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不是沒死過,他第一次覺醒便是被人從20樓天臺丟下去,摔成馬賽克,從而覺醒自愈異能。
可是那個時候,他被抓上天臺前,祖奶奶仍沒心沒肺的睡在臥室里.....不,或許她也做過夢?但當時大家不熟,祖孫倆還沒到可以摟摟抱抱,你嗅我體香,我靠你胸膛的地步。
“上次我死的時候,你有夢到嗎?”李羨魚沉聲道。
“沒有,沒有.....我只要夢到,你就會死,你爸當初也是這樣,而我卻無能為力。”祖奶奶用力搖著頭。
她看起來很害怕,再也沒有平時那股“我是祖奶奶”的傲嬌。
李羨魚最后一絲僥幸也沒了,心幽幽沉入谷底。
祖奶奶的預知?
夢境占卜?
不管是什么,有了生父的前車之鑒,祖奶奶這番話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我會死,我會死.....李羨魚頭皮發麻,怎么死,被誰殺死。呵,想我死的人還少?敵人多的自己都數不清。怎么死都不奇怪。
“你是我李家唯一的血脈,我不會讓你死,不會讓你死。”祖奶奶喃喃道。
李家唯一血脈....李羨魚低下頭,愣愣的看著祖奶奶光潔的白額,好半天,輕聲道:“不要我死,只是因為我是李家唯一血脈?”
祖奶奶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一瞬間,仿佛從里面讀懂了很多東西,又仿佛什么都沒懂。
“嗯。”她點頭。
“嗯。”李羨魚也點頭。
是啊,我是李家唯一血脈,祖奶奶最看重李家的香火綿連,僅此而已。
你還想有什么?
“如果這是命運,我會反抗。祖奶奶,我不是生父,我有很強的求生欲。”李羨魚寬慰道。
祖奶奶忽然推開他,臉頰滾燙,有些赧顏。這種時候,乍聞噩耗的他才應該是惶恐不安,并梨花帶雨的說:祖奶奶,寶寶害怕,寶寶要親親要抱抱.....
怎么反而是自己一臉惶恐無助的朝曾孫乳燕投林,嚶嚶嚶的像個嬌弱的,沒用的小娘皮。無雙戰魂的蓋世氣魄哪里去了。
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啊。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灑下,厚重而悠揚的鐘聲在兩華寺回蕩,和尚們睜開眼,默不作聲的折疊好被褥,離開寢室,開始了新的一天。
白衣僧人帶領寺中弟子誦經,做完早課后,他穿過大雄寶殿,踏入佛頭的禪房。沒有敲門,也不需要敲門,每天這個點兒,佛頭都會等他過來,師徒倆談談人生,聊聊理想.....
在成為S級前,他每天都要過來修煉,接受師父的指導。當他晉升S級,佛頭告訴他,該教的東西教完了,不管修為還是佛心,全靠自己去悟。
S級之后是半步極道,那種境界,任何老師都交不了,唯有依靠個人修行。
但十幾年的習慣改不掉,所以每天的《佛頭授課.avi》,演變成《師徒互動.avi》
佛頭盤坐在床榻,眼睛沒睜,戒色熟練的來到茶盤前,煮沸壺中的水,洗一遍茶壺茶杯茶盤,再煮一壺滾水。
正要泡茶,便聽床榻上的師父睜眼說道:“且慢,為師櫥子里有貓屎咖啡,去煮一壺。”
戒色臉色一變:“貓屎?”
佛頭解釋道:“應該只是名字而已,論道大會時,秦澤來了趟兩華寺,給我帶了幾斤貓屎咖啡。”
戒色道:“為何不是大紅袍。”
佛頭:“廢話,大紅袍他會給我?”
戒色不服:“去年他給了。”
佛頭:“去年他想學我的大力金剛指。”
戒色一愣,臉色變了:“您教他了?”
大力金剛指是佛頭自創絕學,練到終極境界,可以一指頭戳爆世上任何人的狗頭。
整個血裔界,只有佛頭和戒色師徒倆會,在戒色看來,這是自己的專屬福利,就像老婆一樣是不能跟人分享的。
誰知道佛頭這個當爹的,把他的老婆送人分享了?
佛頭笑瞇瞇道:“我留了一手,只給了他半部。”
戒色如釋重負,微微一笑,霎時間滿室春光,“師父大智。”
佛頭嘆口氣:“但他也留了一手,大紅袍里摻了一半的鐵觀音。”
戒色鄙夷:“呸,此子心機深沉。”
帶著憤憤不平的心情,戒色打開壁櫥,找到了包裝精致的咖啡豆,然后對著它發呆.....這個東西要怎么煮,直接倒滾水里么?
很尷尬,他從沒有喝過咖啡。
不禁看向師父,師父老神在在,凝視著他,似乎是在考驗自己?
想了想,戒色機智的掏出手機,輸入“怎么煮咖啡”,網絡是萬能的,它能解決一切問題,只要你肯花心思專研。
“牛奶、糖、奶油.....看來得去一趟隔壁山頭,那邊是旅游區,這些東西都有。”戒色起身道:“師父,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
佛頭笑著點點頭。
十幾分鐘后,戒色滿載而歸,帶回了一盒牛奶,一包方糖,一瓶奶油,還有一塊巴掌大的過濾網。
用氣機把咖啡豆震成粉末,置于過濾網,將過濾網懸在空中,在提著茶壺往上倒熱水,一杯黑乎乎的咖啡就泡好了。
倒入牛奶,用氣機震碎放糖,倒入咖啡,攪拌幾下。
戒色一臉成就感的表情:“師父,咖啡煮好了。”
佛頭悄悄松口氣。
師徒倆對坐飲咖啡,佛頭喝了一口,便皺眉:“太苦了。”
戒色想了想,“人生如苦海,洋茶有深意啊。”
佛頭瞥他一眼:“是你牛奶和糖的比例放錯了吧。”
戒色:“.....那,我再來?”
又費了一番功夫,重新煮好兩倍咖啡。
佛頭嘗了嘗,又皺眉:“太甜了。”
戒色道:“這就是所謂的苦盡甘來。”
佛頭又瞥他一眼:“糖和牛奶放多了。”
戒色:“這次要中庸,我懂,我再來。”
再費一番功夫,比例總算拿捏到位,師徒倆對坐飲咖啡。
佛頭喝了一口,沉吟沉吟:“味道不怎樣。”
戒色點頭:“是不怎樣。”
沉默片刻,佛頭揮開窗戶,把咖啡倒進院子:“去,洋人的東西,花里胡哨。”
戒色:“是麻煩了點,還是喝茶吧。”
讀檔重來,師徒倆收了花里胡哨的咖啡豆,老老實實喝茶。就這樣一個小時混過去了。
佛頭道:“修為穩步提升,不錯。”
這話就跟“今兒天氣不錯”一樣,毫無營養,只是開場白。
戒色道:“師尊是否早就知道忘塵道長殘魂猶在,因此那天李佩云上山,你拒絕他?”
佛頭微微搖頭:“當時不知,此事原本想等萬神宮風波過后,再與寶澤那位商量著處理。后來李羨魚上山,在房間里見到他,我便知此事因果已定,無需為師多事。”
這個回答戒色能接受,點了點頭,又道:“師父可曾聽說,近來血裔界出了個萬妖盟。”
佛頭聞言,卻是沉默了許久,嘆息道:“秦澤與我說,我那弟子從萬神宮帶出來的神物已經付出水面。”
戒色一驚!
“萬妖盟在短時間內催熟無數血裔,建立起龐大的組織。寶澤認為它們會影響血裔界的平衡,進而影響整個社會的平衡。”
“那種催熟血裔的手段,就是我徒兒從萬神宮帶出來的。”
戒色喃喃道:“所以它將顛覆世界?可是,師父您想,那東西只要處理得當,并不會造成大亂。無相師兄他何苦求死?”
佛頭哂笑:“當年可沒寶澤。道佛協會與七大姓氏平分天下,真要計較起來,這東西歸誰?”
說完,佛頭又陷入沉思。
戒色見他久不說話,問道:“師父,您在想什么?”
佛頭:“我想起你師兄與我最后一次見面時說的兩句話。”
戒色忍不住挺直腰桿,“什么話?”
佛頭不語。
就在這時,佛頭身后的衣柜忽然震動起來,毫無征兆的突然炸裂,木板與衣袍齊飛。這個異變哪怕是佛頭都措手不及。
不止如此,一道清光沖天而起,光柱透過屋頂,直入云霄。
兩華寺所有僧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佛頭招來那塊發光的物體,一臉凝重,他手心那塊散發清光的物件,一塊不規則的金屬物體,正是萬神宮的鑰匙。
它在佛頭掌心震顫著,試圖擺脫強大的禁錮,這枚鑰匙原本屬于李無相,他隕落后,鑰匙便歸佛頭保管。
默默躺在衣柜里整整二十年,在過去的二十年里,它宛如一塊凡物,樸實安靜。
但在此刻,它蘇醒了。
戒色心里一凜:“這,這是.....”
佛頭驀地握緊手心,仰頭,閉眼:“萬神宮的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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