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后,李羨魚和他的祖奶奶、他的貼身保鏢,先去了趟書店,買幾本專業知識的書,其中一本是英語原著,秦教授常說,想真正了解作者表達的思想和內容,還得看原著,而不是漢化譯本。
秦教授鄭重推薦大家看俄語原著,但大家看英語已然勉強,俄語自然不可能,于是秦教授就會扼腕嘆息說,你們要是能多掌握一門外語,將來走的路子也會更寬。
會俄語了不起么,炫啊炫的。
一堆專業書里,夾雜著一本閑書,書名:我的姐姐是大明星
好書啊。
祖奶奶跟著瞎逛蕩,全程一本書都沒碰,偶爾看到封面精美的書會抽出來瞧幾眼,但很快就失了興趣。正如她自己所言,本奶奶是個不愛學習的,一看書就犯困。
等要結賬的時候,發現三無不見了,便回頭去尋,在書店深處找到她,捧著一本怎樣提高你的人際交往,書面一看就是雞湯文,通篇都是大道理,卻又都是廢話。
雞湯文的集大成者,當屬阿里馬云,他曾經說過:現在的年輕人,睡前想了無數條路,醒來乖乖走老路。
李羨魚覺得也可以用類似的話套用他的演講:聽的時候醍醐灌頂幡然醒悟,感覺成功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第二天醒來,仔細一想,what are you說啥嘞?
“你不是人形嘲諷機,自走仇恨器么,干嘛看這個。”李羨魚疑惑道。
“我也喜歡能和大家好好相處的。”三無認真的說,小臉蛋沒啥表情,不過李羨魚看出她眼神深處有那么一丟丟的小不開心。
三無:“它很適合我。”
李羨魚白眼道:“這玩意沒用。”他隨手從另一側的書架抽出一本段子大全,塞給三無:“提高情商,還不如看這個。”
三無微微動容,鄭重其事的接過:“謝謝。”
上午九點半,財大校門口。
李羨魚領著三無和祖奶奶,站在校門口,他望了眼校園方向,說:“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邊走邊看書的三無,腦袋上一盞燈泡“叮”的亮起,她迅速回翻幾頁,照著書念道:“對于你的大膽想法,國家有一套成熟的法*。”
她的文化水平比較低,至今還有很多字認不全。比如有次看見李羨魚的那盒補腎神藥,她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念。
李羨魚扶額:“三無,那個字念“律”,不是星號。”
三無點點頭,表示學到了。
李羨魚繼續道:“你倆挽著我的胳膊,裝成是我的女朋友。”
祖奶奶立刻嫌棄:“不要。”
李羨魚道:“祖奶奶,配合一下嘛,難得有人前顯圣的機會。”
祖奶奶不屑道:“何其幼稚,我怎么能冒充曾孫的女朋友,不符合祖奶奶的身份,你想都別想。”
李羨魚:“五百塊,干不干。”
祖奶奶嫣然一笑:“干。”
祖奶奶果然比家里的冰渣子要好應付。
李羨魚打開左臂,祖奶奶乖巧的挽住,再打開右臂,三無面無表情的挽住。
這一路上,惹得學生和老師頻頻側目。
艷羨嫉妒的眼神幾乎沒停止過,李羨魚雖然長的俊秀,學習也好,但從未有如此風光過。他挽著祖奶奶和三無,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甚是酸爽。
上午有一堂專業課,老師是秦教授,秦教授很受學生們喜愛,因為他有一雙好兒女,盡管雙雙息影已久,近年來極少在娛樂圈露臉,雖已不在江湖,江湖卻依然有他們的傳說。
秦教授偶爾會說起自己子女的生活日常,每逢這個時候,男生女生便會表現出充足的興趣。
李羨魚就覺得,秦教授是個愛面子喜歡吹逼的老男人。
教室里鬧哄哄,男生們高談闊論,女生們嘻嘻哈哈。
當李羨魚左擁右抱踏入教室的剎那,整個教室,幾十號學生,徒然間失聲。
偌大的教師說安靜就安靜下來,一簇簇目光落在李羨魚三人身上。
這年頭,大學生談戀愛正常不過,光天化日牽個小手,親個小嘴,撒波狗糧也正常,但即便是人帥錢多的白馬王子張明玉,亦從未有過當眾左擁右抱的舉動。
因為太招人恨了。
男生先是被祖奶奶和三無的美色吸引,隨后深深嫉妒,女生同樣為兩人的美貌吃驚,隨后深深嫉妒。
這時候,再有一首BGM就完美了。
他摟著兩個“馬子”穿過并不算寬敞的梯形過道,坐在最后一排,恰好此時,上課鈴聲響起。
在秦教授進入教室之前,室友中的楊光泰、黃一聰離開原先的座位,溜到后排來。
楊光泰:“李羨魚……”
“什么都不用說,沒錯,是女朋友。”李羨魚甩出一張牛逼倨傲的臉:“兩個都是。”
黃一聰:“你怎么做到的……”
李羨魚倨傲臉,“我什么都沒做,光靠魅力征服她們的,她們也很愿意為了我和平共處。”
祖奶奶悄悄撇嘴。
室友們驚了一下,頓時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李羨魚心滿意足,這波人前顯圣,很是酣暢淋漓。
鈴聲結束前,秦教授來了。
秦教授五十好幾,頭發仍然不見白絲,精氣神也很充足。他站著講課的時候,腰桿總是挺的筆直,所以顯得很有氣場,再加上五官深刻,很受女大學生歡迎。
李羨魚轉著筆頭,有一茬沒一茬的聽課,左邊的祖奶奶手機調靜音,打手游。右邊的三無專心致志的看她的段子大全,碰到不認識的字,就用手機查,然后拿筆標注拼音。
左邊一個眼角有淚痣的活潑奶奶,右邊一個氣質無暇的蓮花美人。
李羨魚覺得自己九年制義務教育外加三年高中四年大學的生涯里,在今天迎來了巔峰。
“嚶嚶嚶……”
耳邊除了秦教授清朗的講課聲,李羨魚還聽到了細細的哭聲,像小貓,又像嬰兒。
“嚶,嚶嚶……”
幾分鐘后,哭聲又來了。
不是幻聽,教室里怎么會有小貓叫的聲音,有人在看視頻?不,如果真有人在課堂上明目張膽的播放視頻,秦教授的講課早中斷了,而且大家好像都沒聽到的樣子。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
李羨魚瞬間警惕起來,謹慎的左顧右盼。
“別緊張,凝神靜氣,摒除雜念。”祖奶奶低頭打游戲,輕聲道。
李羨魚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哭聲果然消失了,再接著,雙眼一燙,他終于看見那個發出哭聲的東西了。
就坐在第一排,長發披肩的女生,她脖子上騎著一個血紅色的嬰兒,在高處的李羨魚眼中,它是那么的醒目,以及驚悚。
似乎是察覺到身后的灼灼注視,嬰兒哭聲停了,它緩緩轉過頭,身子沒動,腦袋擰到身后。
看清嬰兒正面后,李羨魚身體幾乎條件反射的跳了跳,頭皮發麻。那是一張血紅色的臉,仿佛被人剝了皮似的,嫩紅嫩紅,它的臉有著模糊的五官,鮮紅色的嫩肉表皮下,是一條條暴凸的青筋。
它沒有眼睛,但李羨魚感覺它在盯著自己。
“哇哇~”
血紅色的嬰兒突然發出尖銳的哭叫聲,聲音化成無形的手,扼住李羨魚的咽喉、握住他的心臟,令他臉色蒼白,呼吸困難。
“鬼嬰,嬰兒魂魄所化的怨靈。”祖奶奶把他腦袋推向一邊,嗔道:“說了讓你別和怨靈對視,確認過眼神,它就會纏著你,幸好鬼嬰對母親有極大的眷戀和怨念,輕易不會離開母親。”
撇開視線后,呼吸如堵的窒息感果然消失了。
李羨魚定了定神,拍了拍前座黃一聰的肩膀,待他回過頭來,輕聲道:“那女的是誰來著?”
黃一聰順著他目光看去,道:“張穎啊,怎么了。”
原來是她。
同個班的,雖說不太熟,但也不至于不認識,主要是鬼嬰騎在人家脖子上,叫人看不清背影。
李羨魚心里一動:“我記得她不是休學了嗎。”
黃易聰“嗯”了一聲,滿臉八卦的壓低聲音:“聽說是被富豪包養了,賺的盆滿缽滿,便又回來上學。”
小道消息還是住校生靈通,李羨魚除了上課,很少待在學校。
再問詳細情況,黃易聰就不清楚了。
有沒有被包養不知道,但休學期間里,至少有一件可以肯定的:打胎。
光是打胎當然不需要休學,這么長時間應該還有別的事,李羨魚腦補了借肚子里的娃妄圖小三上位扳倒正宮但宮斗失敗無奈打胎的狗血劇情。
李羨魚這么猜是有道理的,胎兒因怨氣化為鬼嬰,至少說明已經發育的足夠成熟,否則只是顆葡萄籽的話,可不會產生意識。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大學里這種骯臟事太多太多,財大風氣還算好。
重要的是,張穎被鬼嬰纏上了。
這小赤佬比他見過任何一個靈體都猙獰丑陋,一看就是兇物。
“三無,”李羨魚壓低聲音:“要不要滅了這個小赤佬。”
祖奶奶哼哼唧唧:“這又不是公司任務,關你什么事。”
李羨魚義正言辭道:“祖奶奶此言差矣,干一行愛一行,這是我們的口號。而且回頭寫份報告,讓三無畫押擔保,上交公司,我也一樣有積分獎勵的。”
三無卻搖了搖頭。
李羨魚看著她:“啥意思。”
祖奶奶道:“她的意思呢,是叫你別多管閑事。世間無仙佛,卻有因果命數,按照我的經驗,你往后處理靈異事件,切不可一味的打殺,以化解執念為主,昨天你做的就很不錯。碰上窮兇極惡的怨靈才能替天行道。沾染太多因果,與己不利。鬼嬰懵懂無知,無法溝通,也就難以化解怨氣。它糾纏生母,并非單純的怨氣,亦有嬰兒的本能。那女孩最多生一場大病,所以就別多管閑事了。”
“是這樣么。”李羨魚問三無,后者點點頭。
講臺上的秦教授停了下來,頗為不悅的掃了眼交頭接耳的三人,道:“我一直說過,不想聽我的課,你可以睡覺,可以逃課,可以做別的事,但要保持絕對的安靜。最后排左側那位女同學,你站起來說下這道題。”
他敲了敲黑板。
沒人理他。
“就你,穿白色針織衫的女同學。”秦教授加重語氣。
李羨魚在桌底下輕踢祖奶奶小腿:“叫你呢。”
祖奶奶這才反應過來,表情懵懵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