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無點點頭，拉著李羨魚就要奪門而出。
“慢著慢著.....”李羨魚拉住她：“不能從外面走，跳窗，我們跳窗。”
三無頓時點頭，兩人來到窗口，李羨魚往下看了一眼，沉默片刻，揪心道：“算......算了，我們還是闖出去吧。”
這兒是六樓，對于一個有恐高癥的人來說，寧愿被眾女團團圍住，也不愿意嘗試跳樓。
“等會兒，我先偽裝一下。”李羨魚脫下外套，包住腦袋，只露出一雙眼睛，這是他從某個女浴室著火的笑話里得到的啟發。
下面都一樣，捂住臉就行了。
這時，腳步聲已經傳來了，看來有膽大的女生過來查看情況。
此地不宜久遠，李羨魚頭一低，竄出女廁所。
即便有心理準備，眼前的景象仍讓他吃了一驚，走廊上匯聚了不少女生，還有更多的女生從寢室里探出來張望，一閃閃門，一個個腦袋。
“咦，真是個男人，不是鬼。”
“嚇死我了，原來是人，大家不用怕，快出來。”
“還有個女的，他們在廁所干嘛呢。”
“還能干嘛，那女孩好漂亮，哪個寢室的？膽子可以啊，帶男朋友到廁所做那事，真會玩。”
一見是活人，女生們不怕了，嘰嘰喳喳的湊過來，鼓動更多的人前來圍觀。
更過分的是她們還拿著手機拍。
李羨魚心說，特么還好我有準備，不然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他頭壓的更低了，準備強行沖過女生的團團包圍。
“走開，都什么年代了，沒見過啊。”
.......
“好狗不擋道，羨慕的話帶自己男朋友來啊。”
......
“你再扯我面罩，我跟你翻臉。”
......
“滾滾滾！”
......
他低估了女人的彪悍，她們圍著不肯讓步，有人還扯他裹在臉上的短袖，有人扯他的褲腰，有人扯他的胳膊。分明是不想讓他走，并想把他的真面目拍下來。
三無很淡定的跟在他身后，比觀眾們還要淡然，已經目測過了，在座的都是戰五渣，不會對李羨魚產生生命威脅。
李羨魚剛闖到樓梯口，迎面就碰到宿管阿姨帶著兩個保安，阿姨指著李羨魚一聲大吼：“攔住他，別讓他走。”
李羨魚也指著他們一聲吼：“三無救我。”
三無耿直的說：“公司規定，不能對普通人出手。”
李羨魚心涼了。
他輕易被保安制服，沒有一絲絲意外，肩膀上還殘留著女鬼的創傷，沒有傷口，但冰冷刺骨，讓他雙臂使不出力。再加上最近腎虛，體質羸弱。
宿管阿姨在眾目睽睽中，像是揭圣旨那樣揭開他的短袖，露出李羨魚生無可戀的臉龐。
“咔擦咔擦！”
閃光燈連成一片，場面就像大明星走紅毯似的。
......
半小時后，與財大相隔兩條街的路邊。
祖奶奶和三無并肩而走，前者憂心忡忡的看了眼曾孫的背影，皺緊精致的小眉頭：“他會不會想不開啊。”
三無沒有回答，走自己的路，讓祖奶奶一個人嗶嗶。
“都怪你，保護一個人都不會，你直接帶他跳窗啊，帶他殺出重圍啊。”祖奶奶把鍋甩給三無。
三無歪了歪頭，疑惑道：“他并沒有受到傷害。”
祖奶奶痛心道：“肉體安然無恙，內心千穿百孔.....算了，跟你說你也理解不了。”
這時，她看見曾孫緩緩蹲了下來，在路邊捂著臉，嚶嚶嚶的哭。
我叫李羨魚，我還是從女生宿舍闖出來了。
......
在一片閃光燈中，有女生認出了李羨魚，驚呼一聲：“哎呀，這不是我們班的李羨魚么。”
“你們班的啊？得，你們班出名人了。”
“大晚上的跑女生宿舍偷內衣么。”
“什么偷內衣，是在廁所和女朋友做愛做的事，挺有情趣的么。”
“小伙子長的還不賴嘞，趕緊發朋友圈。”
“我發校園論壇。”
“發班級群。”
一片議論中，祖奶奶終于趕到，飛起一腳就踹開左邊一個保安，揮起一巴掌拍飛右邊一個保安，然后拉起李羨魚就跑。
祖奶奶一身洪荒之力被封印著，但對付幾個普通人還不是信手拈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祖奶奶覺得自己就出來的是一具空殼，曾孫的靈魂沒有了。
祖奶奶上前，摸摸曾孫的腦瓜，柔聲安慰：“沒事沒事，你是去除靈的，是為她們謀福祉，那群山野村婦見識短淺，粗鄙不堪，不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別理會他們。”
李羨魚掩面而泣：“祖奶奶，我李羨魚也是個體面人啊......我要退學。”
“退學，咱們不念了。”
“我要換監護人。”
“明天就去公司把她換了，缺心眼的敗家娘們。”
三無不服：“是你祖奶奶不讓我救你的嘞。”
李羨魚的哭聲突然沒了，空氣安靜了。
“我想換祖奶奶。”
祖奶奶素白的小臉蛋一片愁容：“這個，這個不好換呀，畢竟你身體里流著我的血.....”
李羨魚炸了，抓著祖奶奶的肩膀死命搖晃：“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什么祖奶奶，你是我爸留下來坑我的吧。你讓我硬不起來你還不滿足，你還要毀我聲譽，我不要面子的么.....”
祖奶奶身材嬌小，比李羨魚矮了一個頭，被他搖的身子直晃。
“夠了！”
祖奶奶一巴掌拍飛曾孫。
“就你脾氣大，你爸你祖上可不敢這么跟我說話。祖奶奶我沒把你吊起來打，已經很寵你了好伐。整天得過且過，你要有你爸一半的出息，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你以為寶澤能保你多久，我能保你幾次？等別人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時候，你再想變強就晚了。”祖奶奶聲色俱厲：“你當自己很安全么？你爸當年從萬神宮帶出來的東西，現在都沒人找到，人人都覬覦著你，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刀俎和魚肉。不想任人宰割就強大起來啊。”
李羨魚傻住了。
相處這么久以來，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祖奶奶，這樣聲色俱厲的跟他說話，這樣嚴肅沉重的罵他。
那個活潑可愛的祖奶奶。
那個撒嬌耍賴的祖奶奶。
似乎都不是她。
只有眼前這個凌厲逼人的祖奶奶，才是真正的她，明明還是這張俏麗的小臉蛋，眼角那個淚痣還是那么活潑，可她的散發出的氣場卻讓人不敢與她對視。
她瞪了一會眼，然后語氣轉柔，“好啦好啦，祖奶奶房間里的零食都給你吃，別哭了哦。”
李羨魚輕輕推開她的手，默然起身。
三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反而是最沒心沒肺的三無，看了看祖孫倆，眼睛一亮：“不如讓我說個笑話緩解一下尷*的氣氛。”
祖孫倆齊聲道：“滾。”
李羨魚補充：“尷尬，那個字念ga，第四聲。不是星號。”
三無不會讀的字，她會念出“星號”兩個字代替。
三無點點頭，表示學到了。
“所以說，我爸當年從萬神宮帶出了什么？萬神宮又是什么地方。”李羨魚看向祖奶奶。
“是你。”祖奶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