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輪回臺存在的人,在看到這六個字的時候,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穆長寧望了眼,心中暗嘆。◢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她是不知道仙魔大戰的經過是怎樣的,可既然都已經嚴重到界面崩潰的地步了,想也知道這場戰斗有多么慘烈,輪回臺是甄鼎最后的希望,當他義無反顧地進入時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這一切都已經不得而知了。
烏淮真君和十多位金丹真人都在琢磨那六個字的意思,又仔仔細細向幾個小輩詢問過細節,這才放他們離開。
付文軒若有似無瞥了眼溫嵐,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朝著穆長寧便眨了眨眼,那意思無非是在說,果然有鬼!
等到一眾人散得差不多了,烏淮真君臉色沉沉,而同為散修城的一位金丹真人傳音說道:“真君,那個姓溫的小輩,恐怕有所保留。”
溫嵐畢竟年紀還小,有些小動作根本藏不住,像烏淮真君這種活了上千年的元后修士,當然看出來她是在扯謊。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當眾硬逼她把什么都和盤托出,那就另當別論了,在場還有七大宗門的人看著,他這么做成什么了?
尤其這溫嵐在天機門中的身份也不簡單,純陰之體本就千年難見,她資質絕佳,又是從陽真君愛徒,源武真尊徒孫,總不好明著來。
可事關白靈界,別說是他了,哪怕這靈天大陸上所有化神修士都十分關心,她還真以為自己逃得掉?
“羅剎洞重新歸于地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線索就在這里斷了……”烏淮真君憤憤道:“本君就不信了,這幾個小輩中,就沒有一個把點將臺上記載的內容拓印下來的!”
烏淮真君想的確實不錯。
穆長寧一行四人中,她有望穿做翻譯,沒這個必要拓印,付文軒是暗暗留了個心眼記在腦子里,而有溫嵐主動翻譯在前,陶遠就沒往那個方向去想,可是許玄度凌玄英闖過生門到達點將臺,這兩人還是各自拓印了一份的,不過是沒拿出來罷了,包括魔修那邊,也都各自做下了記錄。
金丹真人輕嘆道:“就算有又如何,這幾個小輩都是七大宗門的弟子,還有一個還不是中土人士,即便他們知道什么,當然是要先緊著師門的……”
“愚蠢!”烏淮真君閉了閉眼,“通天之門若是開啟,造福的將是天下修士!這些小輩……”
他頓了頓,沒再繼續往下說,有關白靈界的事,修真界所知曉的人并不多,即便是他,也是從一本古籍中得知的。
這世上有多少人想進白靈界,又有多少人想率先去摘這個桃子!
只可恨,散修聯盟中那些被寄予厚望的筑基修士,通通中看不中用,沒能闖到最后。
烏淮真君的氣悶暫且不提,穆長寧等人回去后便一個個倒頭就睡。
雖然他們在輪回臺中的記憶被望穿清除了,他們自己也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在羅剎洞中待了近兩個月,一刻不曾放松,精神上的疲憊還是切切實實的。
羅剎洞就像曇花一現,在沉寂過十數萬載后,好不容易迎來它的第一批探險者,然而隨著這批探險者的回歸,它終于又一次湮沒無名。
好在道魔雙方此行都有些許收獲,還是有關白靈界的消息,這可就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雙方協定過后,維持了幾年的道魔之戰,最終以魔修占領大半片盂連森林和小半個幽州后告一段落,七大宗門的人各自返回門派,到最后,損失最大的,還是散修聯盟。
散修聯盟有苦說不出,他們沒得到一分好處就算了,領地還被魔修占據了一半。表面上說什么道門同氣連枝,那還不是在觸及到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所以先頭七大宗門才會幫著他們對付魔修,那是因為一旦幽州淪陷,下一個就會是他們。
可現在都暫且塵埃落定了,他們各自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的爛攤子,就留給散修聯盟,偏偏本來就是散修聯盟求助在先,這一下還挑不出錯來……
各大宗門是怎么商議的,穆長寧不得而知,魔修的領地進一步擴大,其實也就是將那些魔氣逐漸濃郁的區域劃分至魔域范圍內,現在雖然說暫時是相安無事了,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魔修早晚是要再挑事的。
尤其是目前修真界靈氣消魔氣漲的趨勢并沒有得到遏制,最為直接的反映,便是盂連森林和部分幽州地域的變化。
穆長寧跟隨慕衍他們準備回門派的時候,付文軒也來跟她告別打算回大澤了。他手中折扇搖得呼呼作響,擺擺手道:“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也別太難過了,以后有緣還是能再見的。”
穆長寧抽抽嘴角,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來她是在難過了?
知道這貨又在耍寶,穆長寧也已經見怪不怪了,淡淡“嗯”一聲道:“代我向義父問好。”
“這可不行了,師父他老人家正在閉關,十年之內恐怕是出不來的。”付文軒咧嘴一笑,“不過順利的話,十年后師父他老人家大概就能化神了,不如到時你來鳳凰谷好了,我還能帶你去尋龍淵轉轉。”
尋龍淵是大澤太陰的一處險地,當初在鳳凰谷祭祀醉花陰秘境時所用的地蛟血液,便是來自尋龍淵,聽師父說起過,他體內的天地奇火,就是在尋龍淵的一處洞穴中發現的,而且師兄慕衍的本命法寶冰晶龍吟劍,煉制時至關重要的一片護心龍鱗,也是師父在尋龍淵所得,后來贈給師兄的。
穆長寧對這個地方倒是挺感興趣,付文軒樂呵呵道:“不過呢,尋龍淵兇險萬分,以我們筑基后期的修為過去,也就只能在外圍轉轉,真的要進內圍,最好還是得先結丹。”
穆長寧失笑道:“不是還有十年呢嗎?”
付文軒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我是知道你進階速度很快啦,但你現在才剛剛筑基后期,想要在十年之內結丹,真不是癡人說夢嗎?”
“你瞎想什么呢,我有這么不切實際嗎?”穆長寧翻個白眼,“我是說,還有十年時間提升修為實力,即便去了尋龍淵后,也不是沒有自保之力。”
見付文軒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穆長寧恍然道:“你又耍我呢吧?”
這個人,心有七竅,滿肚子彎彎繞,哪能真的隨便曲解別人的意思?只能說,他是故意的!
付文軒一折扇敲在她頭頂,“本少就當你答應了啊。”
“……又沒說不答應。”
兩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說定之后便各自道別,只這時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在看到溫嵐的身影出現時,付文軒抽了抽嘴角,低低傳音了一句,穆長寧在聽到他那句“陰魂不散”時倒是深有同感。
老實說,穆長寧也著實搞不懂溫嵐究竟意欲何為,要說她對付文軒是那種欽慕之情吧,怎么看怎么不像,可詭異就詭異在,她似乎一直都在努力拉近自己跟付文軒之間的關系。
若說溫嵐是想利用付文軒做些什么事,穆長寧只能為她默哀三分鐘了,從來只有付文軒把別人耍得團團轉,哪有他聽憑他人擺布的?當然,若是付文軒心甘情愿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穆長寧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求多福,付文軒瞪她一眼,敢走試試?
溫嵐已是近到跟前,急急道:“付公子,你這就要走了?”
付文軒面上笑著道:“本也是因為道魔之戰留下來的,既然結束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溫嵐悄悄看了穆長寧一眼,秀眉微蹙道:“那怎么也不說一聲,我好來告別啊。”
穆長寧眼觀鼻鼻觀心,付文軒心道就算我不說,你不還是照樣來了?
他搖搖頭道:“就不麻煩溫道友了。”
溫嵐嬌笑一聲:“怎么也是在羅剎洞患難的,付公子這么說便見外了。”
溫嵐無非是想提醒他,在羅剎洞中,他身體中被異獸所咬而侵入的死氣,還是她用水靈力滌蕩干凈的,怎么著也幫了他大忙。然而付文軒內心想的是,即便沒有溫嵐的水靈力,他也有辦法對付那些死氣。
還有,誰跟你見內呢!
付文軒懶得應對,溫嵐說了幾句也不自討沒趣了,付文軒再次道別時,溫嵐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付公子,還望代為向尊師問好。”
這回就不止是付文軒訝然了,連穆長寧也覺得奇怪。
付文軒的師父,不就是付景宸?可溫嵐跟付景宸有什么關系?
見二人的目光望過來,溫嵐面不改色道:“久聞付長老英名,家師也很想討教一二。”
付景宸是陣法大師,而天機門又以陣法出眾,溫嵐的師父從陽真君也是個中翹楚,可惜溫嵐沒這個天分,未曾與從陽真君學習陣道。這么一來,這問候之托倒也說得過去。
付文軒不緊不慢地點頭,不過回去后這話帶不帶得到,他就不能保證了。
溫嵐目送付文軒離開,轉過頭對穆長寧淡笑道:“穆道友與付公子交情甚篤,我聽聞,似乎付長老還是穆道友的義父?”
穆長寧微抿薄唇,驀地想起曾經蘇訥言化神大典上,付文軒和溫嵐離開了一陣,回來之后付文軒跟她說的話。
溫嵐似乎對付景宸很感興趣啊……
這么一想還真是不可思議,穆長寧道:“師父與義父是摯友,大約也是因此緣故吧。”
付景宸跟蒲宴的那些關系,連付文軒都不太清楚,她就更沒必要去跟一個外人說道了。
溫嵐眸光閃了閃,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兩人沒什么其他可說的,各自分別,溫嵐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穆長寧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中土與魔域的糾紛一時停歇,而遠在神洲之上一座島嶼的地穴里。
地穴極大,地面上安放著一只八卦算珠,算珠無人撥動,也在自行歸位,劈啪作響,而頭頂上是一片星空,星空中各方星辰不斷變化,正北方放著一面玉璧,一個滿頭白發的元嬰修士怔怔盯著面前的玉璧。
玉璧上有各種繁復班雜的紋路,其中幾條紋路驀地亮起了靈光,歪七扭八地往外延伸,又回旋著跟其他幾道紋路連成一體,形成一個奇怪的圖案。
“神諭……是神諭!”
元嬰修士顯得萬分激動,連忙伸手掐指細算,又似乎是覺得不夠,匆匆來到地面上的八卦算珠前,這卦珠極為繁雜,也包羅萬象。數字、陰陽、吉兇、變換、走勢,都可以通過這卦珠推演算出。
他在這地穴中推演了整整九天,這才精疲力盡地跌坐在地,連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這位元嬰修士,面貌看上去還是青年,皮膚光滑細致,偏偏滿頭華發一副垂垂老矣之態,說來也是萬分離奇。
地室的石門“轟隆”一聲開啟,幾位同樣如此形態的元嬰真君走了進來,開口便急急問道:“行止,神諭示下的內容如何?”
行止真君緩緩抬頭,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容:“天命人出現了!”他伸出手指指著一個方向道:“就在西方。”
那幾個元嬰修士面面相覷,為首的那個不由問道:“可有具體明確的方向?西方……青靈島已在極東之地范圍,西方這個概念,太大了。”
行止真君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肯定道:“在中土,靈天大陸中土,必然不會錯了。”
“中土……”另一個方臉鶴袍的元嬰修士垂下眸子,喃喃說道:“竟是在中土。”
話中帶了幾分感傷,為首那元嬰修士拍拍他的肩膀,搖頭嘆道:“過去的事,就別想太多了……我們的存在,正是為了等待今天,天命人既已出現,通天之門的開啟,指日可待。”
鶴袍修士閉上眼,微微點頭,那為首的元嬰修士驀地想起來,“我記得,詠梅似乎前些年去了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