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靜了一瞬,旋即大嘩。
“妖獸?還有妖獸!”
“天哪,這里可是森林內圍了,那得是多高等階的妖獸啊?”
“我……我們還是煉氣修為,哪里是高階妖獸的對手?”
“我們是來加入門派的,又不是來送死的!”
……
吵吵嚷嚷的聲音不斷,領隊弟子面色沉沉,冷聲道:“尋仙問道,就是一條逆天之路,途中危險重重,你們還未戰就先露怯,不進反退,不如早些回家去,蒼桐派可不收丟人現眼的廢物!”
他甩袖,招呼其他的弟子御器離去,山林間霎時只剩下他們一組兩百多人。
抱怨聲還在此起彼伏,那幾個沒有修為的孩子更是哇哇直叫:“我們都沒有修煉過,碰上妖獸豈不是死路一條嗎?我們怎么辦?”
穆長寧和陶恒面面相覷,抬頭看了眼天色,隨后便朝著西方邁開腳步,而此時也有許多修士踏上了征程。
八百里的距離,若使用輕身術,一天半的時間就能到達目的地,但山林里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如果再碰上妖獸,三天已經很緊張了,與其在這里怨聲載道浪費時間,不如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再說了,誰說人家讓你來送死了?給你的玉牌難道是放著看的?
最不濟的后果無非就是無法加入蒼桐派罷了,天大地大,還能有性命大?
目光到底是短淺了。
終于大家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紛紛拋開顧慮,沿著林中小道前行。
三四百人的隊伍太過龐大,尤其在森林中,很容易就會成為妖獸的目標,但單獨行動也不好,碰上危險連個可以相互照應的人都沒有。
最理想的還是十幾個修士組成一組,這樣既不會太顯眼,也有一定自保能力。
穆長寧考慮到這個問題,與陶恒商量,陶恒贊同道:“還是妹子你細心……”他掃視了一圈,黑壓壓一片的人群里,倒還真有一些是往偏僻的方向去的。
陶恒定睛一看,忽的眼前一亮:“呦,巧了!”
他拉著穆長寧跟上其中一個七人的小團,這七人似乎早就認識,自發地組成了一組,為首的那個修為最高,是一個煉氣九層胡子拉碴的壯漢,另外有兩人是煉氣七層,其余四人三個煉氣中期,一個煉氣初期。
“韓道友!”陶恒喊了聲。
煉氣九層的壯漢回身,微怔,旋即朝著陶恒拱手:“陶小公子。”
陶恒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問道:“可否容許我兄妹二人與你們同行?”
七人中有一個煉氣五層的女修望了眼穆長寧,微微皺眉似是略有不滿,不過到底沒有出聲。
韓姓壯漢爽朗道:“沒問題。”
于是陶恒和穆長寧自然而然地加入到了其中,七人的小組擴張到了九人……哦,不,是十一人。
穆長寧回頭看了眼身后那兩個不請自來的小女孩,一個八九歲,一個則只有五六歲,兩人長相有些相似,應該是姐妹,手拉著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
兩人都沒有修為,顯然是那一隊凡人中被測出有靈根的孩子。
煉氣五層的女修神色更加不耐,走近韓姓壯漢低聲說了幾句,內容無非就是抱怨多了幾個拖油瓶。韓姓壯漢聞言搖搖頭道:“路又不是我們開的……”
女修只好作罷。
穆長寧自離開凌家以來見了不少世態,早已將修真界拳頭大是硬道理的規則銘記于心,難得竟還能碰上一個講道理的……
“大哥,你認識他們?”她低聲問起陶恒。
陶恒點點頭:“之前他們來陶然居接過委托,有過幾次往來。”
正是因為接觸過,對他們有了大致了解,陶恒這才會帶著穆長寧與他們同行啊,否則被人家背后捅刀了都不知道,豈不虧大了?
一行人遠離大部隊,穩步向前,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輪流到遠處去探路,確定沒有危險。
其實以穆長寧的神識,只要全部放開,方圓五十里內的動靜她都能感受到,可這只是屬于她自己的小秘密,在確定沒有危險的情況下,絕不會暴露出來。
修士使用輕身術可以使自身身輕如燕減小許多阻力,長時間的趕路亦不會感到有多么疲憊,穆長寧又有御風屢增加一定的速度,顯得游刃有余,但對于那兩個跟著他們的凡人小女孩而言,要跟上他們就十分勉強了。
三十多里路下來,五六歲的那個小女孩首先就受不住,眼淚汪汪地拉著八九歲女孩的手:“姐姐,我腳疼……”
八九歲女孩抓緊了她的手,哄道:“二丫,再堅持一下,堅持下去,我們就到了。”
八百里的路途,才走了三十多里,只能算是剛剛開始,可二丫對這些概念不是很清楚,姐姐說什么,她就信什么。
于是兩個小女孩繼續手拉著手,相互扶持,讓自己盡量不脫離小組,看起來既可憐無助又堅強。
小組中那個煉氣五層的女修皺了皺眉,原先嫌惡的面容倒是舒緩下來幾分,與韓姓壯漢對視一眼,似乎傳音說了什么,穆長寧就能感受到整個小組的步伐明顯緩了下來。
她眼神微閃,若有所思望了眼身后那兩個女孩,尤其是姐姐。
小姑娘長相一般般,瘦瘦干干的毫不出彩,臉上一雙眼睛卻十分靈活,骨碌碌的轉來轉去,顯得機靈又有精神。
穆長寧無聲笑了笑,轉過身去。
如此又走了二十多里路,二丫實在受不了了,眼淚啪嗒啪嗒開始往下掉:“姐姐,我真的走不動了!”
說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揉著酸疼不已的小腿。
八九歲女孩急得眼眶泛紅,原地跺了跺腳,幾步跑過去就拉住了穆長寧的手:“這位姐姐,二丫她走不動了,你幫幫我們吧,大丫求你了!”
話沒說完,眼淚就先往下掉,抽著小鼻子滿臉淚痕,楚楚可憐。
穆長寧看了看那只正死死抓著自己衣袖的小手,停下來。
“大丫是吧?你為什么找我?”她淡淡問道。
叫大丫的女孩微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時語訥,有些答不上來。
隨后她轉了轉眼珠子支支吾吾道:“姐姐是好人……”
穆長寧覺得好笑,“好人?你都不認識我,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大丫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松開抓住穆長寧衣袖的手,絞在一起,局促而不安:“我……我……”
她說不出個所以然,悄悄瞥到前方停下的人群,干脆不說話了,金豆子流水似的往下掉。
穆長寧無語,她說什么了嗎,怎么還委屈上了?
委屈個屁啊!
煉氣五層的女修看不過去了,停下來不滿地指著穆長寧:“你一個修士,欺負人家凡人小姑娘算什么,還要不要臉?有本事別在她們面前橫,跟我打一架試試!”
說著她還真亮出武器來了。
陶恒皺眉,想要上前一步將穆長寧拉到身后,穆長寧制止了他。
大丫見勢不對,連忙上前兩步擺手阻攔:“不不不,不是這位姐姐的錯,是,是大丫不好,都怪我……”
她竭力地想要解釋,奈何眼淚止也止不住,看得人一愣一愣的。
煉氣女修神色間微有些動容,似同情,又似憐憫。
穆長寧心里霎時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一朵無辜小白花加一個見義勇為的姑娘,這組合還真是……該死的弱者定理啊!
可為啥躺槍的尼瑪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