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寧倒不認為這是付景宸開的什么小灶,她想起來當初在黑市時溫嵐用十萬上品靈石買到的玉葫蘆,而且望穿也曾經說過,那只葫蘆中自成一方芥子空間,還生成了器靈。網
溫嵐有這種東西在手,當然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優勢。
自己可以吃人參果一路從筑基八層跳到筑基大圓滿,溫嵐又為何不能有什么天材地寶跳過筑基大圓滿后直接結丹?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穆長寧又繼續看了下去。
“溫嵐結丹之后花了小半年穩定境界,后來師父就帶著她出海去神洲了,至于他們具體是去的哪片海域、哪座島嶼,師父有了女兒忘了徒弟,沒打算跟我細說,就算問了也沒用。”
付文軒說起這個的時候大約是攤手的無奈狀,穆長寧驀地瞪大眼。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偏偏沒有想過溫嵐會跟著付景宸去神洲!
神洲之大,算上連綿不絕的海域,比之中土魔域蠻荒大澤四地的面積還要大上許多倍,島嶼更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哪怕元嬰修士一刻不歇地全飛上幾十年,也未必能夠飛到神洲的盡頭。
為何會選擇出海?
穆長寧郁悶不已,付文軒在信中寫道:“你可千萬別問我為什么,或者他們是要去做什么,何時回來等等問題……我可能是個假的徒弟,師父什么都不跟我說。”
穆長寧抽了抽嘴角,心道他還真把自己想問的都說全了。
結果往下一看,就是一串筆走龍蛇般的字跡:“是不是覺得本少怎么這么厲害,你心里想什么本少都知道?”
臥槽,這個妖孽!
“哈哈,言歸正傳,你打聽師父和溫嵐的消息要干什么呢?”
“算了,問了你也未必會說,讓我來猜猜看……跟他們兩個都有關系的,莫非是因為師母?用萬里傳訊符來問我,是不是很急?”
這家伙不成精真是太可惜了……
穆長寧保持淡定臉,一字一句往下看。
“急也沒辦法,他們都出好幾月了,以師父化神修士的度,早就沒影了。你就算現在開始不遠萬里地跑去神洲,海域茫茫無限大,要是沒點目標,能相遇的可能性可是極低的……”
這事她當然知道……
“他們去神洲,沒個幾年回不來,甚至十幾年幾十年都有可能,你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唯有一個字,等。”
“溫嵐才結丹,海域危機重重,就算師父是化神修士,也還是要額外照顧她的,若溫嵐一人獨行,尚可能是去游歷,如此確實歸期不定,但若是在的師父陪同之下,他們恐怕是要去什么不得與人說道的險地秘地了。”
“依我猜測,他們不過二十年便會回歸,鳳凰谷終究是師父的老巢,無論如何他都會回來。二十年的光陰對修士而言也就是彈指一揮間,若有何消息我自會另行通知你,屆時你有什么想說的想問的,一并做了便是。”
到了最后,付文軒又加了兩行字:“還有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只剩六年多了,這次你要是再敢忘記,哼哼……”
穆長寧彎唇失笑,隔著十萬里的距離都能感覺到他是怎么色厲內荏。
一只紙老虎罷了……
她收了玉符,無奈扶額。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趕在這時候,也偏偏那么剛好的錯過!
要在神洲找出兩個人來,確實不容易,但正如付文軒所說,付景宸既然是陪著溫嵐一起的,肯定是去什么無法與人詳說的秘地。
穆長寧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天算一族的本營,可具體是在哪個地方……整個修真界的修士都在找,這些年來還不是沒有下落,而蒲宴也沒跟她提及過。
神洲她人生地不熟,漫無目的之下就此出海不是上策,如今看來,最穩妥的辦法還真就是等下去。
穆長寧抿緊唇,輕輕一嘆。
既然已經收到回信,這花都城主府也不必多留了。
穆長寧前去跟步安歌辭別,迎面便撞上管家領著黎梟一路去往前廳。
日光之下,他的皮膚有種病態的白,見到她后不過抬了抬眼皮,視若無睹。
穆長寧看了他好幾眼,微微蹙眉,擦肩而過時還是出聲道:“黎堂主,請留步。”
黎梟腳步微頓,斜睨過來,有些不耐煩地輕哼:“干什么?”
“還請堂主移步說話。”
黎梟微抿薄唇,似乎是在考慮這個問題,管家則是一臉莫名,頓了頓后連忙給穆長寧傳音:“穆姑娘,黎堂主他,呃……不喜女修接近。”
這已經是很委婉的提醒了,黎梟來過步家好幾次,管家對于他的一些習慣還是很清楚的,而穆長寧又是步安歌的客人,他當然不希望這兩邊有什么沖突。
穆長寧揚高了眉毛,管家剛想開口說話,卻聽得黎梟說道:“跟上。”
管家目瞪口呆,就這么一臉驚愕地看著那兩個人離開自己的視線。
黎梟暫居的院落離這不遠,揮手布下禁制后,他就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想說什么?”
穆長寧眸子一瞇,猛地伸出手扣向他的手腕,黎梟側身一躲,她的指尖恰恰好擦過自己手背。
面具下的長眉已經擰成一股,“你干什么!”
聲音聽上去還頗為咬牙切齒,穆長寧看了他一眼,“你就這么怕女人?”
“什么鬼?”黎梟一愣,氣急敗壞道:“誰他么跟你說我怕女人了!”
“對,你不怕,你只是討厭而已。”
黎梟握緊拳,深深吸了口氣,“廢話少說,我沒工夫跟你閑扯,你哪來的回哪去。”
穆長寧暗暗嘆息,緩聲道:“黎堂主,以身淬毒并非長久之計。”
這回他沉默的時間長了些,黑沉沉的目光中隱隱有殺機一閃而過,好半晌,才響起他危險低啞的聲音:“你別以為我過心魔誓,就不敢動你。”
“你要這么想,我也無所謂。”
穆長寧攤手,“不過是想還你上回在秘境幫我一把的事。”
在無垠秘境的中心大殿,她因使用火舞耀陽之后再無余力,而當時身處氣息亂流里,若非黎梟搭了把手,她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當時匆匆別過,連聲謝都沒說過,如今再碰上,有能幫的地方,她也不會吝嗇。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黎梟驀地一愣,微微別過頭。
當時就算他不出手,難道慕衍還能放任她不管?
不過是搶在他前面罷了……
“喂,到底要不要,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穆長寧揚了揚手,微微笑道。
黎梟暗瞪她一眼,莫名覺得牙疼,到底還是一甩袖往屋里去。
自從上次在無憂城給他清過一次毒,近四年的時間,黎梟體內的余毒又積了一層,當然他的修為也在快穩步增長中。
五毒堂修習的是毒功,定期服毒是常態,那些服下的毒,都會隨著功法的運轉被吸收轉換為一定的修為增幅。
他們身上自帶毒,這些毒完全可以憑借修為壓制住,并不會影響到他們自身,但若是體內的毒素量級已經過了這個修為所能夠承受的上限,同樣會危及到自身性命。
然而相反的,隨著體內的毒素增多,對于修行毒功也將大有裨益,加修為提升。
黎梟這些年以身淬毒,在他人眼里修為可謂一日千里,照這個狀態展下去,不出三十年,他便能夠結嬰。
但這種成之法自有其弊端,在淬毒轉換修為的同時,總有那么一部分無法化解,留在體內,隨著余毒越積越多,早晚有一日將會遭其反噬。
他不會奪情,也沒法將這些余毒轉移到別人身上,一般人絕不敢跟他似的這么拿命玩。
不過黎梟現,混沌陰火能夠幫他隔絕消化一部分毒素,雖然效果不是很好,過程也很痛苦,但足以保證他性命無虞。
多少年咬著牙挺過來了,只要撐過這個坎,到了元嬰,這些量級的毒絕不會在話下!
只不過,穆長寧是個意外。
混沌陰陽火本是一體,兩兩相吸,有它們充當著媒介,完全可以將他體內的余毒引出,而她還偏偏就是個絕毒之體……
這世上偏有這么巧的事,黎梟甚至有一種古怪的想法,好像她天生就是來幫他度過命里這一劫的。
穆長寧收了手,見他一臉莫名地看著自己,嘴角一抽,“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呢?”
黎梟收回視線,閉了閉眼。
剛剛某一瞬間,他還真有想過把她綁回去關起來的沖動……
只是不知為何,這個念頭剛興起就被壓下來了。
也許是自己過心魔誓的制約,不得對她不利,也許是這丫頭身份有些特殊,后續處理會很麻煩,又也許是她太滑頭,手段層出不窮,他沒有完全的把握,或者,只是他單純不想這么做而已。
“穆長寧。”黎梟忽的出聲。
“干什么?”她看他一眼,擺手道:“你不用謝我。”
黎梟嘴唇一抖,翻了個白眼,頓了頓還是說道:“當年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有想好要我做什么了沒?”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說起這個,穆長寧促狹笑道:“你終于舍得拿出十萬上品靈石來了。”
黎梟臉色猛地一黑,“你想都不要想!”
這女人缺錢缺瘋了吧,總想騙他靈石!
“既然如此,那我還沒想好,以后若有需要,我自會向你討要。”
黎梟微微點頭,“看在你幫我清毒的份上,我再額外告訴你一個消息。”
穆長寧洗耳恭聽,黎梟看了眼她道:“封奕沒死在無垠秘境,不僅活著回來了,那骨魔的身體,也被他帶回來了。”
穆長寧神色微凝,黎梟繼續道:“骨魔的身體少了顆頭顱,具體去哪了不得而知,但我隱約覺得,應該是被他藏起來了。”
“巫詛堂的堂主少堂主自筑基起便配有兩個替身,封奕這次損了一個,撿了條命,自回來之后便一度閉關,明著療養,暗中卻開始搜羅一堆頂級煉器材料……我猜想,他可能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機緣。”
熔巖地心火。
穆長寧腦中跳出這個念頭。
從宮無憂口中得知封奕活著的消息時,她就隱隱有種猜測。
那座地宮的下面,便是地心,她曾經掉落的地心,孕育著熔巖地心火的地心!
妖化的奇火,人修吸收不得,唯有在煉器之時摻入其中,制成靈寶邪器。
都串上了……
穆長寧看向黎梟。原來不止是她有這種感覺,封奕是真可能盯上她了……
“多謝告知。”
黎梟冷冷一哼。
穆長寧深深看了他眼,長睫微掩,心中暗嘆。
方才某一瞬間,黎梟的神色讓她沒由來的毛骨悚然……
大概是她多心了,到目前為止,他們好歹也算是朋友了。
穆長寧去和步安歌辭行時,恰恰宮無憂也在,她打過招呼后便表明了來意,步安歌頗有些可惜地嘆道:“既然穆道友去意已決,在下也不好多留,不知穆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穆長寧沉默了一下。
付景宸和溫嵐下落不明,短期之內不會回歸,她跟付文軒定下的尋龍淵之約也在六年后,這段時間,她大約會在魔域再轉轉,若是有機會,也能去尋離魂草的下落。
穆長寧微微笑道:“沒有具體的打算,興許會再去魔域的中四郡走走。”
宮無憂看了她一眼,垂眸若有所思。
步安歌了然,取出一支玉竹所制的臂粗竹筒遞過去道:“中四郡多奇險之地,魔物繁多,絲毫不亞于迷霧鬼林,在下沒什么可贈的,這是步家特制的驅魔香,應該能派上些許用場。”
穆長寧眼睛一亮,這驅魔香的效果她在迷霧鬼林時便見識過了,別的不說,有了它至少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魔物騷擾。
“多謝步道友。”穆長寧想了想,也取出幾瓶空間的凈池水,“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些泉水也請步道友收下。”
步安歌大方地接過,這種泉水有解毒之效,比起一般的解毒丹藥都要好得多。
“宮道友,步道友,后會有期。”穆長寧微微拱手。
宮無憂頓了頓,忽然出聲道:“穆道友,介不介意多一個人?”
穆長寧和步安歌同時一愣,步安歌愕然張了張嘴道:“少主,您這是……”
“中四郡,我也挺感興趣。”
穆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