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的出租房六十平米左右,一廚一衛一客廳,還有一間臥室。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李羨魚聽著徐薇娓娓道來。
“我借了網貸.....拍照片那種,如果不還錢,他們就會把我的照片發到網上,而且發給我的家人、親戚以及學校論壇。”徐薇眼圈微紅,聲音里透著女孩的柔弱和無助:“可我還不上這筆錢,利息太高了,他們每天都打電話催我,甚至已經打電話給我父母。這是警告,如果我還不還錢,下一次我的照片就會出現在爸媽的短信箱里。”
李羨魚深深皺眉,裸貸他不陌生,一種專門針對女性的網絡高利貸,無數女大學生飽受其害,如果逾期不還,就會被威脅,成為惡勢力壓榨欺辱的對象。
“你怎么會借裸貸......”李羨魚煩躁的撓撓頭:“算了算了,不說這個,那張明玉是怎么回事。”
如果受害者是個不認識的女大學生,李羨魚絲毫不會同情,還會呵呵兩聲:傻了吧!
畢竟放貸的和借錢的,兩者之間的關系屬于表子配狗。
他和徐薇相識多年,按說徐薇不是這樣物質的女孩。
“張明玉答應過我,只要陪他一個星期,他就把我的債給還了,那天晚上我們.....”徐薇說到這里,俏臉微白:“真的不關我的事,他自己突然就猝死了,我當時嚇壞了,就逃了回來,李羨魚,你別報警好嘛,不然我的裸貸事情肯定瞞不住,求你了。”
李羨魚敏銳的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如果只是這樣,張明玉嚷嚷著“快跑”是幾個意思?人死后還留下這個執念,沒有個合理的解釋怎么行。
這個疑問他無法說出口,只能埋在心里。
“你欠了多少錢?”
“借了3萬,現在利滾利,已經7萬了。”
7萬大洋,對于家境一般的徐薇來說,確實是筆不小的數字,難怪她走投無路選擇出賣色相來還錢。
“7萬雖然多了點,但我手頭上還有點錢......”李羨魚沉吟道。
徐薇眼睛一亮,挪動豐腴臀部挨近李羨魚,眸子嫵媚,輕聲道:“你真的愿意幫我么?這錢我肯定是還不上的,但我可以用另外一種方法補償你。”
“我也可以陪你一個星期。”徐薇吐息如蘭,緊緊貼著李羨魚。
“真的?”
“嗯。”徐薇嗓音柔媚。
竟已墮落至此。
李羨魚額角青筋跳了跳,滿臉失望:“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徐薇頓時眼圈一紅:“我能怎么辦,我一個女學生又沒能力還錢,我還能怎么辦。”
半天的沉默之后,李羨魚嘆口氣:“我先上個廁所,咱們回頭想想怎么解決問題。”
親生父親留給他的二十萬元,恰好可以解決眼前的麻煩,但即便是很好的朋友,但事關巨款,他還是得慎重考慮一下。
洗手間很小,但干凈整潔,女孩子普遍是一種自帶輕微潔癖的動物(特指宜家宜室的好女孩),所以宅男們喜歡乖巧聽話的軟妹子。
黃河之水天上來,叮叮咚咚叮叮咚。
宣泄完膀胱,李羨魚洗了把臉,鏡子里的他清秀俊俏,只是雙眼無神,眼袋有點重.....
還是決定借錢給徐薇,好歹大家是九年制義務教育的交情了,李羨魚委實不愿意看到她墮落。人都有可能走錯路,身邊朋友走錯路的時候,你伸把手,沒準她就得救了。
李羨魚抽了張紙巾擦臉,突然間,雙眼一燙,他下意識的用紙巾按住眼球,灼熱刺激著淚腺分泌,熱淚滾滾。
這種感覺是......
鏡子里,突然出現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女人,就站在李羨魚身后,低著頭,兩者之間的距離幾乎是緊挨著的。
李羨魚遍體生寒,俊俏的小臉蛋迅速蒼白下去,他看著鏡子里的女人,就貼在他背后,但他卻不敢扭頭。
就在這時,那個女人抬起了臉,眼窩里流出猩紅的血淚。
“啊!!”
李羨魚沒忍住,發出他今天第二次羞恥的尖叫。
鏡中女人詭異的消失,眼睛不再發燙。
衛生間里,鏡子里,只剩下李羨魚渾身顫抖的站定,恐懼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鋪天蓋地將他淹沒。
驚鴻一瞥,他認出,那個女人是徐薇!
徐薇?!
她變成鬼了么,剛才是在向自己示警?!
那客廳里的是誰?
她是誰!
“你怎么了?”客廳里,傳來徐薇的喊聲。
李羨魚沒搭理,顫顫巍巍的捧起水,再洗一把臉,心說:鎮定鎮定!
不要慌,不要慌......
難怪,難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徐薇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性格開朗樂觀,但仔細回憶踏入房間后徐薇的舉止,太平淡,始終與他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是那種對待任何朋友都萬金油的距離。渾然不似徐薇平時愛吐槽他是老司機的畫風。
而且,自打他認識徐薇起,后者一直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同學、老師交口稱贊的優秀分子和乖孩子。初中時期,李羨魚出于對異性的向往,還曾經暗戀過她。
而現在,徐薇不但網貸,還為了還錢陪張明玉,現在更是明目張膽的和他做交易,坦然的好像一只十年份的老母雞。
我初中暗戀過的女孩,怎么可能是這種浪貨?
難怪張明玉會說“快跑”,他很可能死在這個假徐薇手上。
所以,我認識的徐薇,很可能已經死了。盡管心里悲傷,憤怒,難過,但理智告訴他,這時候應該戰略性撤退。
深吸一口氣,洗干凈臉。李羨魚大步走出廁所。
“你剛才怎么了?”徐薇蹙眉道。
“沒,沒事,腳滑,差點摔跤,頭嗑墻上了。”李羨魚強撐著說:“可疼死我了。”
“放心吧,你欠的錢,我先幫你墊上,先把那些照片和視頻要回來。以后.....以后別裸貸了,那東西不能碰,我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你一輩子。”李羨魚僵著臉,把話說完:“那,那我先去取錢,你在家里等著。”
他三兩步走到門口,手握住門把,正長長松口氣的時候,腰突然一緊,被人從后面抱住,身后的女人笑吟吟:“來都來了,別急著走啊。”
李羨魚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