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酒壺空了,穆長寧拍拍手站起身,正欲原路返回,腳步卻先頓了頓。◢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先前不知云錦的身份,從高空墜落湖底時爭分奪秒直接便打開了遺府禁制,還將云錦一道拖了下來。
蒲宴設下的那些法令禁制雖說確實高深嚴謹,但人外有人,并不代表沒有人破解得了。
步安歌周自衡幾個只怕是還沒離開,而她和云錦一人一魚掉下來之后便沒了蹤影,任誰都能想到這湖底另有玄機。
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誘惑,雖然這里面并沒有什么可得的機緣,但別人可不會這么想,而她私心也確實并不希望有別人進來這里,或是破壞其中本該有的東西。
重新回到掉落的地方,云錦還在躺尸,一聽到腳步聲,猛地便蹦起來,睜著雙眼睛巴巴地看著她:“你看到什么了?主人還會不會回來?”
穆長寧沉默無言,云錦也急了,“你倒是說啊!”
“她留下了一縷神識,不過現在也不在了。”穆長寧淡淡道。
云錦霎時整條魚都蔫兒了,撲騰了兩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全身都散發著憂郁的氣息。
穆長寧也沒再開口說什么,給它喂了幾粒丹藥,它倒也乖乖吃了。
接下來一人一魚相對無言,穆長寧一邊恢復靈力,一邊則研究遺府入口處的禁制陣法。
玉簡中有十分詳細的記錄,她想試著將這禁制改成一個死門,無進無出,最起碼別人沒法從這里進來。
云錦則始終默默療傷,直到半個多月后穆長寧改換完成最后一道陣法軌跡,頭頂本來繪制著繁復紋路的石壁霎時白光一閃,全然隱沒,云錦也變回了人身,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好一會兒,終是出聲問道:“主人,有提到我嗎?”
穆長寧無奈輕嘆:“云錦,你已經自由了,很早以前,你就已經自由了。”
“可我要的又不是自由”云錦垂下腦袋低聲輕喃,語氣卻十分堅定:“主人既然是我主人,那就永遠都是!”
穆長寧暗暗感慨,妖獸的感情和心思,有時候比起人類來說,真的要純粹多了。
云錦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俯視著她,“你是來這里見主人的,那其他人呢,你們一群人來這里干什么的?”
想起在外面可能還等著的步安歌周自衡等人,穆長寧抿唇淡道:“他們過來是采一種名為墨心暗蓮的蓮花花露,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們循著水流一路找過來,恰恰便是在這里。”
“墨心暗蓮”云錦的面色陡然古怪起來,狐疑道:“你們不是一撥人吧?”
穆長寧微微頷首,“本來是要打個你死我活的,可是一看有一只八階妖獸在,不就擰成一股了?”
“哼,人類,果然還是這樣”云錦不屑地輕哼一聲,看了她一眼道:“看在你是主人養女的份上,我幫你一回!”
她手掌“啪啪啪”地在地面狠狠拍了幾掌,地上很快便被拍出一個三尺見方的凹槽,云錦又不知道從哪里挖出來一大團黏糊糊的淤泥,往這凹槽中一扔,隨后注滿了水,做了個簡易小水池。
穆長寧怔怔看著那淤泥中若有似無露出的蓮花莖塊,嘴角猛地一抽,“難道說這就是墨心暗蓮?”
“是不是我不清楚,你們人修總是愛取一些亂七八糟的名字,不過它開花的時候確實全是黑的,全身上下唯一能用的,只有開花時凝成的花露,應該是沒錯了。”
云錦癟癟嘴道:“我在這里守了快二十年,有一天這小東西飄了過來,可偏偏就是不開花,正好我閑得無事,順便養了養,好不容易等它開花了,又沒什么用就這么個東西,還值得你們去爭去搶?”
雖是這么說,云錦看著墨心暗蓮的目光卻不盡然。
誠然,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寶,作用也很局限,云錦八階妖獸的等階,確實用不上它,不過在這片碧湖這么多年了,除了守著這座遺府等著主人,也就只有這朵小東西陪著打發時間
“應該再過不久就開花了,你拿走吧。”云錦看似滿不在乎地道。
穆長寧瞥她一眼,微微垂首道:“多謝。”
對此,云錦也不過輕哼一聲。
穆長寧在湖底遺府等著花開,而碧湖自從那番動靜之后又沒了任何反應,步安歌周自衡等人等了半日,終是好奇心作祟,沒忍住上前探查。
結果他們在水中翻了半日,也不見有錦鯉王或是穆長寧的身影,甚至連墨心暗蓮都沒了下落!
周自衡臉色極不好看,他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難道真的要血本無歸?
步安歌摸著下巴尋思道:“只怕這湖底有什么古怪”
眾人聞言紛紛眼前一亮。
他們只是來找墨心暗蓮的,可惜那八階的錦鯉王實在讓人頭疼,而現在雖說沒了墨心暗蓮的音訊,但發現了這個,也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根本用不著商量,所有人皆都目標一致,而這群人中也只有邵謁較通陣法,在湖底翻找了大半月后,好不容易終于才算找到一絲眉目。
周自衡不由問道:“邵公子,怎么樣了?”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向他,邵謁卻只是搖頭無力嘆息:“這陣法太高深,憑我的能力只怕解不開。”
“解不開?”體修蔣中驚呼,連連問道:“怎么會解不開?那穆道友又是怎么進去的!”
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步安歌,畢竟穆長寧可是他請過來的人,而他們路遇的那片忘魂花叢中,也確實存有殺陣殘留的痕跡,既然步安歌他們三個不通陣道,那剩下的無疑就只有穆長寧了。
蔣中的目光不善起來,扯著嘴角冷笑不已,“步公子眼光獨到,可惜,未必托付對了人。”
譚偉皺著眉剛想反駁,反倒是鳳臨先他一步開了口:“哎呦,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酸呢?酸得我牙都快倒了。”
鳳臨撫著臉,仿佛真的是被酸倒了牙,目光卻先冷冷掃了一圈,嗤笑道:“人家憑自己本事進去了,沒你的份,你就說所托非人,先前那條蛟龍出現,險些把你弄死的時候,你怎么就連個屁都沒敢放啊?”
“你!”蔣中臉色一黑,黑里還透著暗暗的紅,拳頭捏得咯嘣作響,好像隨時都要上前去跟人拼個你死我活。
周自衡皺了皺眉傳音道:“蔣公子,眼下不宜生事端。”
一個不知名的遺府,其中有什么尚不清楚,見者有份,這么被人家吃了獨食,她心中確實有些不滿,不過鳳臨說的也不錯,無論如何,那條蛟龍,還是被穆長寧帶走的。
蔣中哼了聲別過臉,再次看向邵謁,催促道:“邵道友,你再仔細瞧瞧,沒道理人家進得去我們還進不去的啊!說不定誤打誤撞就給打開了呢!”
邵謁心中哂笑不已。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這體修還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陣法萬千,變幻莫測,稍一不慎,興許便落入了布陣者的圈套中,打著誤打誤撞的心思,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不過邵謁懶得跟他計較,只重新回到湖底去看那些并不明顯的陣法痕跡。
鳳臨翻了個白眼轉身,卻發現譚偉見鬼似的看著他,雖沒明說,但那眼中也只流露出一個意思:你竟然也會為人家說話!
鳳臨別過臉嘴角狠狠一抽,又見步安歌沉默著若有所思,傳音問道:“想什么呢?”
“那你又想到了什么?”步安歌看過去。
鳳臨默了默,摸著下巴一點點分析:“我記得穆道友最開始的目的便是來迷霧鬼林,所以才會問你討要香囊,顯然這林中有什么是她所需要的她在迷霧里能夠迅速辨別出方向,這說明她對鬼林有一定了解,指不定手上還有詳盡的地圖來的一路上沿著摩羅河巡查,一點細枝末節都未曾放過,這般盡心盡力地勘測地形,隱隱像是在找什么東西,而她跟錦鯉王一同跌落湖底,才多久就打開了禁制?那陣法痕跡藏得隱秘,她從發現到觸動陣法,期間居然只用了這么短的時間”
步安歌挑起眉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她就是為了這湖底禁制后的洞府來的。”鳳臨一錘定音。
步安歌彎起唇,揶揄道:“我還以為你除了調戲人家就什么都不會做了!”
鳳臨狠狠白他一眼。
邵謁還在費心研究,湖底卻忽然金光一閃,眾人閉了閉眼,再往后,便只聽得邵謁的驚呼聲:“陣發變了!死門這是個死門!”
又是一陣騷動,好一番的罵罵咧咧。
洞府進不去了,墨心暗蓮也無跡可尋,賠了夫人又折兵!
鳳臨唏噓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步安歌問道:“你說,里面有什么?”
“誰知道呢。”步安歌只是笑道。
“那你說,墨心暗蓮是不是也被她拿了?”
步安歌繼續笑,“誰知道呢。”
“你就不怕她卷著東西跑了,你一分沒撈著?”鳳臨徹底無語。
步安歌一臉的諱莫如深,瞥見對面周自衡難看陰沉的臉色,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彎唇笑道:“那我也不妨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