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寧一聽到城主邀約,第一反應是簡直瞌睡了有人遞枕頭,正好九重樓追殺她的事,她想要問個明白,第二反應是,城主找她干嘛,難道是看手下太沒用了,準備親自動手?
不對,看金丹男修如此禮待,莫不是有求于人?
穆長寧抿唇不語,那金丹男修低嘆,傳音道:“穆姑娘,先前可能有點誤會。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誤會?那么問題就來了。“執事大人,我倒是不知,有何誤會可言?”
金丹男修聞言一窒,看她面帶微笑,心道這事是必須給她個說法了。
“穆姑娘,九重樓接了有關您的生意,這一點,城主事先并不知,實不相瞞,城主如今不管事,所有產業都是交由副城主管轄的,當然,九重樓也包括在內。”
穆長寧挑眉,“所以執事大人是說,這些都是副城主的意思?”
“自然不是!”金丹男修冷汗岑岑,這頂大帽子他可不敢戴!“副城主醉心修煉,其實也是個不管事的。”
呵呵,都不管事,那接任務的是鬼嗎?
金丹男修嘆道:“想來應該是樓主自作主張了……”他看向穆長寧,道:“穆姑娘,就算九重樓會做一些交易,某些麻煩也是不愿意沾上的,這件事真的是個誤會。”
別的不說,就看在她師尊是蘇訥言的份上,他們就不會輕易與她交惡。
這一點穆長寧確實也懷疑過,現在經他提起,就更加肯定幾分。
“那執事大人現在是何意?”
金丹男修清咳一聲道:“一方面,給穆姑娘造成的困擾,城主想親自賠禮,一定會給穆姑娘一個公道說法,您想怎么做,我們都會盡力配合,再者,有件事,城主想請穆姑娘幫個忙。”
果然還是有事相求啊。
穆長寧心想,自己究竟有哪里是元嬰后期的黑巖城主所看重的?
而且照這個架勢,這個小忙,若她能幫得上,好處饋贈先不說,九重樓勢必不會再打她的主意,說不定黑巖城主還會幫著她一起欺負回去,讓那委托人吃不了兜著走。
而即便她幫不上忙,也能讓九重樓撤了這條追殺令,至多城主再給點賠禮用一句誤會揭過,從此一筆勾銷。
走不走這一趟,她都能甩掉九重樓那一堆小尾巴,而若是走這一趟,她也許還有幾分可能去將那條大尾巴揪出來吊打。
好像確實不虧啊……
修到元嬰后期的,大概都有點老狐貍的屬性。
穆長寧倒是有心是想走一遭城主府的,側過頭看了孟扶桑一眼,孟扶桑道:“你若要去,我也陪你走一趟。”
穆長寧點點頭,“那就有勞執事大人帶路。”
金丹男修大喜,“鄙姓錢,穆姑娘喚我錢執事便可,二位隨我來。”
城主府在黑巖城的中心,也是靈脈的中心,是靈氣最濃郁的地方。原本浮云客棧的靈氣已經很不錯了,到了城主府,才發現還有一段明顯的差距。
巍峨氣派的大門兩側各站著一排身穿金甲的武士,錢執事拿著城主的令牌,帶著穆長寧和孟扶桑一路暢行無阻,最后,停在了一塊石碑旁。
錢執事伸手往石碑上打了一道靈訣,那石碑霎時發出燦燦金光,錢執事解釋道:“城主府共分三部分,前府、中府、內府,其中內府是城主的居所,我等未經允許不得進入,這之后就是內府了,會有人帶二位去見城主。”
穆長寧和孟扶桑對視一眼,她看得出來,內府外布了陣法,謝絕外人進入。
既來之,則安之,二人一齊走進那道金光的覆蓋范圍,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穆長寧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隨后便出現在一處鳥語花香之地,空氣中的靈氣濃郁得能與空間相媲美,而一個粉衣的筑基中期女修正對著他們盈盈淺笑,“婢子粉蝶,城主已恭候多時,二位請隨我來。”
元后修士的一個侍奉婢子,都有筑基中期修為。
粉蝶雖以婢子自稱,但修為卻比他們二人都高,修真界到底是以實力為尊,粉蝶對二人的態度,自是不卑不亢進退有度。
一路走過亭臺樓閣,城主府的奢華程度可見一斑,粉蝶只是安安靜靜地領路,即便穆長寧有心想問一句,城主找她前來所為何事,粉蝶也只淡淡回道:“等姑娘見了城主,自然便知道了。”
如此,穆長寧便知道從粉蝶嘴里是套不出任何東西的,暫時便歇了這心思。
走過一座石橋的時候,穆長寧突然一怔,孟扶桑也似有所感,低頭看向石橋下的溪水。
水聲澹澹,煙波裊裊,溪水中竟含有少量靈氣。
粉蝶微微笑道:“這條溪水的源頭有一個靈泉眼,每天會有少量靈泉涌出,因此溪水中含有微薄靈氣。”
靈泉并不稀罕,大多數靈泉都含有水靈氣,但稀罕的是,這溪水中的靈氣似乎是冰靈氣,那靈泉,竟是冰靈泉?
走過石橋后,粉蝶便在原地停留,前面一座名為靜安居的樓閣的大門倏然打開,粉蝶側身兩步說道:“二位,城主便在靜安居中了。”
“多謝粉蝶姑娘帶路。”
穆長寧二人走進靜安居中,頓時一股沁涼陰寒之氣鋪面而來,身后的大門自主閉合,屋內一個身穿華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淡笑地看著他們。
男子面相平和,身上的氣息也溫和內斂,但只要細細感受一下,就能體會到他的修為高深莫測,只是在面對二人時,元后修士的靈威很好地收斂了起來。
“仇城主。”二人行了個晚輩之禮。
仇城主的目光鎖定了穆長寧,偏過頭視線落到孟扶桑身上時微微眉尖輕輕一挑,“你是?”
孟扶桑半垂著頭拱手,“仇城主,晚輩孟扶桑,蒼桐派弟子。”
仇城主在心里過了一遍蒼桐派名聲顯赫的弟子或是家族子弟,發現沒有這號人物,也就不放心上,轉而對穆長寧道:“穆小友,本座治下不嚴,手下辦事不力,給小友帶來麻煩,本座定會嚴懲他們,給小友一個滿意的答復。”
對于一個元嬰后期修士、還是一城之主來說,仇城主這態度已經是出奇得好了。當然,一方面這是看在她師父訥言真君的面子上,另一方面,想來是為了接下來他要說的那個“小忙”。
仇城主愿意出這個面,穆長寧當然不會不識抬舉,拱手道:“多謝仇城主。”
二人接著又是寒暄幾句,仇城主卻閉口不提那位委托人,反而大多是在問蘇訥言和慕衍的近況,在聽說他們都閉關之后,似乎還有些許失望。
“聽錢執事說,小友深得訥言真君真傳,不僅于丹術方面造詣非凡,還精通陣法?”仇城主似乎對此極感興趣。
穆長寧笑笑,道:“錢執事謬贊。”
仇城主微微搖頭,“小友不必過謙,三年多前那場丹道盟的考核賽,小友一鳴驚人,對此,本座還是有所耳聞的。”
說到此處,他眸中精光一閃,“小友,本座想請小友幫個忙。”
穆長寧心想終于來了,道:“城主,晚輩未必能幫得上。”
“無妨,小友先跟本座來。”
他說著看了孟扶桑一眼,孟扶桑剛想借故避開,穆長寧卻道:“城主,孟師兄尤擅水系功法。”
仇城主身子微頓,不由多看了穆長寧幾眼,見她坦然一笑,暗暗感嘆這小丫頭還真是細心,心中也隱隱多了幾許期待。
“如此,孟小友也一起來吧。”
二人跟在仇城主身后,孟扶桑不解地傳音問道:“穆師妹,我有點不明白。”
為何一開始仇城主分明是要他回避的,卻在穆長寧說起他擅長水系功法后,改變了態度?
穆長寧輕抿薄唇,“孟師兄難道沒發現,這仇城主的靜安居,格外的陰冷嗎?”
孟扶桑點點頭,“那是因為這里多為水靈氣和冰靈氣……”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彎唇輕笑道:“原來如此。”
這仇城主一開始就在詢問訥言真君和慕衍的動向,在聽說他們閉關后還頗為遺憾,而這二人除了是穆長寧的師父和師兄之外,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是優秀的丹師。后來他又對穆長寧的丹術格外關心,說明他是看重穆長寧的煉丹術,極有可能,此次仇城主是要請她來煉丹,救治什么人。
這靜安居多水靈氣和冰靈氣,包括屋外那條清溪也混著冰靈泉,這說明仇城主要救治的那人需要這樣的環境,而對于擅長這類功法的修士,他也不會太排斥。
孟扶桑心中感慨,道:“穆師妹觀察入微。”
穆長寧笑而不語,雖然來一趟城主府沒什么,但有些該留心的還是必不可少。
仇城主帶著二人一直走到內室,只見他伸手輕輕一揮,青石地磚上出現了一個地道,露出里頭長長的階梯,而與之同時,是鋪面而來的森寒之氣,即便他們已是筑基修士,亦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兩位小友隨本座來。”
穆長寧和孟扶桑沿著這條階梯往下走,越往下越冷,二人運起靈力抵擋寒意,這才能夠應對。
階梯的盡頭,是一小片水潭,水潭上結著薄冰,濃郁的冰靈氣充斥著整個地下室,而在水潭邊上,是一張玉床,冰床上躺著一個只著里衣的筑基后期男子,雙眸緊閉,面色慘白。
孟扶桑見到那張玉床,長眉微抬,“千年寒玉?”
仇城主看了他一眼,“孟小友好見識。”
“城主,您這是……”穆長寧匆匆掃過那個男子,呼吸微薄,靈力凝滯,生命衰竭,若不是靠著什么東西溫養,恐怕早死了。
仇城主走到千年寒玉床邊,神色哀慟地看著那個男子,“他是本座的孫兒仇梓翼,也是本座唯一的血脈晚輩,但之前一次意外受了傷,讓他變成這副模樣,本座至今也無能為力。”
穆長寧與孟扶桑面面相覷,她抿唇道:“仇城主,我不是醫修,您恐怕找錯人了。”
仇城主又何嘗不知,但他實在是沒辦法了,這些年他四處尋法子,滿懷希望最后都失望而歸,他知道慕衍是醫修,還曾經各方面找關系托他看過,卻連慕衍都只能搖頭。
穆長寧訝然,“既然師兄都沒法子,我才疏學淺,又如何能治公子的傷病?”
“非也。”仇城主搖頭,“慕道友雖然搖頭,卻給本座指了一條明路。”他凝神說道:“冰魄丹。”
穆長寧微微縮了縮瞳孔,這副模樣落在仇城主眼里,心中就是一喜,“看來小友聽過冰魄丹。”
“略有所聞。”
何止是聽過啊,石年丹書上半部的最后一張丹方,就是冰魄丹啊!而且還是七品丹藥!
不過這丹方她是不會拿出來的,冰魄丹是古方,早就失傳了,放到丹師圈子里,哪個不覬覦?她吃飽了撐的,在一個元嬰后期修士面前露白。
仇城主可沒想到穆長寧還有冰魄丹丹方,這種丹藥,連知曉的人都已經少之又少了,穆長寧能聽過,已是見多識廣。
心中暗嘆果然是訥言真君的弟子,但愿他沒找錯人。
“冰魄丹的丹方已然失傳,機緣巧合,本座得了張殘方,找了許多煉丹大師修補,歷時數年終于基本修補完成,又花了近十年的功夫收集齊了五份材料,尋人煉制,可最后,無一不是炸爐。”
聽到這里,穆長寧不得不倒抽一口涼氣。
冰魄丹的丹方她是知道的,其中材料有多珍貴她當然知曉,一些相輔靈藥先不提,那其中三味主藥,萬年寒冰髓、七階雪猿心、和雨露冰晶果,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五份藥材,全部炸爐!光想想都覺得心疼啊!
旋即想到那是張殘方,興許修補之后,其實有誤呢?
“這兩年,本座又收集了齊了三份藥材。”仇城主說道。
穆長寧心中一跳,不動聲色問道:“城主不是想要我來煉冰魄丹吧?”
仇城主一本正經地點頭,穆長寧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仇城主,您也太看得起晚輩了,那冰魄丹可是七品丹藥,晚輩一個四階丹師,湊什么熱鬧?豈不是平白浪費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