亂了,就像你說的,正因為房鬼子、王燊他們那些人,都像人精一樣狡猾,所以跟他們打交道,我每天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生怕出現一點紕漏,就會跌進萬劫不復的境地,可饒是如此,阿振還是死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真的,有時候我感覺自己活的賊jb窩囊!”
“呵呵,其實你這種想法,我有時候也有,但是仔細想想,其實也很正常,小飛,你放眼看看,整個安壤的小混子,站在咱們這個年紀上,能取得這種地位的,雖然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是鳳毛麟角,說白了,在二十多歲的小混子里,咱們這些人已經觸頂了,走到咱們這一步,除了自己的努力,剩下的就只能把閱歷交給時間了,我感覺年輕氣盛是好事,但自知自明更重要,咱們才二十歲,你現在卻伸手想去辦三四十歲的事,你覺得現實嗎?人啊,要強是好事,但是太要強了,就是傻了,你光想著咱們有些事辦的不盡人意,但你就沒想過,房鬼子也有吃癟的時候么,所以很多時候,能把眼前的事處理好,已經夠不容易的了。”
“問題是眼前的事,也他媽處理不好啊。”我知道楊濤是在安慰我,苦笑了一下:“晚上我想辦陳志華,你跟我走一趟吧。”
當晚,九點整。
‘吱嘎!’
隨著一臺出租車緩緩停滯,楊濤、趙淮陽、周桐我們四個人紛紛下車,聚在了歌廳一條街的街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充滿了嬉笑怒罵的聲音,街邊的女孩們肆意的揮霍著青春年華,絲毫不掩飾身上的風塵之氣,巧笑倩兮的看著男人們貪婪的目光,街邊的小混子們也放聲大笑,言語間充滿了生殖.器的摩擦,率性的喝罵著,放肆的狂笑著。
“你確定,只要咱們把那個叫露露的小姐調出來,就能找到陳志華的下落嗎?”楊濤環視著街道兩旁不盡其數的霓虹燈,向我問了一句。
“我現在考慮不了那么多,因為這個露露,是唯一能聯系上陳志華的線索,如果不從她下手,咱們更沒機會,現在的情況是,咱們一天找不到陳志華,那河畔的地下車場就得多做一天的擺設
,這么下去,就算老羅等得起,咱們也等不起。”我看著街道兩旁來來往往的小混子,還有濃妝艷抹,穿著暴露的那些女孩們:“最近這段時間,東哥身邊無人可用,一直都很低調,對于房鬼子的小動作,他都是能隱忍就隱忍,現在你們出來了,他肯定會有動作,如果不抓緊把陳志華收拾了,到時候咱們哪有精力為他分心啊。”
“嗯。”楊濤抿著嘴想了一下,點頭:“從哪開始下手,你想好了嗎?”
“不用想,我原來總來這條街唱歌,這邊歌廳里的陪唱不固定,全是串臺的,都是誰家有活就去誰家。”我一邊說話,一邊帶著他們向稍大的一個ktv走了過去:“咱們今天也不用干別的,只要找這個露露陪咱們唱歌就可以了。”
“唱歌?”趙淮陽聞言,有些意外:“咱們不是要通過這個女人找陳志華嗎?”
“嗯,沒錯。”我點了點頭:“這條街上,全是干色.情行業的店鋪,然后以這里為中心點,向周圍輻射差不多兩公里,都是這些人的活動范圍,到處都是合租房還有出租屋,如果真想藏人,連警察都不一定能找得到,露露今年都28了,在這里坐臺的年頭肯定不短了,對這個地方,自然要比咱們熟悉的多,如果她想在這一帶藏個人,只要她不說,咱們絕對找不到。”
“我還是不懂。”周桐搖了搖頭:“既然這個露露知道陳志華的下落,咱們直接把她整走,逼著她說出陳志華的地址不就行了嗎。”
“我問你,如果現在是咱們在一品城的時候,外面的人去咱們度假村的ktv,找姑娘的麻煩,你怎么辦?”
周桐聞言,根本沒思考,脫口而出:“敢!我他媽踢死他!”
“這不就結了,別人去你店里找麻煩,你都忍不了,那咱們去誰家抓露露,他們能坐視不理啊!”
“可咱們現在不是跟康老大綁在一起的嗎,難道打著首席的旗號,連個坐臺的都帶不走嗎?”周桐有些疑惑的問道。
“康老大之所以坐在安壤一哥的這把交椅上,除了實力的因素,也是因為外人給他面子,今天要姑娘這個事,如果是康哥來要人,也許游戲,但憑咱們幾個,肯定不行。”我指著前面燈火通明的街道:“歌廳一條街這個地方,雖然各個店鋪之間看起來是競爭關系,但實際上,這些店里的小老板和小掌柜們,私下里的關系都相當不錯,尤其是像歌廳一條街這種紅燈區,每天有數不清的醉鬼、流氓出入其中,其中也不乏在社會上有一定社會知名度的大哥,可是這么多年下來,這條街卻很少發生大規模斗毆的事情,知道為什么嗎?”
周桐和趙淮陽對視一眼,搖頭:“不知道。”
“呵呵,抱團取暖唄。”楊濤沒有跟我一起賣關子,而是一語道破:“像這種紅燈區的地方,小掌柜之間的關系普遍處的很好,基本都是一家有難,八方支援,全國各地,很多地方都這樣,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里面,應該還有一個帶頭的吧。”
“沒錯!”我伸手,指著這條街上最輝煌的一個建筑:“看見那家店了嗎!”
周桐斜了一眼:“龍尊ktv?”
“對!”我點了點頭:“那個ktv的老板叫龍五,十六七歲就開始在這條街上混,已經混了十幾年了,現在是這條街上最大的勢力,附近這些小掌柜,都聽他的,如果在這條街之外,從這些小掌柜里單獨扒拉出來一個,他們可能會怕咱們,但是在他們的地頭上,估計除了康哥本人到場,誰都不好使。”
“龍五?”趙淮陽聽見這個名字,不屑地笑了笑:“咋滴,跟賭神混不下去了,跑到咱們這個窮鄉僻壤來了!”
“你千萬別小瞧這個人。”我對趙淮陽笑了笑:“當年我剛混社會的時候,在這邊的一個旅店里,因為噪音跟一個女同.性戀起了沖突,當時她只是提了龍五的名號,就把我們嚇的連夜搬了地方,都沒敢在這里停留。”
“把你都嚇跑了?”趙淮陽意外的看著我,想了想:“就算這個龍五真有你說的這么有實力,但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姑娘,跟首席翻臉吧?”
“不是為了姑娘,是為了平衡。”楊濤接過了趙淮陽的話:“他們肯定不想為了一個女孩得罪咱們,但是更不敢打開這個先例,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再想收,就很難收住了!所以想在這個地方來硬的,肯定行不通!”
說話間,我們幾個已經走到了ktv門前,我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幾個人:“今天晚上,除了陳志華的事,也算我給你們接個風,老了歌廳里面之后,你們什么都不用想,該唱就唱,該玩就玩,但喝酒要有度,千萬別喝多了!”
“放心吧。”周桐和趙淮陽最近在看守所也憋壞了,一聽說我讓他們敞開了玩,頓時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