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工作人員盯著野助直一的眼睛,然后相視一眼,都明白了,因為上過一鳴同志的課,大家提高很快,這些洋鬼子他們在競爭啊!
“那可能要很多了,因為一臺相機就得不少錢吧”
衛保嗓子發干地問道,一鳴同志在筆記上標的是一萬美元起,那是整個證明,但現在看來,發揮的余地很大啊!
“我可以送給你們一些電視機!”野助直一說得很干脆,他就不相信這些中國人看到電視機不心動,以往給支筆都能收買的,電視機那可是直擊靈魂的重器。
說完這話,他瞇著眼打量著對面三人的表情,翻譯在抽涼氣,送電視機,這真是大手筆,曰本人真有錢!
對面房間里頭,李一鳴冷冷一笑,就知道這些敵特慣用這些招,送東西送東西,從大到小,工業產品大家都想要。
他倒是想看看這些工作人員在經過自己這一堂課后有沒有點長進。
林益仁時刻關注著一鳴同志的表情,他看到那冷笑了,心中感覺有事不對。
接著就看到一鳴同志抄起筆飛一般在紙上寫了起來,如有殘影一般。
刷一聲,就看到一鳴同志撕下紙,丟在自己手邊。
李一鳴開口對他說:“對面野助的房間,交給衛保念給野助聽!”
對面房間里頭有點安靜,野助期待著對面點頭,但他失望了,連猶豫都沒那么明顯。
“這是不可以的!”衛保搖搖頭,他可不敢收這個,雖然他知道那玩意很貴,但一鳴同志已經說過這話,現在誰敢亂收東西,除非一收就上交,但那是平時,現在談的是一萬美元起的證明,幾臺電視機值一萬美元嗎?
何況一鳴同志說過以后進中國的這些東西都按做廣告走,電視機,那是按電視臺收費,你們還得倒找我們不少錢,這才一兩小時的事,你們居然就裝著忘記了?
“有什么不可以,這個我只要簽個字就可以送了,今天就可以送來!”野助平靜地說道。
“問他送多少?按那個價格走!”一個工作人員用杭城話在衛保耳邊說。
“你打算送多少臺?”衛保問道。
“十臺怎么樣?另外給你們一人兩臺!”野助直一說道。
三個工作人員同時冷笑,開什么國際玩笑,一萬人民幣都不到,這曰本鬼子真黑啊!當我們是三小時前的我們嗎?還敢公然賄賂我們,不知死活的小鬼子!你要是送一萬臺我們還可以考慮下!
十臺,還給我們一人兩臺,是準備讓我們為兩臺電視機賣國嗎?
三人狠狠瞪著野助準備來個義正辭嚴的喝斥。
篤篤兩聲,門被敲響,然后林益仁進來。
“領導指示!”
三人立刻站起。
野助茫然。
林益仁送上一張紙,衛保看了一眼馬上坐得更直,是一鳴同志的手書。
林益仁轉身出去。
衛保三人哐哐哐坐下。
衛保拿著紙開始讀:
“領導說,如果說相機槍的事不提你們提他們,那直接就是為你們曰本相機掃平競爭對手,以一年的市場來估算,你們得利至少數億美元”
衛保念到這里,全身都是汗,抬頭看著野助直一,居然幾臺電視機就想這么拿我們當槍使?
“野助先生,幾臺電視機是不可能的!幾千臺的話你們得把商標全都去掉,”衛保看看他,再看紙下面寫的最后一句,突然笑了起來,“大衛先生已經知道了你的想法,他...很憤怒!”
“怎么可能知道?”野助愕然問,四目張望,墻上不會有偷聽裝置吧!
“當然是他要我們出證明,要知道你們的動向,我們向他提供了一些幫助!”
八格!野助直接罵出聲來,這些中國人太狡猾了:“我公司又沒有相機槍,而且我送的是電視,比相機貴多了。”
“不管電視還是相機,我們不能坐視你利用我們這么坑美國人,這影響太壞了,你說呢?聽說你們現在好像是貿易順差?”衛保看著野助,反問道。
貿易順差都知道?野助直一吃驚地看著衛保,不可能啊這些中國人才開放就知道這些專用名詞了?
“你們東芝是上市公司吧?”衛保余光看著筆記本,抬頭又是一句,“那柯達也是啊股價波動這種事那個你們沒有跌幅限制的吧?”
“停!讓我想一下!”野助直一趕緊打斷衛保的話,這幾個詞大大拓寬了他的思路。
個人,公司,國家榮譽,野助直一腦子里一堆事飛過,結論冒出來:這件事好像感覺影響大到沒邊了。
隔壁房間里頭,幸松次頭上綁著繃帶,身上涂了十幾個地方的紅藥水,看起來像是失血過多的樣子,但其實他沒那么嚴重,因為還能正常思考:
“證明這種事有用嗎?這么多人看著,事實不容歪曲!”
事實不容歪曲?全世界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們曰本人了吧?三個工作人員結結實實看了他三分鐘,看得幸松次心里發虛。
松下公司七年前就進入中國市場了,開廠子進生產線,生產的產品又是緊俏貨,不知道多少人遞條子進來要東西。
七年,七年時間足夠經營出一片人脈,可以說如果他要找高官,約一周之內見個面人家不會推到一個月
,但現在形勢不太一樣,八月十五那天中曾根參拜神社的事讓兩國關系有點小緊張。
幸松次可以肯定他現在要求見高官肯定對自己不利,說不定還得聽一番“希望貴國首相能巴巴拉”這樣的官腔,可特么自己哪管得了首相做什么......
野助是被打得最慘的,自己有點冤!我真是被野助拖下水的,但主要是那個少年的陰謀!
幸松次腦子里轉得飛快,但都對自己眼下的困境幫助不大,就這么出去,回頭會怎么樣,他還真不是特別清楚,如果能跟那美國人一笑泯恩仇倒是好了,可惜好像不太可能的樣子,最可能的是還有第二架!
林文書看看他,像是能看出他所思所想,輕聲問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他們倆會定制一個什么樣的證明?”
幸松次聞言一震,腦子里飛過一句大事不妙,一句完了之后又是一句,然后變成一連串的大事不妙漫天飛舞!
“他們怎么寫的?”幸松次趕緊問道,身子也坐正了。
林文書臉上露出笑意,一鳴同志果然料敵如神。
“錯的都是你!”林文書說得好簡單,然后就看著對面這鬼子臉色變得好難看。
“反正不管多少字,結論都是你犯的錯,日美貿易糾紛,民間摩擦,到了斗毆的程度,可能影響你們松下公司的股價,影響你們的民眾情緒......你們松下是終生雇傭制的,應該不會隨便開除人,除非員工犯了天大的錯......”
林文書念著筆記本上的詞,最后補了一句,“現在,幸松次先生,你要定制一個更有利于你個人的官方證明嗎?!”
林文書把有利于你個人的官方證明這句念得非常重,非常慢,非常清楚。
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兩個小人在幸松次腦子里怎么打架看不出來,但他的表情說明爭斗沒那么激烈。
“個人,官方......”幸松次咬著牙,恨聲開口,“我想自己寫稿子,你們蓋章!”
“你寫不是不可以,但我們要看完稿子審核通過再定價。”林文書回答他。
“肯定是有發票的吧?”幸松次問道。
“肯定有的!其實你想,這發票肯定都是可以報銷的,不過得配合著證明來用,不然...可能你們單位不給全報啊!你們,確定是上市公司吧?有沒有停牌啊?”
一個工作人員輕輕提醒這位外國友人。
幸松次汗如雨下。
“沒關系,抽支煙想一想稿子,我們不急的!”林文書摸出一支大前門丟過去,“其實,我們有樣稿的,你可以參考一下,這個比較簡單啊!”
“給我樣稿!”幸松次把煙拿起來看了看,隨手丟在地上。
林文書哼了一聲,心中暗罵這死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