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們供銷社,市場放開之后可能日子就不好過了,大家東西都可以隨便買賣,你們價格定得死,別人就不愿意來。”李一鳴突然說到了李建國單位頭上。
不過現在李建國也不生氣了,因為兒子不是隨意說的,他代表著三十年后那些人的看法。
從未來的人眼中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樣?李建國覺得每一個人都會好奇。
當然這個時代,能有個干部身份還是很牛的,知道想當干部多不容易么?那是值得多少人付出青春熱血和人品才能換到的身份。
“現在商品會慢慢豐富起來,特別是先開放的地區搞了很多工廠,咱們這里就不好說了,因為離臺北太近,幾十年都沒有什么大發展!”
“真的?”李建國很失望。
李一鳴點點頭:“真的,就是美國人一直在搞事,雖然都是華人,但對我們都不友好,全都一樣!雖然說中國人多,但喜歡內斗,一內斗,十個人還比不上一個人有用,而且以后來搶老百姓錢的很多都是現在跑出去的那些人,還有那些買辦資本家!”
聽著李一鳴這么說,李建國感同身受。
“所以咱們得自己發展起來,爸,我們自己富強了,他們就會來舔跪我們!”
“田貴?”
“就是像狗一樣跪著舔…那些人都是洋人的狗!心里半點沒有祖國和民族,只認識錢!而且再多的錢對這些人來說都不夠!他們太貪了!”李一鳴憤怒地說道。
李建國沉沉點頭。
“這些人還帶壞了國人風氣,”李一鳴本來想說又頓住了,“反正…爸你知道這種情況,再讓我天天上學意義不大了,我有我的使命!”
李建國看著兒子意氣風發的樣子,笑了:“知道,你帶著雞毛信呢!我總不能讓你在家里不出去。”
李一鳴高興起來:“那你支持我了?”
“支持!”
“那就好!”李一鳴捏緊拳頭,“爸,你知道我要做很大的事,不過我還是小孩子,很多事不方便出頭,比如明年,我就得去香江,…嗯,那里對我的計劃很重要,錢…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怎么來,這稿件是一方面,還有就是…咱們可能得收集一些東西。”
“什么東西?”
看著父親越聽越認真,李一鳴也是成就滿滿。
“是的!這幾年很多好東西會被糟蹋,嗯,你知道元青花么?不知道也正常,咱們中國英文叫槍呢…就是瓷器之國,各朝各代都有瓷器精品,元代的青花瓷就是幾十年后非常非常值錢的一種,因為實在太少了,最多只有九件,八件都在國外。”
“國外?”對于李建國來說,國外跟另一個世界差不多遙遠。
李一鳴:“但有一件,現在在國內,現在正被人當垃圾呢!”
“當垃圾?怎么可能?”李建國目瞪口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一鳴輕輕嘆了口氣,開始說起這件事。
李一鳴說的就是國內唯一一個元青花發現的傳奇故事,故事來源于幾本重生都市小說的交集。
所謂交集,就是都有提到,交集越多的這類故事在李一鳴記憶里的印象通常就比較深刻。
青花罐故事就是特別典型的一個。
故事中說得很詳盡,1980年的時候,粵西省H縣農業技術推廣中心土肥站在四官嶺上修建培訓大樓,當堆土機推平某個小山坡時發現了一個青花圖罐。
罐上圖案描繪的是唐史上有名的尉遲恭單騎救主的故事,因此這個罐就被命名為尉遲恭單騎救主元青花罐。罐身上一共繪了七位不同身份的人物衣著和形態,巴拉拉很詳細數百字。
李一鳴幾乎可以根據這文字在腦中想出這罐子的樣子。
那個作者說:這尉遲恭曾經是劉武周手下,后來投入李世民旗下頗得重用,一個降將如此受寵裝逼,頓時引起李世民手下強烈不滿。
當時李世民正好懟上王世充,結果開局不利,原來劉武周的幾個降將紛紛落跑,于是有人勸李世民殺了尉遲,但李世民當眾表示自己對尉遲恭極其信任:是不可能的,一輩子都不會殺他,巴拉巴拉。
場景如下:
謀士們交頭接耳,唐王出場:“你們聊咋咧?”
“請唐王趕緊殺了尉遲這個慫貨!”
“弄撒嘞?你想弄撒?尉遲介是額手逼!”唐王大怒,“咋回肆么?”
“這慫貨早晚......”房謀士嗶嗶三千字。
唐王哈哈一笑,擺手:“么事么事!額想信他!”
這一番話說完傳到尉遲恭耳里,瞬間忠誠度爆了表,至于怎么傳的應該也是很值得考究的技術問題。
于是當天尉遲恭陪李世民去打獵,至于為什么兩軍對戰還有這閑心,大概也沒人追究。
然后唐王運氣不好,碰上王世充帶領幾萬步兵騎兵前來挑戰。
鄭軍大將單雄信帶領騎兵直奔李世民,尉遲恭驅馬迎上,大吼讓我來,然后猛然一槍把單雄信挑下馬。
而且這故事還有首基情滿滿的歌詞為證,看起來像是三人對唱拍MV——
尉遲敬德:
鼠輩勾勒出情況兵鋒濃轉淡
鄙生描繪的勾當已如樹粗壯
亂亂談想透過窗心思我了然
頸子上走筆吱吱割一半
心底涼涼是我必定會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get 不到的地方
單雄信: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隔著三公里
在平地樹根底放著千萬兵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起
天青色等煙雨我在等著你
眼色被打過去明白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李世民:
色白花心的敬德躍然一萬米
那貨轉體落馬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身體里多年的演技
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
天外不小的驟雨門上都是你
而我路過那將來的小鎮等你
在潑墨山水畫里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
說到這,李一鳴完全忍不住了:“不是說單雄信也很厲害么?怎么一槍就給挑下馬了?是假打吧?”
李一鳴當時看到這就感覺這里頭另有故事,至于那什么基情,也許是激情,寫錯字了,反正這些故事里錯別字特別多,因為這歌詞看起來半點沒激情啊!這歌好像后來還被個叫周杰倫的歌手翻唱了......
李建國反而不以為意,表示這故事就是醬紫,以一敵萬,還沒完蛋!
尉遲恭成為了門神就是因為他太厲害,當然單雄信也厲害,因為被門神打了還不死嘛!
他小時候聽老人說過這故事,現在一過三十多年,倒是從兒子嘴里再次聽起,好...錯亂的感覺...
“我肯定沒跟你說過救唐王這故事!而且尉遲敬德那么黑怎么是色白花心呢?”
李一鳴一怔,下意識應道:“因為眼前的黑不是黑,白是好人的意思吧?”
“那花心呢?”
“花心...肯定是有二心的意思,爸!重點不是救唐王,而是我為什么可以描述那個罐子的花色!那上面可沒寫著救唐王的字,而且還有這個歌,沒人唱過吧。”李一鳴提醒自己的父親。
倒也是,李建國無所謂地擺手:“繼續講吧,難道我還能傻到現在都不相信你腦子里有故事么!”
李一鳴看看父親:“爸,慫貨是哪里的話啊?”
李建國愣了一下:“什么?”
李一鳴又學了幾句:“你們說啥咧,弄啥咧....么事么事這是哪的話啊?是不是陜北那邊的方言啊?”
“哦,好像是的,怎么了?”
李一鳴懵懵抬頭:“這里我有點不太理解。”
“嗯?”李建國不解地看著兒子。
“故事里頭說當時李世民和那些大臣們對話用的是方言,可為什么像那些演義里頭都是普通話,那到底當年唐朝的官方語言是什么呢?”
李一鳴偏著小腦袋思考得很費勁的樣子,他在想像著唐朝那些人,李世民和他的小伙伴們用這種腔調商量國家大事,然后那些詩人用這個腔調詩朗誦給楊玉環聽......那我們現在背的古詩還壓著韻嗎?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用秦腔是怎么念來著?
李白一張嘴:竄錢命月罐,一時笛上算。駒頭萬命月,弟頭拾古香?
楊玉環笑臉如花:額歡喜得恨!
......
看著兒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李建國很是愧疚,但他又真不知道,所以只能張了張嘴,呃了好長一聲,搖頭很無奈:“可能吧......我倒是沒想過......怎么了?”
“呃,算了這不是重點!”李一鳴倒是略得很快。
李建國看看他,皺起眉頭:“你那些故事好像有點亂啊!”
李一鳴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到現在他都沒全看明白那些所謂的小白文,難道三十年后讀者的智商都那么高了嗎?還是說......
自己所關心的,根本不是這些書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