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初期便能夠煉制七品丹,這天賦放在哪兒都足夠讓人瞠目結舌,將來她會發展成什么樣可想而知。*隨*夢*小*說w.suimeng.lā
九重樓的誤會在前,他半強迫穆長寧煉丹在后,仇城主此刻無論是出自謝儀、或是賠禮,總之不好怠慢。冰魄丹的材料難得,但和一個前途無量的煉丹宗師打好關系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么,以后若有什么丹藥要她幫忙,興許還能多幾分方便。
甚至,仇城主也沒有向她討要經她修改過的丹方,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總不能把人逼得太緊。
穆長寧眉梢一挑,她對冰魄丹確實挺感興趣,這次煉制七品丹頗有一番體會,既然仇城主愿意出一份材料當人情,她也就欣然接受。
“如此便多謝城主了。”
“是本座多謝小友才是。”仇城主道:“小友煉丹辛苦了,可以先在城主府歇息幾天,九重樓的事小友不必操心,本座定將內外清洗一遍,為小友討還公道,至于執事殿的獸血和回春堂的瓊樹脂,本座也會幫小友聯系,小友大可安心。”
“……”所以說是一城之主,滿城的人都能是他的耳目,只要他想知道的,哪有什么能逃得過他的雙眼?
穆長寧莫名有種背脊一寒之感,任誰的行蹤被這樣徹底扒了個干凈,感覺都不會太好。
穆長寧淡聲道:“有勞城主。”
仇城主簡單交代幾聲,便帶著冰魄丹匆匆離開,大約是急著想去試試藥效,又或者,他還不夠放心,要先找人驗丹。
“就算有冰魄丹驅除火毒,那小子前前后后折騰了快二十年,根基都基本廢了,這輩子金丹難為。”望穿“嗤”一聲道。
穆長寧勾了勾唇,“這仇城主就是個暴發戶,城主府各種天材地寶多得是,他能把仇梓翼的性命吊著二十年,說不定就能想出其他法子給她修補丹田根基。”
不過這些事,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穆長寧看向一旁的孟扶桑,問道:“孟師兄,這幾日,仇城主可有為難你?”
“怎會?”他輕笑搖頭:“仇城主請師妹煉丹,他禮待我還來不及呢,再說這府中靈氣濃郁,我也是沾了師妹的光,這幾日連修為都有長進了。”
孟扶桑說的無非都是些俏皮話,只是這么幾日,靈氣再濃郁,對修為增長又哪有這般明顯?
表面上看著孟扶桑是城主府的座上賓,其實,在她煉出冰魄丹前,他是被軟禁了的。
穆長寧心中升起一絲愧意,忽見他的寬袖處有什么東西鼓鼓囊囊地動來動去,一時盯著那處細看。
便見黑漆漆的袖口處,一雙橙黃色的小眼睛一閃,下一瞬,一只手掌大小的六翼紅蟻飛出來,落在她的肩頭。
穆長寧猛地打了個哆嗦,脖頸處細細的微癢,讓她僵直一動不動,“孟,孟師兄,這是什么東西!”
孟扶桑微頓,手指抵唇輕吹了個口哨,那只六翼紅蟻又撲棱棱地飛起,落到他的手掌上。
“覓食蟻。”
孟扶桑將手掌伸過去,那只覓食蟻通體晶瑩宛若紅玉雕砌,背上六翼薄若蟬翼,眼睛是淡淡的橙黃色,十分漂亮。
“覓食蟻是一種罕見靈獸,嗅覺堪稱靈獸之最,尤擅追蹤氣味,哪怕萬里之外,都逃不過它的嗅覺。”孟扶桑解釋道。
穆長寧眸光微閃,福至心靈道:“所以,九重樓之所以能確定我的位置,就是靠了這只小東西?”
孟扶桑點點頭,“九重樓飼養了十幾只覓食蟻,仇城主也算仗義,這幾在煉丹,他果真將九重樓里里外外大換血,就連這只追蹤你氣味的小東西也交出來了。”
他將覓食蟻遞過去,道:“你可以現在跟它簽訂契約。”
穆長寧盯著覓食蟻看了半晌,這只小東西齜牙咧嘴的似乎對她很不滿意,穆長寧暗暗翻個白眼,搖頭道:“養靈獸什么的,我是真不擅長,它似乎又比較聽孟師兄的話,再說,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
孟扶桑深深看她一眼,穆長寧想起來問道:“那,委托人知道是誰了嗎?”
“嗯,你猜得不錯,確實是姓陶的。”他伸手撓了撓覓食蟻的頭部,漫不經心道:“陶芷馨的父親,陶澤。”
穆長寧微怔,孟扶桑笑了笑道:“他其實也就是陶家一個普通筑基子弟,排行老八,虧得有陶芷馨這個資質不錯的女兒,還算吃得開,這次找上九重樓,可額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穆長寧很無語,虧得陶家還是修真世家呢,還使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可旋即想想倒也合情理,血脈親情,可沒有那么容易拋棄,哪怕如仇城主這樣的元后修士,不也照樣會為了血緣晚輩奔波?
但可惜,陶澤用錯了方法,也惹錯了人,真做得出這種事,那就準備好承受背后應有的代價。
孟扶桑看著她沉下來的臉色,慢慢道:“穆師妹,你精氣神消耗過度,需要休養幾日,這事不牢你費心,且交給我,保管他們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對于孟扶桑這么自信地說出這種話,穆長寧有些意外,她剛剛就在想,如何能在不徹底開罪陶家的情況下,又讓陶澤受到該有的懲罰。
師父和師兄都在閉關,憑她一個人未必能處理得好,孟扶桑又是從哪里來的這些底氣。
難道孟師兄除了隱藏修為,還隱瞞了別的什么嗎?
“怎么,不信我?”孟扶桑挑眉。
“沒有。”她拿出從黑巖五煞那里得到的東西,道:“那就麻煩孟師兄了。”
孟扶桑接過東西揮了揮手,轉身便去做他的事,而穆長寧直接回了客房倒頭就睡。
黑巖城主豢養了一只七階的黑鷹,鑒于穆長寧幫了仇城主的大忙,孟扶桑想向仇城主借黑鷹送個信告個狀也不是難事。
萬里的路途,對于七階黑鷹來說,不過大半日,黑巖城當屬一方小勢力,雖比不上七大宗門底蘊深厚年代久遠,但也不容小覷,所以當黑鷹帶著仇城主的令牌大搖大擺飛到蒼桐派求見御獸峰永逸真君時,可謂一路暢通無阻。
七階靈獸相當于人類結丹后期,妖獸到了八階即可脫胎換骨化成人形,而黑鷹得益于一粒化形丹,如今也已修出人身,姿態慵懶地立于永逸真君面前。
“道友遠道而來,所為何事?”永逸真君不記得自己與黑巖城主有什么交情,對黑鷹的到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遠不遠,也就大半日路途。”黑鷹嘿嘿笑道:“替我家主人帶個話,穆姑娘乃是我黑巖城的貴客,陶八的生意,我們不接,這些東西,原物奉還!”
說著,扔出了一只木匣子,直接拋到永逸真君面前。
永逸真君隨手一揮,將木匣子收下,再抬頭看去,黑鷹的身形已經重新化作一只巨鷹,在天空盤旋了兩圈,隨著一聲嘹亮的嘯叫,徑自飛去。
黑鷹的這番動靜極大,它的叫聲也惹來了許多人,陶遠抬頭看了片刻,眸光微閃,徑自去到永逸真君的洞府,而此刻永逸真君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高祖。”陶遠見他正拿著一只金色的小印,眉頭緊鎖,嘴唇抿成緊緊的一線,不由驚道:“高祖,發生了何事?”
永逸真君蹙了蹙眉,將金色小印收下,這才將視線重新投向木匣子。
一瓶三粒的元嬰丹,兩萬塊上品靈石,還有那張與九重樓達成的契約……永逸真君臉色越來越黑,一下捏碎了那塊影像玉牌。
玉牌盡碎,憑空凝成了一個人物影像,隨后又如霧氣般,點點散去。
看清楚影像上記錄的人是誰,陶遠瞳孔微縮,快步走上前,忙問道:“高祖,那不是穆師妹?”
永逸真君偏過頭看他一眼,陶遠低眉問道:“高祖,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永逸真君將契約扔給陶遠。
這種契約,是建立在心魔血誓上的,雙方都會受契約所限,無論哪一方毀約,都相當于自毀長城。這契約出現在這,無非就是仇城主內外換血的后果,九重樓單方面毀約,那位原樓主,也是被放棄的一方。
陶遠一目十行掃下來,心中猛然一緊,“八叔竟差人暗殺穆師妹?那穆師妹……”
陶遠驀的一頓,永逸真君哼道:“她要是有事,你覺得這些東西能到本君手里?”
他閉了閉眼。早該想到老八會不安分的,可他沒想到陶澤竟然真敢把事做這么絕!
三顆七品的元嬰丹,預付兩萬上品靈石,事成之后還有五萬!
嗬,真是大方啊!陶家的資源,就是被他拿來做的這種事的!
真被得手了,蘇訥言出關后,等著他的該是什么?
真當這世上有什么事是天衣無縫的?就憑他那蠢腦子,自己要作死就去作,沒人攔著!若不是東窗事發,陶家怎么也得被他給帶累!
蠢貨!
女兒蠢,連著爹也一起蠢!以前怎么沒發現,這父女倆就是一個德行!
永逸真君深吸一口氣,喚了人來:“陶澤妄動家族資財,送他上路吧,老八那一房,全部除族!”
陶遠怔了怔,陶澤做出這種事,無論是出于家族利益或是門派規定,陶家都是容不下他的,要他一命在情理之中,這原是應該,可整個一房都除族……
陶芷馨也是陶澤那一房的,高祖的意思是,以后陶芷馨再也不是陶家人了?
陶遠愕然:“高祖,小七她……”
永逸真君不耐地揮了揮手,“這件事因何而起你不會不知,她的性子如何你也應當明白,任她在陶家,往后這種事只多不少。”
陶芷馨筑基了三次都接連失敗,這次還將經脈給傷了,心魔對她的影響太大,跳不出去只會畢生止步于此,一個幾乎廢了的人,天資再好都不要,更何況,陶芷馨的心性很成問題。
最重要的是……永逸真君想到那塊金色小印,頓時覺得頭一抽一抽的疼。如果連那個人也要插手進來的話,他不趕緊將陶家摘出去,麻煩才大了去了。
幸好也算給他留了面子,沒把這事捅到掌門甚至各位長老那里,否則他的老臉,才真沒處擱去!
所以趁現在,趕緊解決了吧。
“左右不是還有新覺真君在嗎,虧待不了她,她若是要鬧,就來本君面前鬧!”永逸真君冷淡道:“陶澤要是抵抗不認,本君不介意對他用搜魂之術,反正都是要死的,看他怎么選!”
那領命人聞言再不敢耽擱,連忙去做事,陶遠默然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你覺得我做得太過了嗎?”永逸真君淡聲問道。
陶遠搖搖頭,“高祖做事總有道理。”
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想法也會不一樣。
他看向木匣子角落里的那塊黑色令牌。黑巖五煞他也聽過,那五人的實力都不低,各個修為都比她高,當時她是怎么從他們手下逃脫的?又有沒有受傷?
看樣子黑巖城主似乎對她禮待有加,至少她現在是沒事了。
“阿遠。”永逸真君看向他,目光如炬。
陶遠心中一頓。
“你最近心緒似乎有些煩亂。”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永逸真君對陶遠的一舉一動不可謂不了解,“你在想什么?”
陶遠只是沉默,永逸真君嘆道:“無論如何,切記心平氣和,本君看你需要閉關養養性子了。”
“是,我也正有此意。”
永逸真君已經決定了的事,根本沒有轉圜的余地,陶澤這幾日正為收不到九重樓消息心煩意亂,眨眼的功夫,就聽聞這個噩耗。
原先滿口不認,在聽說搜魂之后,他整個人都像一灘爛泥,只得任人掐斷了脖子一命嗚呼。而他們這一房中,多得是修為低下的子弟,他們仰仗的,無非就是家族蔭蔽,一旦脫離了家族,他們就如飄搖的浮萍,什么都不是。
正在療養準備下一次筑基的陶芷馨,在知道自己父親因貪妄被族中抹殺,他們這一支都被除族后,整個人都是懵的,她沖向御獸峰,卻被人拒于門外。
陶芷馨站在御獸峰大門口,霎時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樣,雙目赤紅、靈力暴動、渾身顫抖。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們今日拋棄我,他日我讓你們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