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溫嵐非要沉溺在那段經歷里拔不出來,那么姜石年也救不了她,規則被她鉆了一次空子,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那個世界已經排斥我的存在,我就只能另辟蹊徑從旁的地方入手,《仙緣》停留在了祭天,再往后的事便不是我能夠干涉的了,我能做的,也僅僅是留下一條退路。隨夢小說.SUIMENG.lā”
“退路?”穆長寧不太理解。
姜石年不緊不慢地笑了起來,“《仙緣》經我之手敘述而出,哪怕全文無硬貨,也能成為全民熱潮,看得人越多,投影世界與那個世界的牽連便會越牢固……你也看到了,有很多人都對結局不滿,這種不滿就是眾生念力的一種,當積攢到一定程度后足夠顛覆時間線。簡言之,就是那個世界如果最終還是無力回天的話,我可以通過這些收集到的念力,讓一切重來。”
穆長寧啞然,驚愕不已:“您不是說過,已經發生了的事,就無法改變了嗎?”
“是啊,無法改變,所以僅僅只是重來。”
姜石年牢牢盯著她,目光深邃無比,“到滅絕之前戛然而止,然后回到任意一個時間節點,再次重復已經運轉過的軌跡,如此循環往復……那個世界將會陷入無盡的輪回里,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存在吧,至于剩下的,我就無能為力了。”
那么,被困在那個世界中的所有人,無論是修真界的、白靈界的、又或者是冥界的所有生靈,包括她自己,都將不得超生,生生世世陷在這種世界輪回里!
穆長寧氣得雙手蜷緊,“您這是在逼我!”
他們都很清楚,封印魔界的必要條件是什么。
姜石年手肘撐在座椅扶手上十指交叉,面無表情,“這個爛攤子放在這里已經夠久了,我能做的都做了,望穿自己也了解自己的使命,只有你還在這里執迷不悟。”他嘆氣,“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天道會留下一線生機,你又怎知望穿不會有輪回?”
穆長寧不可思議地皺眉看他,“每一次的輪回都是一次新生,甚至連不同時間節點上的人都是不同的個體,那樣的望穿,還是我認識的望穿嗎?”
“你非要這么想,那就沒辦法了。”
穆長寧搖了搖頭,忽然覺得很疲憊。她看著他的臉,輕聲問道:“先祖,望穿長久以來在您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姜石年眼里隱隱有浮光流動,但最終也沒有給她一個回答。
十五分鐘到了,他還有其他安排,穆長寧被保安請了出去。
她茫然地站在人行道路口,無處可去。烈陽高照,火辣的夏天,她卻覺得遍體生寒。
走神的片刻,綠燈亮起,穆長寧抬起步子,尖銳的喇叭聲猝然響起,一輛紅色小轎車在視線余光內飛速駛來,同時還伴隨著刺耳的輪胎摩擦聲。
她的五感六識已經鍛煉地很出色,但這具身體的反應能力卻出奇地遲鈍,關鍵時刻竟然一步都邁不出來。
穆長寧心頭猛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小轎車沖向了自己,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天翻地覆,身體被撞開十幾米,重重地摔在馬路邊上。
耳邊的鳴笛聲、尖叫聲相繼響起,鮮血幾乎轉瞬便染紅了身下的路面,穆長寧全身劇痛的同時,意識也逐漸模糊。
她又看到了那塊高樓上的巨大電子屏,女星的樣子已經看不太清了,只角落里鮮紅的字體格外醒目。
xx年8月1日。
穆長寧恍然間想起來,她最開始穿越到凌清揚身體里的時候,也是因為一場車禍,更奇妙的是,也是這一天……
世界陷入一片純然的黑暗里,周圍沒有一個人,沒有一點聲音,更沒有時間概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跋涉了多久,依稀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行尸走肉,只會單調地前行。
直到前方出現一道白光,她本能地朝著白光走了過去,猶如全身浸泡在溫泉水里,說不出的舒適。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耳邊有熟悉的聲音柔和地響起,如最美妙的搖籃曲,催人安睡。
她確實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既香且沉,等到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孔。
穆長寧怔了一會兒,也沒多驚訝,低聲喚道:“哥。”
是哥哥,而不是五哥。
凌玄英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清揚,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適?”
穆長寧沉默良久,空洞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閉上眼長長一嘆,“浮生一場大夢,真的像是做了一場好長的夢……”
現在夢醒了,她又回來了。
凌玄英安安靜靜地陪在一旁,這個時候,無論說什么都不合適。
好在穆長寧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從雕花床上坐起身,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這里是哪?”
“麗陽城,凌家。”
凌家,是她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地方,大約這里就是現代和修真界交匯的節點,她再次從現代而來,又一次落在了這個地方。
這具肉身,是扶搖一直以來妥善保管著的,當時她的意識被規則驅逐,只留下了一個空殼子,扶搖用盡各種方式溫養著她的軀體,直到凌玄英結丹之后想起了所有事,到冰窟找上了他,從他手里將這具肉身拿了回來。
穆長寧心上有種細細密密的抽疼,面上平靜地問起在她離開這段時間內都發生了什么,凌玄英也給她一一作了解釋。
在世人眼里,廣寧真人已經隕落了快兩百年了。
祭天那日過后,蘇訥言在極陰之地大開殺戒,猶如瘋魔,首當其沖的便是那群天算子。
漂洋過海而來的天算子們在他手里折損了大半,行止真君更是連元嬰都沒有逃過,若非當時在場的化神修士不止一位,及時將他制住了,恐怕姓蒲的是一個都留不下來的。
但祭天之事,已經徹底讓他們身敗名裂了,靈使又已經隕落,他們沒了主心骨,不過就是幾個過街老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