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點點頭,皺著小眉頭想了想:“有點,你不覺得他有點奇怪嗎?我們去香江的事,他比我還要急,他急什么?
是紅軍叔告訴他的?紅軍叔不見得說那么多吧,如果說了,也是他一個勁打聽出來的,他為什么這么打聽?
而且榕城那個大敵特網,還有那個榕,他不是叫長青,榕樹一年四季也是綠的吧?”
李建國無奈苦笑:“叫長青常青帶樹帶榕字的人多了。”
看看兒子的表情,李建國輕聲又說道:“而且你前面說他急著幫我們去香江,光這個理由可不夠,現在去香江多難,你跟誰說誰都激動,那個個都是敵特啊?”
李建國肯定不能同意兒子后一個理由,至于前面那個名字,他直接就反對,哪有這樣的那見人名字里頭帶點綠就是敵特了?開玩笑嘛!你以為這是前幾十年啊!
李一鳴輕輕抓著下巴,小表情很嚴肅:“他明明在鷹城知道那個捕蒼蠅籠子,在杭城賓館時就沒有跟張懷德說,你沒說是因為你不能多說,但他在杭城賓館里頭每一次氣氛有點僵的時候,都是他插嘴轉話題的。
他肯定是跟紅軍叔打電話了,打聽了不少東西。還問餐廳我喜歡吃什么,專門送了一提鍋上來,這正常嗎?”
李建國又搖頭:“我也有啊!我感覺每回都是我在破局啊!”
李一鳴皺著眉頭:“你基本是咳嗽。他有六次,課上兩次,后來四次。而且我覺得他有些觀點有點奇怪,我不知道是不是當干部久了都這樣,有些明明應該管的事他視而不見。”
李建國回想了一會又搖頭:“他跟我們比較熟可能是這個原因。你說觀點的事,沒人觀點完全一樣的,你很多話我也不贊同啊!但你是我兒子我得支持你,別人就不一定了吧!
還有你覺得明明該管的事,他當處長的視而不見就對了,不然以后怎么會成那樣?”
李一鳴被父親這一條條解釋說得直皺眉頭:“那我直接連名帶姓叫他是不尊重吧?”
李建國有些驚訝:“對...你故意的?”
李一鳴眨眨眼:“對,我故意的,但我發現他情緒一點沒激動!”
李建國拿起煙,摸出打火機點著,抽了一口,長長吐了口煙。
“這不正常吧?”李一鳴問道。
怎么不正常?這太正常了!
李建國瞥了一眼這臭小子,含糊開口:
“兒子,你知道嗎?被領導直接叫名字是很有講究的,正常的就是小什么,老什么,直接叫名字也比較親近,連名帶姓那屬于正常,......
當然,你這個算是不太尊重,但如果他覺得你是中央領導身份特別,而且那個環境里頭呢,你最大啊!你老子我都得少搶你的風頭。”
“我也考慮到了,但他明明知道我們不是領導。”李一鳴輕輕捏著下巴,“看你工作證就知道了啊!紅軍叔應該也說過的。”
李建國嗤笑一聲:
“你怎么就知道他認定我們不是呢?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我在外面跑著出差,天天耳邊有人說見過哪個誰是主席書記元帥當年丟在鄉下的兒子孫子的......
你知道人家怎么想的?趙紅軍不就以為你爺爺在中央你是龍組的人嗎?
你不知道這些當干部的,有時候打聽到領導的喜好后做的事比這個夸張多了......送一鍋鹵肉有什么奇怪的。”
看看兒子猶豫的表情,李建國不以為然摘下煙彈了一下灰,又開口說道:“這種事得確定才好,不然你看陳長青幫著做這么多事,回頭心里多難受。就跟你好心好意寫了信寄中央,結果給退了學一樣難受吧?”
李一鳴哦了一聲,嘆了口氣:“不是當然好,我也不希望他是啊,但我覺得這批加入豪華菜...名單的人里頭肯定有一堆不正常的。”
豪華菜單這名字真可怕啊!
李一鳴看看外面:“你看他過來就急著打電話,如果是像你說的關愛領導,那可不是這樣。”
李建國想了一會,猶豫說道:“呃......可能也是因為熟了就這樣?不也說讓我們先吃飯了嗎?工作要緊......是個理由吧?”
李一鳴搖搖頭:“工作要緊嗎?那我說鐘點房的時候,他可不是很關心的模樣,和上次跟我要建議態度差很多。”
“你是故意的?”李建國皺眉問道。
“一半吧,不能算是故意,他是計委的,關心的是各種規劃的事,我說的鐘點房利用率可以提高,本來他應該很有興趣,結果你看,他最關心的是考察的事!
人在心里是會把事情按著重要緊急程度排序的,不知不覺的那種。
在他的心里頭,去香江的事顯然最大,在山上的時候他圍著紅軍叔都是說這個事,你不覺得這超過普通的程度了嗎?”
李建國長長嘆了口氣,抽了口煙,不說話了,根據兒子這分析,陳長青還真有點可疑,可他真不愿意相信跟在邊上的人是個敵特。
李建國沉默了,順著兒子的話,慢慢的一點點回想著陳長青的一舉一動,有些事忘記了,有的還能記得住,但那些,在他眼里好像都還正常,也許一個市里大單位的處長就是這個樣子。
“上次分析熊達時,你幾次試探都有結果,說他嘴巴發干,眼睛閃爍心跳加速什么的......這次沒有啊?”李建國輕聲問道。
李一鳴點點頭:“就這個有點不合理......也許是我們沒有說到榕城抓到敵特的事,但我也不能說,時間不對......”
李建國點點頭,這確實不能說,說了之后也麻煩,兒子可能去香江的事會直接泡湯,陳長青到底有什么本事也不了解,萬一是個很厲害的高手怎么辦?
“保持警惕,慢慢觀察,現在不急!”李一鳴扶著欄桿,“看來榕城那邊案情比較穩定。”
“穩定?”李建國很奇怪兒子的用詞。
“穩定就是沒什么變化的意思,你看紅軍叔那邊也沒什么動靜,劉夏來如果發現他是敵特,不可能笨到不通知紅軍叔!”
李建國臉色暗淡憂心忡忡:“看來這一路上很有危險。”
“咱們不用怕危險!”李一鳴突然神秘地笑了笑,“我很喜歡這里頭藏幾個敵特,我們去香江,可以利用他們做很多事。”
“你又要做什么?”李建國一臉驚恐的表情。
“當然是利用他們搞錢搞物資了,香江肯定有他們聯絡站的。
爸你放心我有辦法的。但我得考慮到最壞的情況,既然要去香江,在這之前,我們不會有危險,但到香江之后就難說了。我擔心這些人和你獨處的時候傷害你,所以你盡可能別單獨和他們在一起,但有我在就不怕了。”李一鳴安慰他。
“包括陳長青?”
“對!你平時主動發煙是個好習慣,不要抽別人給的。”李一鳴看看下面,“有時煙嘴上給你抹點毒藥,或是在煙里頭夾著成癮性很大的東西,你一抽就壞菜了!”
李建國拿起煙在眼前看了看:“我看我還是戒了算了,聽你說得那么嚇人!”
看看兒子靠著欄桿的樣子:“都沒空問你周首長跟你說什么了?”
李一鳴看著天空,沉默了好一會:“說了當年的一些事。”
“可我看你還給他在地上寫東西了。”
李建國輕輕彈了彈煙灰說道,他想起那個老軍人站在山道上低頭看著兒子在地上寫寫畫畫,然后突然蹲下來,兒子扶住他,被開,......
“關于打戰的事,是他的專業,他......覺得我......”
“太孩子氣?”李建國突然開口。
“你聽到了?”李一鳴看看父親。
“猜的!”李建國咬著煙,“也不用多聰明,你自己得總結下,有的事能說有的事不能說。”
李一鳴咬著唇:“可是如果有了意外......”
李建國看看兒子,很嚴厲地開口:“那就別沖動,好好的怎么會有意外!”
李一鳴輕輕吐了口氣:“我去食堂買點吃的吧,你要什么?”
“我去吧,在這呆著。”李建國寧可自己多跑跑腿,也不想一會兒子下去又挑一堆毛病。
這要是挑毛病,他也會啊,但沒必要!
回來的時候,李建國左手端著一個大湯盆子,右手拿著個兩個大搪瓷缸,陳長青跟在后面,手上兩個盆子。
“今天他們有那個熏鵝,這里有名的......”陳長青笑道,他手里的那左手盆里頭,滿滿的全是肉。
后面跟著個服務員,右手里提著兩瓶啤酒,左手拿著三塊碗。
“正好喝點,上車睡一覺到榕城。”陳長青笑呵呵把東西放在桌上,跟著李建國把桌子拉到房間當中。
李建國的盆子里頭下面是炒的包菜番茄和雞蛋還有四季豆,看樣子是幾個菜裝一起了,缸里頭全是飯。
李一鳴拿著自己的小調羹和筷子出來,打量了下這些菜,
服務員把酒放在桌上:“要開嗎?”
“自己來!”陳長青拿起兩瓶,對著口一拉,遞給李建國。
“一鳴,你不喝酒,多吃點菜吧!”陳長青伸出筷子夾了個熏腿放他碗里,“這個味道很好!”
李一鳴拿起這肉塊打量了一下,小小地咬了一口。
李建國瞇著眼觀察著陳長青,心里很有些郁悶,煙不能抽別人的,這熏的玩意又算啥呢,不過兒子鼻子那么靈,他要是吃了,應該就沒事了吧。
“你們也吃啊,不是要下酒嗎?”李一鳴抬頭看著兩人說道。
“你年紀小得吃多點!”陳長青關心地說道,“不然車上肚子會餓,明天我們可能五點到站,是直接去和平還是......”
李一鳴輕輕咬著肉,含糊說道:“去和平吧!”